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师尊的强制关怀下苟活

作者:天劫闭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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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邪之气


      失重感骤然消失,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沈济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茫茫雪原之上。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刮在脸上如同刀割。远处,连绵的山峰在夜色中呈现出狰狞的轮廓,而更近的地方,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狼嚎声此起彼伏,悠长而苍凉,穿透风雪。

      狼群……

      沈济下意识拢紧单薄的衣袖,全身绷紧。

      “狼群……这孩子潜意识里究竟藏着什么。”谢聊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沉静。

      “阿肆应该就在这里,你们稍候,我去寻他。”令狐夙见话音未落,已拔剑走向那片浮动的绿光。

      下一刻,狼群如潮水般涌来,浓烈的铁锈味混着冷空气灌入鼻腔。一头壮硕的公狼猛地跃起,直扑令狐夙见面门!

      剑光一闪,身首分离。

      “夙见!”谢聊厉声喝止,“不可在识海妄杀活物,会伤及他神识根本!”

      令狐夙见剑势急转,用剑身将其余恶狼拍飞。

      同时,七八头恶狼却悄无声息地围住了沈济,涎水从獠牙间滴落雪地。

      “师尊!”沈济后背发凉,求生本能让他不及细想便叫出声。

      “吼——!!!”

      震天虎啸撕裂风雪。巨大的山君凭空显现,冰蓝的瞳孔扫过狼群,利爪挥出残影。方才还凶恶的狼群瞬间被撕得粉碎,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风雪中。

      雪地上霎时空空如也,只余风声呼啸。

      “等……等等!”沈济猛地回过神来,声音都变了调,“如果王师兄的意识附在那些狼身上,刚才那一下,他岂不是……”

      谢聊冷哼一声,拉过他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无妨。杀光了才好。他尚存人性,绝不会是这些畜生中的一员。”

      令狐夙见收剑入鞘,环顾这片死寂的雪原,眉头紧锁:“上次闯入他识海,也是类似的景象。莫非……又与当年北境沦陷的旧事有关?”

      这时,纪叙温的声音直接在几人脑海中响起:“未必。雪夜未必来自记忆,更可能源于他此刻的心绪。恐生寒,他在害怕。正因为内心充满恐惧,识海才会化作这片风雪茫茫的绝地。”

      “开始四周空无一物,我们寻不到他的本体。”令狐夙见沉吟片刻,“阿肆许是自己藏起来了。”

      “啊——啾!”沈济冻得牙齿打颤,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会不会……是一个襁褓?”

      沈济依稀记得上次抢夺过来的襁褓就是王肆的神识。

      谢聊将他揽近了些,掌心跃起一簇温暖的焰火:“冻着了?神识之内暂时无法离开,委屈你先借山君的肚子取取暖……”

      听了此话,本隐了形的山君便乖巧地踱步过来,伏低身躯。

      “此处没有避风之地,暂且在此吧。”谢聊让沈济坐到山君厚实温暖的腹侧绒毛边上,转而看向令狐夙见:“夙见,可有头绪?”

      令狐夙见还在盯着雪地思索着,想从雪粒里抠出王肆变狼的蛛丝马迹。

      “他的气息过于分散……难以汇聚。”令狐闭目凝神,试图捕捉王肆神识的方位,眉头越皱越紧。

      “北面有动静。”纪叙温察觉到了什么,提醒他们。

      令狐夙见看了看冻得缩成一团说不出话的沈济,又望向正照料徒弟的谢聊,果断道:

      “你们稍后便先行离开识海吧。这件事,我独自处理便好。”

      “嗯,那你万事小心。”谢聊微微颔首。

      待令狐夙见的身影没入茫茫风雪,沈济才从山君厚实的皮毛里抬起脑袋,牙齿还在打颤:

      “师、师尊……这种场面,我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谢聊以为他在埋怨自己,有些歉意地低下头:“是为师考虑不周。纪长老觉得你年岁已长,也该经历些历练……”

      “嘶——好冷,”沈济裹紧单薄的衣衫,看了眼同样衣着简便的谢聊,忍不住担心,“师尊您不冷吗?”

