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一直盼我回来

　　槐序的白衣刚掠过战场边缘，便如一团流云劈开混战的人潮。
　　前方两名魔修正举刀砍向一名受伤的静云宗弟子，她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飞燕般掠出，手中朝露剑斜挑，莹白剑弧精准撞上魔修的刀背，发出两声脆响。
　　魔修只觉手腕一麻，长刀便脱手飞出，人也被剑弧的力道震得往后踉跄数步，摔在枫叶堆里，一时爬不起来。
　　不等身后静云宗弟子的袭击，她又旋身回剑，剑脊稳稳拍在弟子的剑身上，未用半分杀意，却带着足够的力道，弟子闷哼一声，重心失衡，踉跄着撞向身旁的树干，不敢再上前。
　　沿途还有几名被邪祟迷了心智的低阶魔修，疯似的往她身前扑，槐序脚下步伐未乱，朝露剑或挑或拍，剑刃始终避开要害，只对着魔修的手腕、肩头等非致命处发力。
　　一名魔修挥着短刃直刺她心口，她侧身避开的同时，剑尾轻轻一磕魔修的手肘，魔修短刃脱手，又被她顺势用剑背推了一把，摔在雪地里，晕头转向间没了再战的力气。
　　短短数息，她便击飞了拦路的七八名仙魔，却没伤任何人的性命，只留下一地踉跄倒地、一时无法起身的人。
　　而她的白衣未沾半分血迹，依旧耀眼如燃，朝露剑也稳稳握在掌心，剑刃上的莹光未散。
　　谢无衍的目光已如利箭般锁在她身上。
　　彼时他正与楼飞雪拆到第三十七招，暗蓝色灵力刚擦着青剑刃划过，余光瞥见那抹熟悉却又陌生的白衣，指尖灵力骤然滞涩，连带着身形都慢了半拍。
　　楼飞雪趁势挥剑反击，青芒直逼他手腕，谢无衍却像没察觉般，只死死盯着槐序，眼底翻涌着错愕、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阿序？”谢无衍的声音裹着林风，穿过零星的兵刃交击声，落在槐序耳中。
　　他终于收了与楼飞雪缠斗的架势，暗蓝色灵力悄然敛入掌心，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枫叶，一步步朝槐序走去。
　　“你根本不是偶然来此。”走到距槐序十步远时，他终于停下，声音裹着林风，落在槐序耳中：“你早知道我要破结界，早知道这一切，对不对？”
　　他盯着槐序的眼睛，像是要从她眼底寻到一丝熟悉的温顺，又像是在确认一个藏了许久的答案，顿了顿：“槐序，你真的回来了，对不对？”
　　槐序握着朝露剑的手始终没松，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淡淡的白，脊背却挺得笔直，红发带在漫天飘落的枫叶中愈发耀眼。
　　她没有否认他的质问，也没有辩解半分，只是缓缓抬眸，迎上谢无衍的目光。
　　“谢无衍，仙魔结界是三界的最后一道屏障。”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穿过零星的风声，落在在场每个人耳中：“你引我们入苍梧，借紫水晶的邪气蚀结界，是要让妖魔冲破屏障入世，让凡界遭难、三界生灵涂炭。我既知晓你的计划，便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
　　“生灵涂炭？”谢无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满是冷意，还掺着几分疯狂：
　　“阿序，我这是在为天下谋福！这四界早已腐朽，仙门伪善、魔界嗜杀、妖界受欺、凡界弱小，留着何用？待我灭了这四界，重新创造一个没有偏见、没有压迫的新世，你我二人，便是这新世的主宰者，到时候没人再敢欺你，没人再敢轻看我们，这难道不好吗？”
　　槐序的目光始终锁在他身上，看着他眼底的疯狂，听着他荒唐的论调，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连称呼都变回了从前的模样，带着一丝试图唤醒他的温柔：
　　“无衍哥，你醒醒，别被邪祟迷了心智。当年邪祟破了半道结界，入了凡界，孩童没了爹娘、无家可归，老人冻饿交加、死在街头，三界也因此折损了无数子民，那样的惨状，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你也亲眼见过，难道你忘了吗？”
　　她顿了顿，看着谢无衍眼底闪过的一丝恍惚，又轻声劝道：“现在结界还没彻底破，还没造成更多伤亡，你收手还来得及。把紫水晶毁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谢无衍的眼底彻底没了温度，他猛地抬手，指尖暗蓝色灵力再次暴涨，黑雾从紫水晶中溢出，缠在他周身：“你忘了他是如何受尽你们冷眼的？你让他回头，便是让他再回到从前任人欺负的日子！只有我能助他。”
　　另一股熟悉的声音也冒了出来：“阿序，你可知我为了今日，忍了多少，等了多少？你不仅不帮我，还用幻境困着我们，方才我心口那股束缚力，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他终于察觉到了契锁的存在，语气里满是质问。
