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爱你一人啦

　　【四】

　　沈婉儿没有回头，却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膜里打鼓——一下一下，像把钥匙在金属锁孔里空转，找不到正确的齿纹。

　　那天之后，楚岁瑶真的“接手”了剩下的三千字。

　　她没有再递水、没有再故意撞肩，也没有在走廊里拦人。她只是每天早读前，在沈婉儿桌角放一张对折的A5纸——正面是打印体，背面空白；正面是楚岁瑶当天要写的那一段“续篇”，背面留给沈婉儿“审稿”。

　　第一天，纸上只有一句话：

　　【第5732个字：桂花糕今天没抢，只是放在你抽屉，它不会说话，但我会——对不起。】

　　沈婉儿把纸对折，夹进语文课本，像夹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蛾子。

　　第二天，内容变长：

　　【第5891个字：去年运动会，我故意用膝盖别你跑道，因为我想让你第一个冲线，结果差点让你摔破皮。我后悔了，比抢你桂花糕还后悔。】

　　……

　　第七天，纸上出现一行铅笔写的、被反复擦改的痕迹：

　　【第6124个字：如果你愿意，我想把“欺负”这个词，改成“喜欢”。可我还不会写“喜欢”不带着刺。】

　　那一行字，沈婉儿在台灯下看了很久，直到纸背被台灯烘得发烫，才回过神来。她拿起铅笔，在背面写了一个极小的、连自己都几乎看不清的字：【好】

　　写完了，她又不甘心，把纸翻过来，在楚岁瑶那行铅笔字下面，加了一句：

　　【但刺要拔掉，一根一根。】

　　第二天早读，那张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空空的、透明的小收纳盒——盒盖贴着一张新的便利贴：

　　【拔刺工程001号：今天没抢桂花糕，也没抢你跑道，只抢了你看书的位置——我坐你对面，不碰你，也不说话，就一小时。】

　　那节晚自习，沈婉儿去得比平时晚。教室里只剩楚岁瑶对面那个空位，桌面放着一杯温水，杯壁贴着一片桂花叶，叶脉用金色记号笔描过，像一条发光的河。她坐下，翻开书，果然一小时里，对面的人没有抬头，没有说话，只在离开前，把一张折成方块的纸轻轻推过她桌沿：

　　【第6300个字：一小时完成，刺还在，但我没扎你。明天继续？】

　　沈婉儿把方块夹进日记本，回家后才打开——里面是一根极细的黑红色月季刺，被透明胶带封住尖端，背面写着：

　　【工程废料，留给你验货。】

　　那一晚，她破天荒地把“一万字”文档打开，将刺的照片插进去，命名为【第6301字：证据】。

　　之后的日子，像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楚岁瑶每天写一页，沈婉儿每天回一句，字数不多，却精准地落在对方最软的地方：

　　【第6555个字：今天生理期，肚子疼，不想写“对不起”。】

　　背面，沈婉儿回：【那就写“红糖水在医务室，去领”。】

　　【第6800个字：我买了创可贴，桂花味，太甜，配不上你咬的牙印。】

　　背面：【牙印早好了，创可贴留给下次犯错用。】

　　……

　　第7000个字那天，是期中考试最后一科结束。沈婉儿交卷回教室，桌角放着一张不同于往常的纸——不是A5，而是半张旧照片，背面是十七岁的自己，站在图书馆后巷，怀里抱着碎掉的向日葵。照片被剪成两半，另一半空缺处，用铅笔补画了一只手——手腕内侧，一道齿痕清晰可见。

　　旁边写着：

　　【第7000个字：我补全了，剩下的三千字，想和你一起写。如果你愿意，明天下午四点，后巷见。不愿意，我就继续写，直到你原谅，或者直到毕业。】

　　那一晚，沈婉儿把照片夹进日记本，却怎么也睡不着。凌晨两点，她起身，打开“一万字”文档，把标题改成【一万零一字】，然后在最后一行，敲下：

　　【第7001个字：我愿意。】

　　第二天，雨后初晴。图书馆后巷，青苔爬上红砖墙，阳光从屋檐缝隙漏下来，像一条细长的金线。沈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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