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江野是被沈漠川轻微的咳嗽声弄醒的，他睁开眼，看到身边的人正皱着眉往被子里缩了缩，白皙的额角沁出一层薄汗。

　　“又不舒服了？”江野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倒是正常。沈漠川胃不好，换季时总爱犯恶心，昨晚穿那件单薄的小熊睡衣折腾到半夜，想来是着凉了。

　　沈漠川没睁眼，只是往他怀里拱了拱：“有点反胃。”

　　江野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人从怀里挪出来，披了件外套下床。厨房的橱柜里还剩小半袋小米，他淘洗干净放进砂锅，又切了几片生姜进去——老中医说生姜温胃，沈漠川喝了总说舒服些。

　　等粥熬得差不多时，江野才回卧室叫人。沈漠川还赖在床上，粉色小熊睡衣的领口滑到一边，露出精致的锁骨。江野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颊：“起来喝粥了，再不起要迟到了。”

　　“不想动。”沈漠川闭着眼撒娇，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带，“哥哥喂我。”

　　江野的耳根瞬间红透，他拍开沈漠川的手，没好气地说：“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自己起来喝。”嘴上这么说，转身却把粥盛进小碗，放凉了些才端到床边。

　　沈漠川这才慢悠悠坐起来，靠着床头小口喝着粥。江野在旁边收拾书包，顺手把保温杯灌满温水，又从抽屉里摸出两包苏打饼干塞进侧袋——沈漠川上午第三节课总爱胃里泛酸，这是他摸索出的规律。

　　“走了。”江野把书包甩到肩上，看沈漠川还在慢条斯理地舔唇角的粥渍，忍不住催促，“再磨蹭真要迟到了。”

　　沈漠川放下碗，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角，仰头看他：“今天体育课自由活动，你别总跟柘言疯跑。”

　　“知道了。”江野挑眉，“怎么，怕我被人拐跑？”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掀开被子下床，路过他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上次那个女生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江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忍不住低笑：“吃醋了？”

　　沈漠川转身去洗漱，留给江野一个清瘦的背影，声音透过水声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闷：“我才没有。”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过，沈漠川就皱着眉捂住了胃。江野眼尖，趁着班主任转身写板书的功夫，从书包里摸出保温杯和苏打饼干，飞快地塞进他抽屉。沈漠川侧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指尖在桌下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

　　午休时间，柘言拉着江野去篮球场，说要较量较量。江野本想拒绝，却被柘言半拖半拽地拉走，临走前特意回头看了眼教室——沈漠川正坐在窗边刷题。

　　“看什么呢？再看你家沈大班长就要长在题海里了。”柘言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江野没理他，把外套往看台上一扔，活动了下手腕：“赶紧打，打完回去了。”

　　刚打了没几分钟，就看到几个外班的男生往这边走，为首的那个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据说追了沈漠川半个学期，被拒了好几次还不死心。江野心里莫名有点烦躁，投篮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果然，那伙人路过时，体育委员故意往场边靠了靠，正好撞到刚从教室出来、准备去买水的沈漠川。沈漠川手里的练习册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对方却抢先一步拾起来，嬉皮笑脸地说：“沈大班长，走路怎么不看路？我帮你捡了，不打算请我喝瓶水？”

　　江野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他把篮球往地上一砸，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体育委员的衣领，将人狠狠摁在篮球架的篮板上。“我他妈跟你说过多少遍，离他远点。”

　　体育委员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也来了火气：“江野你他妈有病吧？我跟沈漠川说话关你屁事？”

　　“他是我男朋友，你说关我屁事？”江野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再让我看到你骚扰他，下次就不是摁在篮板上这么简单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阵仗吓住了。柘言赶紧跑过来拉架：“野哥，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就在这时，沈漠川忽然轻笑一声，慢悠悠地走过来，从体育委员手里拿过练习册，掸了掸上面的灰。他没看江野，反而抬眼看向被摁在篮板上的人，语气平淡：“王同学，看来你还不知道，学校规定不准在运动场地打闹。”

　　体育委员脸都白了，挣扎着想挣脱，却被江野死死摁住。沈漠川这才转头看江野，抱着胳膊靠在篮球架上，嘴角噙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江野同学，你这是在干什么？校园暴力可是要记过的，你想连累班级扣分吗？”