      谢聊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手臂,嘴里呼出热气:“嗯……尚可。”

      沈济看着谢聊冻得发红的指尖,忽然起身,一把抓住那双冰凉的手。

      “师尊的手都冻僵了!”他不由分说地将谢聊的手塞进山君最暖和的肚皮底下,又解下自己的外袍想往谢聊肩上披。

      “胡闹。”谢聊按住他解衣带的手,“你修为尚浅,更易受寒。”

      “那、那师尊靠过来些总行吧?”沈济说着就往旁边挪了挪,在山君身侧腾出个位置,“山君毛多,挤一挤更暖和。”

      谢聊看着小徒弟冻得有些红的鼻子,终是叹了口气,依言坐到他身侧。两人肩并肩挤在山君腹侧,厚实柔软的虎毛顿时将风雪隔绝开来。

      “其实……”沈济忽然小声开口,“能帮上师尊的忙,弟子心里是欢喜的。”

      谢聊垂眸,看见少年发顶落了几片雪花,随手替他拂去:“嗯。”

      “就是下次……”沈济把半张脸埋进虎毛里,闷声道,“能不能先提醒弟子多穿件衣裳?”

      谢聊笑了笑,叹了口气,将掌心焰又燃亮几分:

      “进入他人识海前,极少能预知其中景象。”

      “这样啊?不过……王师兄这识海也太冷了……”沈济哭丧着脸搓手。

      谢聊自然地握住他冻麻了的手,用刚温热好的掌心包裹住,顺势讲起课来:“寻常人失了魂识,便可用此法寻回。”

      “这和在心境里找心魔很像?”

      “心境存于识海之中。心魔乃后天所生,源于创伤;而识海里的印记,多是先天传承,源自家族一脉。”

      “所以王师兄兽化,是和他出生前的事有关?”沈济好像找到了苗头,激动得要站起来。

      “坐下,当心着凉。”谢聊轻轻按住他肩膀,“我们阿济倒是聪慧起来了。”

      阿济……

      沈济细细品味这个称呼,发现这个谢聊竟在学令狐长老说话。

      “师尊突然这么叫我,怎么啦?”

      “不喜么?”谢聊身体微微向后倾,“其他长老都这般唤徒弟,不是阿三阿四,就是孽徒逆徒。”

      “喜欢啊!”沈济顿时忘了寒冷,直起身子来了兴致,“那我猜猜,师尊小时候是不是被叫作‘阿聊’?”

      “……没大没小。”谢聊微微别过脸去,若无其事地挠着山君的下巴回忆起,“幼时家中长辈常唤我的字,江令总爱喊‘阿言’……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就在沈济还想追问时,一阵强烈的抽离感突然袭来。

      两人猛地睁眼,已被纪叙温强行拉回现实。沈济不知何时被人挪到了榻上,谢聊竟直接面朝下趴在了地上。另一边,令狐夙见还保持着压制王肆的姿势,双双倒在榻边。

      “头……好痛。”谢聊撑着地面起身,脸色难看地坐回椅子,揉着发红的额头。

      “好冷……”沈济瑟瑟发着抖。明明已经离开那片虚拟的雪原,刺骨的寒意却像渗进了潜意识,四肢仍冻得发麻。

      纪叙温抖开一条厚毯盖在他身上:“正常的。神识在这种极寒环境中停留过久,身体会暂时记住那种感受。”

      “若始终找不到兽化缘由,”谢聊揉着太阳穴开口,“我记得被改造的兽人间流传着一种丹药,能暂时维持人形。”

      谢聊微微颔首,撑着椅背站起身:“走吧,我们先行回去。”说着便伸手去扶仍裹着毯子发抖的沈济。

      “师尊,我自己能走。”沈济坚持要自己起身,谁知双腿冻得发麻,刚站直就腿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

      最后还是先暖了身子再回了偷闲。

      经此一遭,沈济果然又染上了风寒。

      恰逢宗门考核结束,无为峰迎来了短暂假期。令狐夙见整日忙着在王肆的识海里掘地三尺,顾不上管其他徒弟。而王肆本人则彻底赖在师父屋里,当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狼小姐。

      窗外艳阳高照,晒得连石头都快裂开。谢聊却以“寒邪未清”为由,严禁沈济碰任何凉物。于是,在热得连狗都吐舌头的三伏天里,沈济裹着薄被,捧着热姜汤,病恹恹地缩在榻上。

      “果真是……寒邪入体啊……阿嚏!”沈济鼻子一痒,有气无力地抹了把汗。即便是在山里,这鬼天气也热得人能原地蒸发,师尊却连口凉水都不让喝。绝望之下,他恨不得立刻脱个精光冲去瀑布下打滚。

      果然,比生病更难受的,是在夏天生病啊!