　　槐序心头一紧，却没藏着掖着：“是我用双生鉴设的幻境，无衍哥，我不想伤你，可我更不能让你毁了三界。这契锁有规矩，幻境里你我若有一人殒命，另一人同样也会魂飞魄散。”
　　“你这是在逼我停手？”谢无衍的眼底燃起怒火，他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楼飞雪，又扫过静云宗的弟子，最后落回槐序身上：“好，很好！既然你不肯帮我，那今日，我便先除了这些阻碍，再带你回静云宗。哪怕是绑，哪怕是废了你的灵力，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话音未落，谢无衍猛地抬手，暗蓝色灵力裹着黑雾，径直朝静云宗的弟子们袭去。
　　李长老见状，怒吼一声：“护住弟子！迎战！”话音刚落，便带着几名长老冲了上去，青芒与暗蓝色灵力撞在一起，交锋的脆响不绝于耳，枫叶被灵力余波震得漫天飞舞，落在地上，瞬间被染成了深色。
　　楼飞雪也没闲着，他知道谢无衍此刻怒火中烧，出手必定狠辣，当即挥剑跟上，青剑如游龙般穿梭在灵力与黑雾之间，时不时替静云宗的弟子挡下致命一击。
　　“谢无衍，你执迷不悟，今日我必拦你！”楼飞雪的声音冷冽，青芒再次暴涨，直逼谢无衍手中的紫水晶，他知道，紫水晶是谢无衍破结界的关键，只要毁了紫水晶，谢无衍的计划便会落空。
　　谢无衍自然察觉到了楼飞雪的意图，他冷笑一声，侧身避开青芒，同时分出一缕灵力，朝楼飞雪的后背袭去。
　　“楼飞雪，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谢无衍吗？”暗蓝色灵力速度极快，带着刺骨的寒意，楼飞雪只顾着往前冲，没来得及防备，后背瞬间被灵力击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枫叶上，触目惊心。
　　他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握着青剑的手微微发颤，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可他没退，反而咬着牙，再次抬剑，青芒虽比之前黯淡了几分，却仍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谢无衍借机猛地往前冲，周身黑雾翻涌，暗蓝色灵力凝聚成一把长剑，径直朝楼飞雪的心口刺去。
　　这一剑速度极快，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意，楼飞雪刚要侧身避开，却因后背伤口剧痛，动作慢了半拍，眼看灵力长剑就要刺中他的心口，他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做好了殒命的准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衣身影骤然掠出，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槐序先是足尖点地，借力避开两名拦路魔修的刀光，又挥起朝露剑，剑刃带起的赤白剑弧瞬间斩断魔修的兵刃，将人逼退数步，而后才毫不停歇地挡在楼飞雪身前，同时将朝露剑横在胸前，稳稳架住谢无衍的灵力长剑。
　　她手腕发力，试图将灵力长剑往旁侧引，可谢无衍这一剑用了十成力道，暗蓝色灵力顺着剑刃往朝露剑上压，她手臂瞬间传来剧痛，指腹在剑柄上蹭出红痕，却仍死死攥着，不肯松半分。
　　僵持不过半息，暗蓝色灵力骤然暴涨，一声巨响，朝露剑终究抵不住这股力道，被震得脱手而出。
　　槐序反应极快，不等朝露剑落地，便屈指凝出一缕赤芒，往剑身上一引，莹白长剑立刻调转方向，往谢无衍的手腕刺去，试图逼他收剑。
　　可谢无衍全然不顾，任由赤芒擦着他的手腕划过，留下一道血痕，灵力长剑的力道丝毫未减，依旧径直朝槐序的心口刺来。
　　可槐序竟没有半分害怕，她迎着那道致命的灵力，目光直直落在谢无衍脸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
　　灵力长剑穿过槐序的胸口，暗蓝色灵力在她体内肆虐，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衣，顺着衣摆滴在地上，在猩红枫叶与洁白积雪间，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花。
　　她的身形晃了晃，却仍咬牙撑着没倒，染血的手指微微蜷起，眼底却没半分惧意，只剩尘埃落定的清明。
　　槐序唇瓣轻启，声音虽微弱却字字清晰，穿过灵力翻涌的声响，直直落在谢无衍耳中。
　　“谢无衍，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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