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骑士

　　第六次了，江惟数着同类型的错题，觉得头都大了，克制的抓了抓头发，气急败坏大喊一声：“团团！”
　　咔嚓——
　　宋远章顶着满头泡沫，在浴室门后探出个头，水流划过，宋远章条件反射眨了眨眼，“在！怎么了哥哥？”
　　江惟咳了一声，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说：“我同题型错了六遍，你等会有空跟我讲讲。”
　　“好嘞！”
　　浴室里水声很急躁，宋远章洗的干干净净穿上睡衣就出来了。
　　旧了的白色短袖和宽松的棉质短裤，宋远章整个人散发着清透的感觉，坐在旁边讲题的时候差点没把江惟迷的移不开眼。
　　题目一讲完，江惟就咬着牙说：“你去换套睡衣。”
　　“为什么？”宋远章眼睛睁得很大，没吹干的头发被惊得一颤的动作弄得一抖一抖的，“我新换的，不脏呀。”
　　江惟停顿了好久，叹了口气，“你这样太可爱了，我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在题目上……”
　　所幸宋远章还是很听话的，在江惟手臂上咬了一口作为他的换衣费用，蹦跶着就换了一套更帅的回来。
　　江惟选择不看他，不看就不会失控，不看就可以好好复习……才怪！
　　“我去外面看！”江惟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收拾卷子。
　　“为什么！”宋远章的眼眶说红就红，把江惟拉住，“我想和你一起看书。”
　　江惟只能忍着难耐坐回去，认命的在宋远章乱摸乱撩的动作中看书，忍得汗都要出来了。
　　“距离考试只有二十多天了，以后我们两个不能坐一起复习。”准备休息的时候江惟还是说了出来，没办法，这样太容易分神了。
　　宋远章从旁边蹭过来抱，哼哼唧唧的声音惹得江惟很不好受，只能勉强自己闭上眼。
　　“嘶——”肩膀被咬了一口，江惟睁眼看他，无奈的摸摸他的头说：“现在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咬轻一点吧，有点疼。”
　　宋远章爬到被子里，在江惟肚子上咬了一口。
　　……
　　毛茸茸的脑袋在江惟胸前的衬衫里探出来的时候，江惟被衣物挡住的地方已经都被咬了个遍，始作俑者看着他失神的表情，无辜的说：“我会控制的，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复习。”
　　江惟皱起眉看他一眼，根本没有要被丢下的害怕，满脸的撒娇卖萌……
　　偏偏他就没办法看宋远章这幅委屈的样子，只能伸手把他翘起来的头发压回去，摸着他的脸说：“哥哥的问题，我忍不住。时间不多了，我们要以学习为重对吗？”
　　“可是这样我就不能教你了！”宋远章大张这嘴巴反驳，虎牙露出在江惟脖子上磨。
　　江惟放松躺在床上，抱着身上的人，说：“我不会可以问老师。乖，高考完给你奖励，你绝对满意的奖励。”
　　“那我不乖你就不会给我奖励了吗？”宋远章睁着发红的眼，牙边还是江惟刚被咬了一口的脸。
　　“不给。”太过分的不给。
　　“好吧……”

　　极度疲惫的状态下没有人能做到专注，江惟只能牺牲一些自己的欲望来维持学习时的相对专心。
　　“这题不对，放到晚修我们讨论一下。”谭书没空抬眼，在题目前做了个标记放到两人桌子中间，继续皱着眉写数学试卷。
　　江惟嗯了一下，掐了掐眉心，又灌一口浓茶。
　　手边的水杯恍惚间好像不见了，江惟从试卷堆中抬头，看到鬼鬼祟祟的宋远章。
　　“哟，发现啦？”谭书打趣的声音响起。
　　江惟没力气说话，转头挑眉看他：什么意思？
　　“他每天第三节下课都会去接水，你基本都在想题没看到。”谭书笑着说。
　　江惟轻笑一声，假装不知情。
　　“这是什么新型秀恩爱方式？”谭书拍了他一下。
　　“不是，我们说好学习的时候尽量不要有交流，已经好几天了。不给他去帮我装水再顺带做点什么，他会委屈的，他想干嘛就由着他呗。”
　　谭书嗤笑一声，小声呻吟：“欺负我男朋友不在啊……”
　　江惟没力气打他了，只能嘴上说：“你男朋友跟我并列第一，到时候考上了你们学校离得不要太近，少在这无病呻吟。”
　　谭书欠嗖嗖的嘁了一声，脸上带着笑。