      沈济生无可恋地嗅了嗅自己的衣领,悲从中来。

      这都好几天没正经沐浴了!虽然自己闻不到,但是谢聊还是和说好一样每日要守着他睡,在他眼里自己怕不是块臭的要死的腌鱼。

      他打定主意今天非得求师尊准他洗澡不可。

      一听到院门响动和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刻像颗炮弹似的冲出去:“师——”

      谢聊是回来了,可身边还跟着个陌生男子。两人相谈甚欢,师尊脸上甚至带着难得一见的轻松笑意。

      沈济心里咯噔一下。

      这人看着年岁不大,师尊平日从不与晚辈这般说笑,莫非……是关门弟子?还是什么他不知道的亲戚?

      “师尊……”

      “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躺着。”谢聊见他穿着单衣站在风口,眉头微蹙,伸手将他往屋里带,“寒气未清,不可任性。”

      “师尊,这位是……”沈济忍不住瞟向那陌生男子。

      那人与他视线相接,忽然莞尔一笑:“小仙君,不认得在下了?”

      这轻佻的语气……

      沈济瞪大眼睛,莫非是……月华!

      可月华明明是白发啊。

      “在下月华。”对方像是看出他的疑惑,笑着拱手。

      “真是你?!你来做什么?”沈济又惊又疑。

      “他手中有维持人形的丹药,我让他送了些来。”谢聊将他按回榻上。

      “一些?”月华挑眉轻笑,“谢长老,我那可是一整车。”

      “一、一整车?”沈济看着两人,有点发懵。

      谢聊淡定点头:“够王肆用了。”

      沈济的注意力全被那头发勾走了,看着月华黑发:“你染头发了?”

      月华但笑不语,指尖在发梢轻轻一点,什么红橙黄绿青蓝紫都来了。

      “好了,莫要再逗他,他需好生休养。”谢聊伸手拉过薄被,将沈济严严实实盖住。

      “师尊!真要热出人命了!”沈济在被子底下挣扎。

      “谢仙师可别把自家徒弟闷坏了。”月华倚着门框轻笑。

      “坏不了。”谢聊面不改色地将人裹成蝉蛹。

      “这病气邪,你夜里总喊冷,一个劲往为师怀里钻。”

      啊?!有这回事吗?

      沈济使劲从被子里探头,他明明只记得自己热得想把被子踹下床。

      月华忍俊不禁地摇头,对谢聊道:“快去瞧瞧你那位同僚吧。修士变狼,我这辈子还是头回见。”

      谢聊又对沈济嘱咐了几句,终究不太放心,抬手召来山君:“你留在偷闲,看好他。”

      待谢聊与月华前脚刚走,沈济后脚就把被子蹬到了床尾,跟守在门口的山君大眼瞪小眼。

      他蹑手蹑脚想溜去后院冲个凉,山君尾巴一甩,结结实实挡在门前,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静静看着他。

      沈济往左挪,大猫的脑袋就向左偏;他往右移,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就转向右边。

      “山君——”沈济一把抱起巨大的虎爪,耍赖的晃了晃,“师尊连澡都不让我洗!就通融一下嘛!”

      山君低下头,绕过他肩膀叼住他的后领,像拎小猫似的把他拎回榻上。

      “烦死了!”

      不知是谁感知到了他的烦恼,窗外扑棱棱飞进一只传讯纸鹤。

      沈济刚伸手,山君快如闪电,一口衔住。

      一人一虎正僵持着,纸鹤突然口吐人言:“小济儿,怎么这么多天没见到你了?姐姐带你……”

      话音未落,山君喉咙一动,纸鹤已被囫囵吞下。它淡定地舔舔爪子,深藏功与名。

      “去后山……打山鸡啊……”

      那半句被吞掉的话,竟闷闷地从山君肚子里传了出来。

      ……

      沈济擦了把冷汗。老虎吃这个……应该能消化吧?不、不对,他们好像不用出恭。

      这么一想,他稍微松了口气。

      刚才那是纪叙温座下那位熟络的女弟子的传信。沈济确实想出去透透气,倒不是为了打山鸡。可这只大猫堵着门,师尊又严禁他碰冷水!

      山君见他像条泥鳅似的在床上扭来扭去,索性纵身一跃跳上床,用庞大的身躯把沈济严严实实地压在下面,不留一丝缝隙。

      “唔……唔!”沈济以为自己要窒息了,却意外发现山君的重量恰到好处,并不觉得沉。

      厚厚的皮毛又软又暖,像一张顶级羽绒被。

      这要是冬天该多舒服啊……可现在是夏天!

      沈济悲愤地发出一声哀叫。

      “是谁这么不开心啊?”

      门外传来带笑的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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