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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新灶的火还没烧旺，更大的难题已经摆在面前——十五口灶同时开工，光是搅拌就需要六个人轮班倒。赵寡妇带着女工们像陀螺一样在灶台间穿梭，手腕很快就肿了起来。
“这样不行。”深夜的总结会上，王老栓把肿成萝卜的手腕亮给大家看，“就算把全村妇女都叫来，也熬不出五万瓶。”
高军翻着账本苦笑：“人工成本已经超支了。再招人，这单生意就得亏本。”
一直沉默的李修胜突然开口：“去买个搅拌机。”
“还买机器？”赵寡妇惊得手里的冻疮膏都掉了，“咱们不是刚买了温控灶吗？”
“不一样的机器。”李修胜难得说这么多话，“我在县农机站见过，有种大锅搅拌机，一口灶配一台，能省三个人工。”
这个提议在合作社里炸开了锅。
孙奶奶第一个反对：“机器搅出来的酱能有魂？咱们‘坳里香’靠的就是这双手的功夫！”
王老栓却动了心：“要是真能省三个人工......现在招个工一天要三块钱呢。”
两派人争论到半夜，最后都看向李静。
“买。”李静只说了这一个字。
三天后，当搅拌机运到合作社时，连最支持机器的高军都傻眼了——这铁家伙比想象中大得多，占了大半个灶间。
更让人头疼的是操作。机器一开动，整个车间地动山摇，酱汁溅得到处都是。第一锅试验品出来，孙奶奶只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味道！铁锈混着生油味！”
王老栓心疼地看着浪费的原料：“这一锅就是二十块钱啊！”
李静没有慌。她围着机器转了三圈，突然问送货的师傅：“这机器之前是不是装过工业油？”
师傅一拍脑袋：“哎呦！忘了你们是做吃的！这机器在厂里试机用的工业润滑油，得彻底清洗！”
全合作社的人忙活了一整天，拆洗了每一个零件。第二锅试验时，李静往酱锅里多加了一把野山椒。
机器轰鸣中，奇迹发生了——野山椒的烈性恰好中和了机器残留的金属味，熬出的酱反而别具风味。
“这......”孙奶奶细细品味，浑浊的眼睛渐渐亮了，“这味道......厚实！”
王老栓尝过后也服气了：“受热是真匀，豆豉一粒都没碎。”
但胜利的喜悦没持续多久。第五天，最大的那台搅拌机突然卡死，一锅酱全糊在锅里。
“是豆豉！”赵寡妇检查后惊呼，“咱们的豆豉块太大，卡住叶片了！”
维修工要三天后才能来。而五万瓶的订单，已经耽误不起了。
深夜的车间里，李静独自对着卡死的机器。她想起前世在工厂见过的自动化生产线，想起老师傅们对设备的精心维护......
“有了！”她突然跑向仓库，翻出之前改造灶台剩下的零件。
第二天一早，当大家愁眉苦脸地来到车间，发现李静满身油污地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改造过的过滤网。
“我在进料口加了个筛网，”她眼睛亮得惊人，“大块的豆豉会被筛到旁边这个小锅，手工搅拌。剩下的用机器。”
这个土办法居然奏效了。虽然效率打了折扣，但至少能继续生产。
一个月后，当五万瓶订单如期完成时，合作社每个人都瘦了一圈。但看着崭新的搅拌机和改造图纸，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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