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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锦衣卫除了守卫宫禁,也负责刑司勘察,齐东海老练,不过半日工夫就将下毒之人纠察了出来。
夜入华阳宫的黑衣人,正是丽妃宫里的守卫,名唤严青。
严青下毒暗害黄云燕,只因好赌成性欠下巨债遭债主追杀,一时贪图丽妃承诺事成后给他百两黄金平债的诱.惑,才应下这桩差事。
事情暴露,严青自知必死无疑。
暗牢里,青石地面连接着半截墙面因血渍重叠开始呈现暗褐色,往里走更靠里的一面墙上,钩锁铁链几乎挂满整面墙壁。
地上污血顺着地面凹槽横流进院里的木桶,宛如屠宰牲口的铺子。
来这的犯人,熬不过三样刑具。
严青本就是图财,自然不会为了维护丽妃皮肉吃苦,不等齐东海严刑拷问就痛快吐了干净,磕头如捣蒜,“求大人留我一条贱命,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齐东海背靠椅背,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如索命阎王,“那就要看你说的话值不值换条命了。”
严青瞥了眼身后守卫,吞吞吐吐道,“我有一事,但这事只能对文贵妃一人说。”
齐东海嗤鼻冷笑,“荒唐,来了这暗牢,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人犯不老实,两名守卫三拳两脚落下,严青胸口一闷,喷出一口血来。
在抬头,齐东海手里已多了一条穿刺肩骨的铁钩,由上而下俯视着他,“念在同在御前伺候,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
严青认识那铁物,惊恐后退,手腕麻绳因用力挣扎磨破皮肉,哭求道,“齐首领,不是我不想说,是不能说。”
“那便不必说了。”
双肩被死死钳住,动弹不得,铁钩刺穿皮肉,痛达骨髓,严青颤抖求饶,“我说,我说,我全说。”
稍加适应,严青盯着齐东海缓缓道,“若说出来,这屋里的人都得死,齐大人可想清楚真要听,丽妃娘娘肚子……。”
一声脆响,严青左脸挨了一脚,侧歪倒地,牵扯到肩部伤口,疼的直发抖。
守卫,一时面面相觑。
沉默片刻,齐东海擦干了铁钩的血迹,“先关起来,把嘴堵死。”
将死之人求生是本性,再大的秘密也敢说。
齐东海只负责问案。
拿不定主意的事,求助上峰才是上策,洗净手,齐东海第一时间进宫面圣,将原话上述朱允炆。
严青是丽妃宫里的守卫,所说的秘密也定于丽妃有关。
这一点,朱允炆一猜便知,歪坐在案前,“这事你去办,务必保证贵妃的安全,若有差错,提头来见。”
“那严青呢。”
“杀。”
会面之地,齐东海选在暗牢外的空场地,一来空旷无遮挡,二来自家的地盘,也方便指挥安排。
秦双双纱巾覆面,身披黑衣斗篷出现在暗牢场院,身旁跟着春喜,春喜懂些拳脚,袖中藏有七寸匕首防身。
绑的跟粽子似的严青,双脚带镣被守卫押解出暗牢,铁链足重四十斤,每走一步都需耗费巨大体力,严青咬牙横着身子往前挪了几步,再没了力气前行。
二人之间还有段距离,秦双双示意春喜留下,主动迎上。
风吹纱巾轻扬,秦双双从缝隙看清了那黑衣人面容,散落下来的头发黏在脸上,单薄的唇角挂着未干的血迹,正手托铁链等她靠近。
威风凛凛的侍卫,脱了这身华服也不过如此。
押解严青的侍卫,对贵妃行礼后,又低头检查了一番铁镣是否牢靠,这才拱手后退出安全距离。
既听不见二人说话,面对突发又能第一时间冲过去。
“我就是文贵妃。”秦双双并不认识严青,将事先握在手里的贵妃印亮给他看,表明身份。
严青略过金印,直勾勾看向纱巾后的那张脸,“我认识你,你就是从前的秦才人。”
秦双双能来,只是想帮朱允炆查出幕后真凶。
镇定自若道,“你若没旁的话,恕我不奉陪。”说完秦双双欲转身离开,埋伏在屋顶的十几名弓箭手拉紧弓弦,只等岗哨内齐东海哨向。
同为武将出身的严青耳力远胜常人,拉扯弓弦的细嗡声,顺风传进他耳中。
左右是逃不出了,他也没想逃。
“毒杀贵妃是杀头的大罪,我已无活路可走,今日求见贵妃是想与贵妃做一个交易。”
秦双双不懂,“有话请直说。”
严青,“既做的出,就早想到了会有今日,严青合该万死,临了,只挂念家中……。”
提起家中亲人,严青七尺男儿,眼角泛湿,垂下泪来。
“你想我照顾你父母妻儿。”
严青点头,“只求娘娘将我尸首安置在父母坟旁,莫要将实话告诉我妻儿,如此,严青再无遗憾。”
“可以。”秦双双痛快答允。
心事已了,严青将那夜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说了清楚,还将那夜与丽妃苟且男子的身份,在宫外的住址全盘托出。
若不是纱巾遮面,秦双双不敢想,严青眼里的她会是怎样一副惊恐面容。
