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五十五章
黑袍修士初次遇到这种胆大包天,不恭不敬的女人,怒极反笑,握着长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狰狞道:“好胆色,我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宋宣笑道:“好巧,我也没有不打男人的规矩!”
麟甲兽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四蹄腾空,用爪子抓住西风楼的外墙,往上攀去,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獠牙狠狠咬向宋宣的头颅。
重重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麟甲兽嗷嗷惨叫起来,嘴里沁出鲜血,吐出一把带着火焰的紫金锤,它不顾背上主人,满地打滚,铜铃般的大眼睛里是不敢置信,不知道自己为何咬错了东西。
屠长卿在旁边看得清楚,宋宣是慢悠悠地等麟甲兽的嘴张开靠近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把脑袋和紫金锤换了个位置,硬生生把铁锤送进了对方嘴里。
四姐炼制的法锤可真结实啊。
兽牙都崩掉了……
黑袍修士在坐骑失控前跳了下来,麟甲兽夹着尾巴,哀鸣不绝,一个劲地往主人怀里钻。
麟甲兽是珍贵的坐骑,能与主人心意相通,攀岩走壁,如履平地,想要驯服极为不易。
宝贝身受重伤,黑袍修士心疼坏了,手里长鞭再不留情,泄愤般地朝宋宣抽来,要把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统统打死。
宋宣叮嘱:“防御。”
屠长卿瞬间明白,他快速掏出各种防身法器和符咒,在屋子角落布置了一个小型的防御阵法,把莫家夫妻,张二猛和妻儿岳母都护在里面。
宋宣持锤迎战。
鞭带紫电,柔软如蛇,锤冒烈焰,威猛胜虎。一刚一柔交汇在一起,火星四溅,西风楼桌椅屏风,化作粉屑,地板破裂,两人从二楼打到一楼。
葛贞娘绝望地算着损失:“一百,两百,三百……”
张二猛继续安慰:“没事,我让兄弟赔!翻倍赔!咱们重新装修,金碧辉煌,更上一层楼!”
屠长卿赶紧保证:“对,我赔。”
葛天骄看得仔细,羡慕:“娘,那个姐姐好厉害,我天天举石锁,能练出来吗?”
葛天荣两眼发亮:“爹,姐姐好霸气,我要去入赘!我要吃软饭,你教教我!”
葛蓝氏嚎啕大哭:“作孽啊,作孽。”
……
黑袍修士的长鞭死死缠住了宋宣手里的烈焰锤,绞在一起。电光流转,顺着锤身,一波一波,灼烧宋宣掌心。
宋宣“嗤”地笑了声。
她不怕魔气侵袭,更不怕天打雷劈。这点雷电带来的疼痛,还不够镜阁幻境里宣华上神的随便一击,也比不上燕无双传授武艺时的铁拳,顶多只算挠痒痒。
黑袍修士拼命拖拽长鞭,用尽了吃奶的气力,宋宣轻轻松松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素来无往不利的雷电鞭也压不住紫金烈焰锤锋芒,缠得死死的,扯不动,收不回,又害怕被对方弄断。
他脸色涨红,咬牙切齿,放狠话道:“你们和贼人勾结,在此闹事,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这点微末本事算不得什么,城主麾下能人异士众多,必将你们捉拿归案!枭首示众!”
宋宣对骂:“你试试看!”
屠长卿莫名其妙,大声质问:“为什么?我看过白河城律法,没说不能悬赏找线索……我,我没做坏事,你说说我们犯了哪条规矩?!”
黑袍修士怒道:“聚众闹事!”
屠长卿反驳:“我给大家发钱!”
黑袍修士骂道:“勾结贼人,收买赃物!”
屠长卿再驳:“我是外地人,刚刚才认识那个嫂子,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她提供线索后,无偿送我骨珠,助我找孩子,我没为赃物花一分钱,哪来的收买赃物?!更何况,这骨珠又不是宝贝,根本不值钱!”
葛贞娘看见店铺被毁得不成样子,早就气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大吼:“你们什么时候找过破烂赃物?!外地人丢东西那么上心,我店里被偷过金杯银碟,值钱得很,报去城主府?你们推三阻四,什么时候把贼人抓来砍头?!”
高嫂被捆在地上,高声哭道:“冤枉啊,冤枉,我就是贪小便宜,偷些点小东西,我认罪,但罪不至死啊——”
两个女人都是大嗓门,拼尽全力喊起来,声音穿破云霄,直贯耳朵,整条街都能听见。
西风楼聚集人群太多,未能完全疏散,住在附近的居民,还有些躲在附近,冒死也要看热闹的狂徒,都听见了这番言辞,纷纷点头。
小偷可恨,但高嫂很有分寸:她只偷外地人,且每次不过顺走一点小物;若是偷错重要物品还会归还,远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她在白河城里素有好人缘,谁家有事都帮忙搭把手。
犯错该罚,但被鞭子抽得浑身是伤,凄惨哀嚎,终究令人于心不忍。
众人不敢和城主府的人辩驳,脸上都露出不理解,小声议论,觉得城主为这点小事劳师动众,是在偏帮外地人。
黑袍修士脸色变了几番,精彩得就像开了颜料铺,他是城主府里养的客卿,听命行事,擅长追捕和杀人,从不爱和犯人废话。如今他拿不下宋宣,爱兽吃了大亏,法鞭也收不回来,心浮气躁,一时竟想不出驳斥的言辞。
他骂:“你,你,你——”
“大叔,别生气了,就算你你你个半天,你也不能把没理说出个花来,你不就是找这个吗?”宋宣示威般地掏出个旧布包,随手一扬,蛮横无理道,“呸!破骨头珠子,狗都不要!谁爱要谁拿去!”