　　考场在考前几天公布，整个高三楼层都乱糟糟的，江惟却显得格外冷静。
　　江惟的考场信息是宋远章告诉他的，考试的东西也是宋远章整理的，如果宋远章不在，他大概又会抽离出情绪，整个人淡淡的复习。
　　“来来来，一人一个，我们去寺里面求的，考试顺利哈。”爷爷抓住要出门的两个小孩，在他们的笔袋里放入锦囊，脸上是慈祥的笑容。
　　江先生推了工作回来送考，被逼着穿上红色唐装，王女士也穿上了旗袍。
　　“乖仔和团团都要加油，尽力答好每一题，你们想去的前程就在桌上的试卷中。”王女士轻轻抱了抱两个孩子。
　　趁江惟和江先生说话，王女士认真的跟宋远章说：“你妈妈昨晚给我发消息，说她怕回来会影响你考试，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掌心处是一条文昌结手绳，蓝金交错，熠熠生辉。
　　“这是你外公找人编的，你妈妈保管了两年，她请我跟你说：团团加油，妈妈和外公都很佩服你的成长。”王女士带着温和的笑意说。
　　宋远章愣愣的看着那条绳子，又看一眼王女士那和江惟神似的温柔笑意，手指触碰又收回，慌忙的转头看那个身姿绰约的人。
　　江惟感受到视线，心紧了紧，停下和江先生的闲谈走过去。
　　“杨爷爷太偏心，我怎么没有。”江惟笑着说，看了一眼茫然的宋远章。
　　心里小声说着傻孩子，江惟拿起那条手绳说：“左手。”
　　宋远章脚下的红绳是他亲手系上的，这条文昌结，也是江惟顶着烈阳为他戴好，清朗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团团要金榜题名。”
　　眼角的泪被江惟温柔拂去，宋远章牵着他的手笑着回头说：“我们会加油的！”

　　连着考三天，考生们甚至来不及思考情绪，就已经像做梦一样战了一场。
　　上交试卷之后的疲倦感犹如泰山压顶，江惟后知后觉的被压得头晕眼花，蹲在楼梯口旁边缓了好一会儿。
　　直到宋远章气喘吁吁的来到他面前，脸上都是担心：“我来了哥哥。”
　　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说：“好累啊，你拉我下去吧。”
　　这次的考试没像四年前这么糟糕，江惟被保护的很好，没有进医院，宋远章也被照顾的很好，没有带着发抖的身体度过三天。
　　榕树下的家人挥着手微笑，江惟牵着宋远章的手走过去，一步步迈向安心处。
　　“哥哥，我爱你。”宋远章笑嘻嘻的凑到江惟耳边说。
　　江惟笑了笑，手握得更紧。
　　江先生和王女士一人一束花，交到两人手里，恭喜他们：“考完就是成功！回家！”
　　江惟确实是累了，回到家直奔床铺，硬撑着等宋远章回完两部手机上的消息，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理直气壮的说：“你不陪我吗，我自己睡不着哦。”
　　“我来啦！”宋远章把空调调高几度，钻到被窝里，黏黏糊糊的亲了好几口才闭眼。
　　空调用得久了一直响，嗡嗡声和身旁的呼吸声很称，被窝里很暖和，宋远章的怀抱也很舒服，江惟终于睡了个好觉。
　　被敲门声叫醒时已经是晚上，夏夜的窗口是暖黄色的灯光和清爽的薄荷叶。
　　“嗯……”宋远章含糊着醒来，睁眼就亲了江惟一口，“哥哥要吃饭，胃不好……”
　　江惟哼哼着往宋远章怀里埋得更严实，一点也不想起床，耍赖似的装听不见，又想闭上眼。
　　在身体健康这方面宋远章没那么好说话，明明自己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非挣扎着抱住江惟坐起来，在他颈窝里醒神，“哥哥起床，我给哥哥玩。”
　　江惟嗤笑一声，终于勉为其难伸手摸了摸宋远章的东西，大发慈悲睁了眼。
　　后果就是宋远章以拉肚子的理由晚了三十多分钟才吃上饭，还好大家都吃完了，等他的只有江惟一个人。
　　吃的是不辣的家常菜，饭后宋远章却顶着满脸的红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喝酸奶，洗碗的只有江惟一个。
　　“起码七月中旬才出成绩，你们两个想去哪玩吗？我和你阿姨看看有没有时间陪你们一起去也行。”江先生挂了电话，坐到桌子旁边削苹果。
　　宋远章看了一眼厨房方向，说：“哥哥跟我说过他想去西北。”
　　王女士点点头，“可以呀，就是会有点热哦。”
