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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与李大人那令人身心俱疲的会面结束后,团队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李大人那被规则彻底扭曲的模样,以及谢辞共感能力遭受的反噬,都像阴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在这座规则铁幕笼罩的言城,他们仿佛无头苍蝇,寸步难行。
回到“规正客栈”那间压抑的房间,沉默如同实质。谢辞闭目调息,手背上那短暂的裂痕已然消失,但识海中残留的刺痛与李大人那扭曲的感知碎片,依旧让他心绪不宁。苏浣在纸上快速演算着什么,试图从规则本身的逻辑漏洞寻找突破口,但进展缓慢。殷晚晴忧心忡忡地看着众人,却不知该如何安慰。陆清则抱膝坐在角落,将脸埋入臂弯,似乎想将自己彻底藏起来。
就在这沉闷僵持之际,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叩”声。
并非风吹,也非鸟啄,那声音带着一种人为的、精准的克制。
谢辞骤然睁眼,归墟之瞳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窗棂的缝隙处,不知何时,被人悄无声息地塞入了一枚不过拇指大小、通体莹白、形状如同羽毛的玉简。
没有署名,没有标记。
但谢辞几乎瞬间就确定了来处——月无痕。
他走到窗边,并未立刻去碰那玉简,目光锐利地扫过窗外。街道依旧死寂,没有任何异常,仿佛这玉简是凭空出现。这份神出鬼没的送信方式,本身就在彰显着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与掌控力。
他拾起玉简,触手温凉。神识沉入其中,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
玉简内的情报,详尽得令人心惊。
它清晰地阐述了“言灵之缚”的核心原理:并非简单的精神压制,而是以巡天司核心的“格式之印”为枢纽,结合某种上古残留的“律令”碎片,构筑了一个覆盖全城的、持续运转的“规则领域”。这个领域的力量源泉,正是来自于被“校正”者被剥夺的鲜活记忆与情感,以及所有城中居民在日常生活中,因恐惧而被动产生的、压抑的“服从”意念。它像一个巨大的、贪婪的熔炉,不断吞噬着人性的“杂质”来维持自身的运转。
更关键的是,情报指出了此术的几个致命弱点:
其一,核心节点的脆弱性。“言灵之缚”并非均匀分布,其力量通过几个隐藏在城市关键节点的“律令石碑”进行中转和放大。只要破坏或干扰这些节点,整个领域的稳定性就会大打折扣。
其二,规则的内在矛盾。绝对的“诚实”本身存在逻辑悖论。当规则本身要求“禁止一切模糊表达”时,对“模糊”的定义本身就成了最模糊的点。利用这一点,可以在规则内部制造“逻辑风暴”,使其自我冲突。
其三,力量的排他性与反噬。“言灵之缚”极度排斥未被其“格式化”的、强烈而纯粹的外部情感或记忆能量。若能引动足够强大的、未被污染的情感洪流冲击其核心,甚至可能引起规则力量的反扑,伤及施术者。
这些情报,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点亮了一盏灯,清晰地指出了破局的方向,甚至提供了具体的方法论。
然而,谢辞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与寒意。
月无痕,这个如同雾影般的敌人,为何要送来如此关键的情报?他究竟想做什么?
是为了借刀杀人,利用他们去削弱甚至摧毁巡天司内部的某个派系?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个更巨大的陷阱,引诱他们按照预设的路线行动,最终落入更精密的罗网?
或者,真如琉璃曾经暗示,月无痕及其背后的雾楼,只是一个冷酷的“观测者”,他们的目的就是不断给他们施加压力,观察其在极端环境下的反应与成长?
无论哪种可能,都让谢辞感到一种被无形之手操控的屈辱与愤怒。
他退出神识,将玉简的内容简要告知了苏浣。
苏浣听完,沉吟片刻,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情报本身,逻辑自洽,与我们的观察和李大人的症状高度吻合。其指出的弱点,从理论上分析,具备可行性。但是……”她顿了顿,“送信者的动机,是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大的风险。”
“我们知道是毒药,”谢辞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冷硬,“但眼下,我们快要渴死了。”他紧紧攥着那枚莹白玉简,指节泛白。“我们需要这份情报,必须利用它。但同时,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警惕。每一步,都要设想这可能是一个圈套。”
他看向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在蜷缩的陆清身上停留了一瞬。他不能让团队困死在这里,更不能让“他”再次陷入被迫暴露力量的绝境。即便前方可能是月无痕精心布置的舞台,他也必须登台,但剧本,绝不能完全按照对方写的来。
月无痕的“馈赠”,像一柄淬毒的匕首,明知危险,却不得不接。这份“馈赠”不仅保持了反派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和存在感,更将一种“被观测”的诡异感深深植入团队心中。他们的破局之路,从这一刻起,将在已知的监视下,走向未知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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