　　江野愣了一下，看着沈漠川眼底的戏谑，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家伙看热闹了。他没好气地松开手，体育委员踉跄着后退几步，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满意了？”江野没好气地问，心里的火气还没消。

　　沈漠川把练习册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往小卖部走：“还行。”他顿了顿，侧头看他，“没想到我们江野同学这么护短。”

　　江野的耳尖有点烫，快步跟上去：“谁护短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嚣张样。”

　　“哦？”沈漠川挑眉，“那下次他再来找我，你还会把他摁在篮板上吗？”

　　“当然。”江野想都没想就回答，看到沈漠川眼底的笑意，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你故意的？”

　　沈漠川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在小卖部买了瓶温水，拧开盖子递给他：“喝口水，看你气的。”

　　江野接过水，刚喝了一口，就听到沈漠川说：“其实，你刚才说我是你男朋友的时候，还挺帅的。”

　　江野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脸颊瞬间红透，转身就往教室跑：“沈漠川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下午的自习课，沈漠川忽然靠在江野肩上，声音带着点虚弱：“胃有点不舒服。”

　　江野心里一紧，连忙放下笔：“很疼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沈漠川往他怀里缩了缩，“靠一会儿就好了。”他顿了顿，声音闷闷的，“还是哥哥煮的白粥管用，学校食堂的太硬了。”

　　江野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晚上回家给你煮白粥，再加点山药好不好？”

　　“嗯。”沈漠川点点头，在他肩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周围的同学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有女生偷偷拿出手机拍照，被江野一个眼刀瞪过去，赶紧收起了手机。放学回家的路上，柘言发来微信，说新出了个游戏副本，让江野上线一起打。江野本想拒绝，却被柘言连哄带骗地说动了——他答应只打半小时。

　　到家后，江野把沈漠川安顿在沙发上，给了他个平板让他看剧，自己则冲进卧室打游戏。一开始还记着时间，可副本打起来就收不住手，等他终于通关时，才发现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江野心里咯噔一下，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看到沈漠川正坐在书桌前刷题，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苍白。

　　“那个……我打完了。”江野走过去，有点心虚地挠了挠头。

　　沈漠川没理他，继续在错题本上写着什么。

　　江野更慌了，伸手想去碰他的肩膀，却被他避开了。“生气了？”

　　沈漠川这才停下笔，转头看他，眼眶红得恰到好处，长长的睫毛上甚至挂着点水汽。他把错题本往江野面前一推，声音带着点委屈：“这道题我讲了三遍，你还是错。是不是觉得我没游戏重要？”

　　江野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愧疚感瞬间淹没了他。“不是的，我就是忘了时间……”

　　“是吗？”沈漠川低下头，声音更轻了，“可你答应过我，每天只打半小时游戏的。”

　　江野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又疼又悔。他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当着沈漠川的面把游戏卸载了，然后把手机递给沈漠川：“你看，我卸载了，三天内不碰游戏，给你赔罪好不好？”

　　沈漠川抬眼看他，眼底的水汽渐渐散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真的？”

　　“真的。”江野举起手发誓，“我要是骗你，就……就再做三套物理题。”

　　沈漠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还差不多。”他顿了顿，把错题本拉回来，“过来，我再给你讲一遍这道题，这次要是再错……”

　　“不会错了！”江野立刻凑过去，听得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晚上睡觉前，江野帮沈漠川揉着胃，手指轻轻按压着他的穴位。“还难受吗？”

　　“好多了。”沈漠川靠在他怀里，声音懒洋洋的，“哥哥的手法越来越专业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闻言沈漠川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声音带着点蛊惑：“那我……奖励你一下好不好？”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江野刚想说话，就被沈漠川按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沈漠川，”江野喘着气说，“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让我卸载游戏了？”

　　沈漠川低笑，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是又怎么样？谁让你总把游戏看得比我重要。”

　　江野被他咬得舌尖发麻，却没舍得推开。沈漠川的吻总是这样，带着点算计的温柔，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让他心甘情愿地陷进去。

　　“知道错了？”沈漠川抵着他的唇。

　　江野点头如捣蒜，手却不老实，悄悄摸进他的睡衣下摆，指尖触到细腻的皮肤时，被沈漠川按住了手腕。

　　“安分点。”沈漠川的声音有点哑，“明天还要上学。”

　　江野悻悻地收回手，却故意往他怀里蹭了蹭：“那晚安吻总可以吧？”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侧过头，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

　　“快点睡觉。”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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