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月惊花

作者:酷酷的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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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厌厌山光初成调争香花佩吹风摇


      苏无故听得一阵悠扬琴音,寻声而去,见是夜雨抚琴,不便打扰,自行离去。

      他才离去不久,李天要匆忙赶至,脚下急的厉害,命她拨乱弦音,夜雨脸上浮起怒色,李天要连连笑赔不是。

      夜雨起身,见那把黑琴当即化作个女子垂首侍立左右,李天要说:“她们来了,才刚生了间隙,这会儿正一个跑着,一个追着。”

      夜雨冷笑一声,“你又胡作非为去了!”

      李天要嘻嘻一笑,“没,我就和她们说了两句话。”

      夜雨冷笑一声,转而问:“杜近林在何处安置?”

      李天要道:“西边一角,不过……”

      夜雨:“有话就说。”

      李天要笑了笑,“他娶的那位苗氏正满城的找他。”

      夜雨说:“不必管她。”

      夜雨正要走,李天要又说:“算着时间,那些仙宗仙长弟子也该到了。”

      夜雨说:“这事不急,且将她们两人带回,你可不要再任性胡闹!至于外面那些,手脚轻些的不必管,如有打闹,你便带着它们先去,叫他们安分些。”

      李天要笑应是,偷偷觑黑琴一眼,可见她衣容暗沉,神情冷冽,脸上并无一丝情色,唯眼中不容半点杂尘,浑然个言笑不苟,天然生威,令人望而生畏,李天要颇有思量,不得多想,一径去了。

      伏应岫寻她去路,奈何迟迟不见鹤描痕踪迹,只得喊起来,在林子里又转了半天,心中焦躁,忧虑不尽,又悔方才赌气,任她一个人出去,现而不见她踪影,才知这其中的厉害。

      伏应岫不敢歇脚,匆忙寻她,正感无望之时,听得争斗声,因朝声源去,寻到了城内,瞧见鹤描痕与一众衣者在天上僵持不下,底下众人不觉,兀自做着手中事。

      鹤描痕再要冲出,它们不许,持兵阻拦,又打个天翻地覆,偏鹤描痕被它们拖得好生疲累,虽也能与它们过招,奈何城中吞仙力,也难免落得下风。

      它们欲捉拿鹤描痕,伏应岫那个急,解了封术,顿感浑身堵塞,当下也管不得这些,召出剑来连施三五招将它们挥开,又携鹤描痕速速退去。

      鹤描痕一惊,暗自发喜,还要唤她,话在嘴边又生生吞咽而去,因是心里一股别扭,强扭着不去看她。

      众衣复袭,她们二人倒也没说什么,只合力与它们打斗去,两人素来默契,鹤描痕因见了人,情绪极好,再不知疲惫,不消几招便打退它们,它们不知生死,又站起身,二人戒备起,谁料它们转身飞去。

      伏应岫尚未放下戒心,时时留意周围,多会儿不见它们来,这才安下心来,找了没人的地方休息,回头见鹤描痕别扭着不肯开口,心里一个气愤,“你偏是这样,我亏欠你什么?可你又不说,只管与我怄气!我一点也不明白。”

      鹤描痕听了这篇话,心里的情压不住,禁不住掉泪,伏应岫哪里见过这情景,不由呆愣住,因是知道她是个要强的人,平日里又有些长辈的做派,只见过她笑的恼的什么都有,可从不见她哭过,这是头一回,伏应岫惊异之际,连气愤也忘了。

      忽然反应过来,也不忍再朝她发怒,在身上找了找,取出一张帕子同她拭泪,一面问:“我还没委屈死,你先哭什么?”

      待她擦净,鹤描痕强忍住泪,“你不是要和他走?怎么又回来了?”

      伏应岫道:“我想那些衣物奇怪,多打无益,不若先顺着李天要去,趁机寻到苏哥哥虞弟弟的位置把他们带出来,不料你忽然恼了。”

      鹤描痕自知错意,便垂着眼不再看她,伏应岫摇着她的肩说:“你倒怎么了?你要说不清楚,我真就走了。”

      鹤描痕道:“你刚护着他,我当你对那等人有情,便冷落我了,心里气不过才说了那些话。”

      伏应岫听后暂且无话,片晌方道:“我岂会为了别人冷落你?何况是他?”

      鹤描痕听后正要放下心来,接而又是眉头一拧,忧心忡忡的问道:“今日有个李天要,保不准明儿还有个张天要,刘天要的,你见着喜欢的,跟他们走了,也不会把我放心上了。”

      伏应岫讶异道:“怎么会?”

      鹤描痕蹙眉,“怎么不会,真是放心尖上的人,一颗心如何分两边空,保不齐为了他和我一刀两断,自此再没我地,我该怎么好?”

      伏应岫说:“我有喜欢的,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要是你先遇着,我又该找谁讨理?”