布包在空中散开,十来颗兽骨珠如天女散花,穿过破损的窗户,落向楼外,到处乱滚,挂在屋檐的,掉进水沟的,还有钻进缝隙的,散得到处都是。
黑袍修士又怒又急,赶紧喝命麾下将士们去找,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一时顾不得宋宣的嚣张恶劣。
宋宣趁机卸了紫金烈焰锤的力,解开雷电法鞭。
黑袍修士全身力气都在绷这条鞭子上,心慌意乱,骤然失力,竟站不稳身形,众目睽睽之下,撞向残桌,被桌腿绊倒,摔了个重重的屁股墩,可笑至极。
黑袍修士丢尽颜面,眼里像有把淬了毒的刀。随同前来的铁骑见为城主办事的客卿受辱,纷纷拔刀,寒光肃然,只等一声令下,就把此女砍成肉泥。
四面八方,风雨欲来,杀意横生。
所有人都意识到危险,安静了下来,大气不敢出。
宋宣又吹了声口哨。
屠长卿小声提醒:“别挑衅了……”
宋宣摆摆手:“放心,没事的。”
黑袍修士狰狞笑道:“拘捕,伤人,你不把白河城城主放在眼里。”
宋宣大摇大摆走到屠长卿身边,指了指,义正辞严道:“我们初到白河城,花了些钱,竟被你如此羞辱!又是喊打,又是喊杀!你可知这位一掷千金的小公子是什么身份?!”
黑袍修士愣了愣。
宋宣痛心疾首:“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调查清楚就拿人,不怕闯祸吗?!”
屠长卿一脸呆滞,两眼迷惑。
宋宣珍惜地替他拂去衣服上的灰尘,就像对待一只价值连城的瓷花瓶,然后转过身,大声训斥:“这可是西州屠家的小公子,天下第一的炼器世家,权势滔天,富可敌国,哪个门派不卖屠家面子?!这位屠小公子,是最受母亲宠爱,放心尖尖上的宝贝孩子,还有四个护着他的姐姐,平日里连一根头发都舍不得弄伤。白河城却喊打喊杀,诬蔑他是贼人同伙,难道是要和熔山宣战吗?!”
黑袍修士脸色骤变,他上下打量屠长卿,怎么也看不出这小白脸是西州男人,但想起他出手阔绰,不把灵石当钱看的做派,又有些惊疑。
张二猛挺身而出,作证道:“我是西州人,在此开酒楼也好些年了,大家都认识我。我可以作证,他是我兄弟,西州屠家人!他母亲就养了这一个儿子,身子骨弱,家里人都宝贝得很,不信可以派人去调查。你抓人前可要想清楚啊,屠家女人个个都是母老虎,特别凶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葛贞娘也跟着道:“对,我男人虽然憨,但从来不说假话。他以前就提过这兄弟,说家里特别宠。”
西风楼在白河城赫赫有名。
葛家夫妻作证,黑袍修士已信了几分。
屠长卿终于转过脑子,搞懂里面的人情世故,他手忙脚乱地拿出熔山身份令牌和屠家信物:“对,我母亲是屠天易,我带了通讯法器,若是出事,家里会立刻收到消息。”
屠天易是炼器界首屈一指的大师,还是熔山最具盛名的美人,追求者遍布天下,她想收拾一个给人做客卿的修士,轻而易举,而且……雷电法鞭也是西州产物,说不准坏了还得求上门去。
黑袍修士气焰又短了几分,想缓和局面,却找不到台阶,他把目光投向宋宣,艰难找场子:“我不寻屠公子麻烦,只是此女无礼!”
“等等,”屠长卿收好身份证明,指着宋宣介绍:“她姓宋,她娘是西州宋家家主的长女宋金刀,也是我母亲的生死之交。”
黑袍修士惊恐,磕磕绊绊地问:“可是世代从军,掌管西州军务,熔山城防,麾下有十万黑铁骑,悍不畏死的军神宋家?”
屠长卿肯定:“对!”
他没撒谎,宋宣姓宋,她母亲是宋金刀,顶多只是宋家没有承认宋宣是宋家人罢了。
屠家有财富和武器,宋家有兵权和战士,强强联手,不是一般的难缠,他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会同时招惹屠家和宋家的孩子?
黑袍修士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硬生生跳下台阶,谄媚道:“宋大小姐,屠小公子来白河城做客,竟没人通知城主,真是失礼啊……”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