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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电宝
曲襄襄冷冷地甩开女生的手,一点也不愿意虚与委蛇:“我们认识吗?”
“虽说不认识,可幸亏有你帮了我们大忙,说动楚云端主动放弃保研名额。”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曲襄襄站起身来,直视那个她至今不知姓名的女孩,“你算什么,我去帮你。楚云端不放弃不代表他抢你们的,同样,放弃了也不代表是专门让给你们的。”
女生见曲襄襄一点面子都不肯给,索性也撤掉假笑,语气过山车一般高高低低、阴阳怪气:“到底是谁往脸上贴金。楚云端他平时装的什么一样,现在出国出国没offer,保研保研没名额。这时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恋爱优先啊!”
女生还在津津有味地讽刺曲襄襄,曲襄襄心里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女生没多说一个字,她心里就多一分庆幸,庆幸和楚云端分手。
女生志得意满地牵着男友离开,曲襄襄也终于把地上的食物清理干净,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食欲。
她麻木地向宿舍走去,路过了那张楚云端在楼下等她时最常坐的椅子。这一刻,曲襄襄终于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曲襄襄不是安妮公主,楚云端却是她的罗马假日,是她生命中不可复制的美好。
楚云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耽误过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对不起你。不该让你陪我去医院换药,不该让你帮我买小蛋糕,不改拉着你看展览,不该让你教我弹钢琴,不该给你讲那么多工作的琐碎。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希望你的人生再也不要被我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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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一结束,便寒风骤起,迅速入秋。秋天没过几天,又觉得已经深冬。教学楼前的梧桐叶一夜之间失去了夏日的青翠,飘落在青石板路上,像厚厚铺开的一层旧金箔。
宿舍的闹钟准时响起,刺耳的铃声像一把锤子,狠狠敲碎了曲襄襄仅有的几个小时浅眠。她闭着眼,伸手去摸手机,关掉铃声后却没有再睁开眼。
“起来啦,要迟到了。”沈宋下床之前使劲摇晃曲襄襄的被子。
伴随着“咔嗒”一声,宿舍的大灯骤然亮起,明亮的光线瞬间充斥了整间宿舍。曲襄襄下意识转过身,用被子蒙住了头,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起身穿衣,随手抓过桌上的牙刷和毛巾。洗漱间的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眉眼有些浮肿,大概期末复习累狠了。曲襄襄愣了几秒,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到脸上,反复几次,直到冰冷的刺痛让她稍稍清醒。
期末周的自习室总是座无虚席。曲襄襄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厚厚一摞专业课教材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开始做笔记。
几分钟后,她发现自己盯着屏幕上一个公式已经看了十分钟,却完全不知道它的意义。只阅读,不理解。
曲襄襄猛地吸了口气,再次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越是用力,越是徒劳。手边的笔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滚到旁边人的脚边。对方弯腰捡起,递给她:“你的笔。”
“谢谢。”她低声说,接过笔。
笔上有了一道轻微的划痕,曲襄襄盯着划痕愣了一瞬,继续学习。
整个下午,她反复在笔记和公式间徘徊,效率低得令人发指。最后终于合上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发现周围的人大都换了一批,连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期末周最后一节课,讲台上的老师正绘声绘色地讲着期末复习要点,教室里座无虚席。曲襄襄坐在角落,靠着窗的位置,试图让自己尽量低调。
却没想到,一抬头,她就看见楚云端从窗外路过。
他仍是那副熟悉的模样,浅色连帽卫衣,厚外套,背着电脑包,身姿笔挺。曲襄襄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避开了他,低头假装翻笔记。
沈宋正打算问曲襄襄老师刚才说到哪一页了,于是很快注意到了曲襄襄的异常。
沈宋也不知道曲襄襄到底是哪天分手的,只是上个月,梁浅心大,一边打游戏一边顺嘴问曲襄襄:“你最近怎么没和你们家天神一起出门了?”
曲襄襄这才轻描淡写一句:“我们分手了。”
此后,无论谁开口,都没办法再多问出来一点内容。
曲襄襄的性格,沈宋她们三个也都知道,谁也都不敢逼迫硬问,什么都不知道,安慰也就无从开口。渐渐的,大家都自动屏蔽楚云端的相关话题。
看到曲襄襄的异常,沈宋也不敢多问,立刻斟酌字句要吸引曲襄襄的注意力。偏偏后面有个人八卦开口:“听说楚云端马上就要去UCL读书了。”
那人同伴道:“这有什么稀罕的,他成绩好,家里也有钱。”
“可是他居然这学期过完就走,一般不是夏季学期结束才走吗?”