事必,秦双双转身离开,身侧箭雨如注,严青重重躺在地上,胸前箭羽迎风颤抖。
关押在暗牢的严青解脱了,秦双双却又被困进了牢笼。
捅破一件秘密,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朱允炆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秦双双不敢赌。
回宫后,秦双双去飞龙殿回话,只告诉朱允炆,严青以知晓她先帝妃嫔的身份相要挟,换回尸首回归本家。
秦双双,“严青已死,也算服法,只是眼下丽妃怀有皇嗣,皇上预备怎么处置呢。”
朱允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丽妃戕害妃嫔,是死罪。但皇后说的对,就算朕不顾及马氏家族,也要顾忌皇家颜面,更要顾忌皇嗣,丽妃肚子里怀的毕竟是朕的亲骨肉,眼下只好先将丽妃禁足,等孩子出生再做打算吧。”
“是,我会派人打点好丽妃生产之事,照顾好她一应起居。”
离了飞龙殿,秦双双只觉胸口更闷了。
若来日朱允炆知晓丽妃腹中的孩子并非他亲生骨肉,会不会为今日的手软而后悔,会不会怨她没有和盘托出。
丽妃死不足惜,只朱允炆无辜,孩子更无辜。
晚膳秦双双没吃几口,春桃做了一壶杏仁茶,倒在碗里端给她,秦双双推脱不想吃,春桃又端来一碗糖蒸酥酪,推脱不掉,秦双双只接了碗过来,“我吃些吧。”
“可有给淑贵妃也送去。”
春桃贴心递上勺子,“送去了,淑贵妃吃了,漱完口就歇下了。”
秦双双又问,“一日三次的汤药可有按时喝。”
春桃答,“都是按时喝的,一滴也不曾剩下。”
黄云燕平日最怕苦,以前病了每每喝药都要哄上好半天,秦双双忍不住嘀咕,“何时变得这般听话了。”
春桃,“按时吃药,吃好睡好,才能早日养好身子。”
又瞧了眼时辰,春桃道,“小主等下沐浴更衣也歇了吧,都这个时辰了,皇上应该不会过来了。”
不来也好,揣了一肚子话,秦双双正不知如何面对他呢。
手里甜甜的酥酪也没那么香了,秦双双吃了小半碗再吃不下,春桃收了,伺候她去净房沐浴更衣。
严青一夜未归,蓝文莺一夜未睡。
一早得知严青已死,喜上眉梢,一口咬定是被诬陷,将事情全部推脱到已死的严青身上,来了个死无对证。
本就不忍心的朱允炆有了台阶下,不仅没有问责蓝氏家族,还单拨了一个御厨过去伺候,又答蓝文莺生产之事皆由皇后安排。
蓝文莺这才开始吃饭,不似往日担心秦双双下毒,将内廷送去的饭菜全扔进了泔水桶。
不用费心伺候丽妃这个惹祸精,秦双双求之不得。
另一边也存了心眼,蓝文莺能胆大到找宫外男子怀孕,难保不会从宫外弄个孩子进来,万一生下的是女儿,就可以来个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蓝文莺绝对做得出来。
一入冬就连下了几场雪,天气越发冷了。
天寒地冻不易行军打仗,这日,朱高炽化妆成运粮的商队混进了应天府城,暂住承恩寺山脚下的来福客栈内。
自打当了贵妃,秦双双除了去佛寺祈福,很少出宫。
一连进补下来,黄云燕身子好利索了,不仅恢复了往日明媚还更显丰韵,人精神了,就开始嚷嚷着要出宫去看雪景。
“去嘛,去嘛,你就陪我去嘛,日日闷在宫里,无趣死了。”
难得见黄云燕撒娇,秦双双哪里忍心拒绝,“咱们是出宫,你当时官家小姐出府游玩呢,总要我回了皇上,在安排一下才是。”
黄云燕嘟嘴,“等你安排完宫外的雪都化干净了,还看得什么雪景。”
秦双双,“那依你的意思呢。”
黄云燕,“只叫袁侍卫与春喜驾驶一辆车轿,在带上春桃,飞云也就是了,人少不惹眼,玩的也更痛快些。”
“好是好,总要我回了皇上才是,总不能私自出宫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吧。”
埋于案牍的朱允炆,有些不放心道,“今日城内不太平,好在承恩寺是皇家寺庙,你们早去早回。”
换上便装的主仆六人,驾驶着一辆车马飞奔出城。
袁顶梁和春喜装扮成长兄和小厮,秦双双和黄云燕则是携带丫鬟出游的富家小姐。
承恩寺建在紫金山山腰,临靠皇陵,山下往西五里处是西营驻军安寨之处。
层层暗绿掩映在白雪皑皑之下,美不胜收。
见此美景,久不出宫的秦双双一颗心也跟着黄云燕雀跃起来。
负责几人安全的袁顶梁却没有富家公子闲游的松散,一双眼不时警惕的瞭望四周。
“诶,那有家客栈,咱们进去喝碗热茶吧,太冷了。”
黄云燕搓着手,指了指山脚下的二层客栈,白色的旗杆飘扬,上写泼墨大字,来福客栈。
客栈人多杂乱,远不如空旷之地更易观察。
袁顶梁本想拒绝,转身瞧见黄云燕冻到微红的小脸,只道,”也好,只在门外小坐便是。”
黄云燕乖巧点头,踩着雪窝,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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