　　“现在哪里都热，除非他们去南半球。”奶奶精准吐槽。
　　宋远章笑了笑说：“没关系，只是想出去走走，现在脑子里全都是试卷，哥哥说他需要点美景来洗洗眼。”
　　“你们想自己去还是怎么弄？”江先生把苹果分成小块，插上牙签摆上桌。
　　“自己去吧，不是很想报团，而且林衡知也跟我们一起去。”江惟正好出来，顺手拿了块苹果塞到宋远章嘴边。
　　“我还没喝完酸奶。”宋远章傻愣愣抬头，说完又把苹果叼走，不知道是要吃还是不吃。
　　江惟笑了一下，又把他嘴边的苹果戳回来，“他做了攻略，路程都安排好了。不过团团想去贵城玩，我找了份攻略，过两天先去那，再约时间去西北。”
　　宋远章也在旁边呆呆的点头，成功让所有长辈同意，江先生甚至打趣了一句：“仔都大了，除了老婆没人带我咯。”
　　看着宋远章愣愣的样子，江惟笑了一声，捏捏他的脸，问：“可不可以看你的手机？”
　　宋远章抬眉看他，歪头笑说：“我没事哦，哥哥可以不用担心我。”
　　江惟没有说什么，笑着接过，揉了揉他的头发。
　　——原味柠檬：谢谢妈妈和外公，我发挥的还可以的，文昌结很好看。
　　宋阿姨隔了很久才回，江惟眯了眯眼。
　　——妈妈：前程似锦。
　　——妈妈：我19号回国，20号一起去看你外公。
　　——妈妈：叫上江惟吧
　　——原味柠檬：哥哥有空我就叫，没空就不去了。
　　江惟挑眉轻笑，抬眼看旁边这个鬼鬼祟祟偷瞄自己的人，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
　　“前面的能看吗？”江惟问。
　　宋远章停顿了好一会儿，往后坐到江惟身边，靠在他肩膀上牵着他的手，“能。”
　　江惟瞟了眼周围认真看电视的长辈们，偏头在宋远章嘴上亲了一口，说：“没事，我就在这呢，累得很跑不动。”
　　手指滑动，除了过节问候没有别的内容，很容易就翻到了。
　　——妈妈：你怎么回事，不懂事也要有个限度的！
　　——原味柠檬：我不是不懂事，我很喜欢我男朋友。
　　——妈妈：你这是有病你知道吗！这都是谁教你的，才几个月你就成一个神经病了，这就是你说的会照顾好自己？
　　——原味柠檬：我没病，现在也很开心。我没有耽误学习也没有耽误别的，我很清楚自己在干嘛。
　　——妈妈：那你为什么不学美术了，为了这些所谓的感情放弃前途吗！
　　——原味柠檬：那跟他无关，是我的决定。
　　——妈妈：我看你是脑子有病，你跟那个人一样，脑子都有病！
　　——妈妈：能不能懂事一点别用这样的手段惹别人注意
　　——妈妈：你外公在的时候你就三天两头闹脾气，你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我很忙，你外公有空陪你闹我没有空，赶快断了，正常一点！
　　——原味柠檬：我没有闹，我是真的很喜欢我男朋友，而且外公知道我喜欢的是谁。
　　江惟指尖一顿，呼吸有些不畅。
　　——妈妈：我不管你这些，总之你给我趁早断了！你现在还住在江家，别丢人现眼！
　　——原味柠檬：我不会断，我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你以前没管我现在也不用管，我能解决。
　　——妈妈：你能解决什么，你就是个废物，尽早断了！我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我宋莹玉的儿子是个神经病！
　　——原味柠檬：我不是！而且没人会说你，你早就不认你儿子了不是吗？
　　——原味柠檬：我不会分，您要骂就骂吧，放心我不会听
　　——妈妈：[语音通话未接通]
　　江惟叹了口气，把手机关上，转头看向正抓着他的手发愣的宋远章，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愣什么呢？”
　　宋远章抬眼的时候江惟看见了泛红的眼尾，心疼的不行，又哄：“团团要不要下去散步？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冰淇淋好不好？”
　　宋远章抬头笑了笑，“好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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