“大概是先过去适应一下吧。”
“诶,这不是曲襄襄吗?曲襄襄,你知道楚云端为什么走这么早吗?”
“是因为ucl有什么新项目吗?”
“你寒假会和他一起去吗?”
“伦敦有一家甜品店味道很棒,到时候我推给你呀!”
“襄襄你要是去,能不能帮我带个东西,很小的,不占行李额。”
……
曲襄襄根本不知道去伦敦的飞机会有多少行李额,她回答:“我不去。”
沈宋看着后排两个女生还要滔滔不绝的样子,赶紧制止:“好了好了,吵死了,都听不到重点划到哪了。”
沈宋“嫌弃”完别人吵,自己又忍不住冲着曲襄襄压低声音道:“襄襄,你总这样憋着也不是个事吧。”
“我没憋着,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连分手了都不能坦荡地说出来?”
曲襄襄从书本里抬起头想了一下:“我不说只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说,刚开始谈的时候我也没打算说。”
沈宋听了忍不住摇头,曲襄襄的高冷大号又切回来了。曲襄襄最重也最轻的刑罚,对普通人和亲近的人一视同仁的刑罚——剥夺知情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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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寒假,曲襄襄家有了一件大喜事——曲临阳结婚了。曲襄襄最后一门考完,匆匆赶到机场,还是错过了楚云端飞往遥远伦敦的飞机,拖着行李箱转身去了火车站,回家帮哥哥准备婚礼。
曲临阳结婚、曲襄襄上名牌大学,余美玉觉得人生圆满,喜上眉梢、容光焕发,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曲德志也是掴掌大笑,不为其他,只为了彩礼、新房首付都是儿子自己出的。
曲襄襄依然关心妈妈,害怕她太劳累,主动承担起所有家务,却难以像以前一样依赖妈妈,和她推心置腹。
余美玉问什么,曲襄襄都只回答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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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曲襄襄也需要抉择自己人生的下一步,是工作还是读研。如果读研,是保研还是考研。
去年楚云端经历的她统统要来一遍,只是起点更低、道路更窄、孤身一人。中级微观发挥失常,致使曲襄襄从保研边缘直接变成彻底无缘保研。
曲襄襄面试完刚从写字楼出来。手机收到后勤管理处发的通知,曲襄襄住的那栋楼暑假要装修,不让人留校。
曲襄襄在北桐市没有家,也租不起房子,她的暑期实习计划彻底被打乱。
这个世界上处处都伸出一根稻草,妄图压死她。
曲襄襄坐地铁回学校,去地铁站之前,她先还了吃午饭时候借的充电宝。明明记着时间,却还是不小心超了5分钟,多5分钟就要多付3元钱。
3块钱的收费,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恶意,将她最后一点耐心击得粉碎。
曲襄襄拖着疲惫的身躯候车。耳边人声嘈杂,电子报站声此起彼伏,她却突然觉得鼻腔发酸。
在车上随意找了个座位,曲襄襄无意间发现对面有个男人一人占了两个座位。
男人的玫瑰金手表在灯光下闪着光,胸前的胸针显得有些突兀。西装是平整的,但不合身,袖口有褶皱,裤脚短了一截,露出黑色的袜子和一截稀疏的腿毛。
曲襄襄盯着他出神,直到男人忽然将手伸到她面前,递过来一包纸巾。曲襄襄这才察觉,自己的脸早已泪流满面。她愣了几秒,接过纸巾,低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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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襄襄用别人的纸巾整理好情绪,下地铁往学校走。手机忽然一阵铃声响。
曲襄襄掏出手机,是爸爸打来的视频。曲襄襄环顾四周,准备找个椅子坐下接,却发现此处就是去年接妈妈电话,和她大吵一架的地方。
曲襄襄冷着脸点开视频,心里发誓再不浪费一丝情绪。
曲德志那边的背景杂乱,有很多中年男人的声音,当然,曲德志贴着话筒高声说话,音调更胜一筹。
“宝贝襄襄,爸爸有事来北桐了,要不要见一面?想吃什么,咱们父女俩一起去!”
曲德志说了位置,离曲襄襄的学校并不是很近,太麻烦了,她说算了。
曲德志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却还是强扯一丝笑容。
“好,那你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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