      鹤描痕抓着她的手说:“我这辈子不会喜欢哪个人,更无成亲之意,便是别人压着我,要取我的命我也不从!唯有你这一个亲近的,你要跟别人走,我就没法了。”

      说着,鹤描痕似有不忍,往旁面走了走,恐让她看见,垂头掩住情绪,伏应岫听了这片热切言语,发起呆来,心里感动不已,多会儿才到她面前说:“既然如此,我也不跟别人成什么亲去!和你走一辈子。”

      鹤描痕神色一怔,这篇话进了耳朵,心头顿时畅快起来,脸上也红了些,正要问这话真假,转念一想,却是假意斟酌道:“这话不能乱讲。”

      伏应岫郑重道:“我不乱讲。”

      鹤描痕转过头故作愁态,“要为这话误你终身大事,我就罪不可赦了。”

      伏应岫笑道:“我不在乎什么终身大事,你既把我看重,我也不愿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鹤描痕脸色着了些笑色,心里有千百句都不得说出,只是假以玩笑之口说:“我记住你这句了,明日有什么天要来,凡你跟着走了,我只不捏你的错,可是手里的剑是不长眼的。”

      伏应岫见她笑了,便点点头说:“那你还跟我怄气?”

      鹤描痕羞脸微笑,“我不和你怄气了。”

      二人解了心结,情谊自比从前更为厚情密意,而伏应岫反应过来方才说了什么,但见她紧紧的看过来,正羞自己方才话语过于缠绵,更怕在她面前露出丑态,便想去其他事揭过这话,伏应岫忽的一惊,问她有何不适?

      鹤描痕心里热滚滚的,“我好着呢。”

      伏应岫将方才李天要所言细说给她,同时又疑自己方才身体不适,缘何这会竟不觉了,沉思间,那剑脱了她的手,佳佳在剑上坐着,一双眼在她们两身上连连打转。

      伏应岫怔了怔,见佳佳模样,便知方才那些话她都听了去,霎时羞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幸而她没细提这话,只是说:“你们还有心闲话,这里面的人物可厉害着,再拖多会儿,我可就抵不过她了。”

      伏应岫说:“原来是你,我说怎么身子忽然好多了。”

      佳佳说:“你们知道里面的是谁吗?”

      二人摇头,佳佳蹙起眉来。长吁短叹的,“就这么莽撞闯进来?”

      伏应岫见她知道什么,便问她,佳佳说:“这儿原有个鬼王,那位苏仙人还来过这。”

      伏应岫说:“这我知道。”

      佳佳:“只是那鬼王在他到之前就被灭了。”

      二人忙问何人所灭。

      佳佳叹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里面那个,我且另提一句,她可不一般。”

      伏应岫见她还卖关子,连声催促,佳佳说:“是她吞了鬼王,在鬼王之上,化为鬼神。”

      二人大惊失色,这话还未完,佳佳继续道:“我不知她能力多少,却晓得她身怀四域,一为神都,二为仙城,三为人世,四为鬼府,你们现所处人世域,众人凡。”

      伏应岫问:“我们要如何破局?”

      佳佳默了半日,“我哪里知道?不过倒有件好消息,现而她在化成期,还未变作鬼神……”

      伏应岫一喜,“只在这时方可灭她?”

      佳佳抬手,“不,谁也灭不得她,她吞入鬼王之际,本该另谋它界存身,她既不走,定然是余念不消,你且找出她余念解了,兴许能好些。”

      伏应岫看了看鹤描痕,鹤描痕暗自忖度,随即携伏应岫走,伏应岫收了剑,二人到城里转了转,不见仙宗,且寻人问此地仙宗何在,他们满面疑惑,言并无仙鬼,众人认二人有怪,俱远她们而去。

      二人略做思索,鹤描痕说:“据他们所言,此地并无仙鬼,唯有一处不同。”

      伏应岫会意,“北襄村。”

      她们相视一眼,正要赶去,李天要携一众人来,二人大为戒备,李天要说:“我奉仙长之命,请二位到府中一叙。”

      鹤描痕呸道:“你又安的什么心!”

      李天要摇头,一派正经道:“我绝无戏弄之心,还请二位随我去。”

      鹤描痕命花藤拦住,携伏应岫往北襄村去,李天要忙挣开花藤,还欲追上,忽闻外面阵阵动荡,又见火一阵烧,天一阵摇,地一阵晃的,便知他们到了,思忖再三,且带人先到城外,见外面已然聚着乌泱泱的仙者无数,众仙满身正气,各祭法宝,持兵备显威。

      李天要脸色陡然沉下,问他们是何用意。

      哲愚在前冷笑道:“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众祸人鬼怪居心何在?”

      李天要见他们齐齐摆符设阵,各城尽有仙者围,李天要叫他们停手,他们不睬这话,李天要冲上前来与他们缠斗起来。

      且看这面打的不可开交,虞沾月还在欢欢跳跳的找苏无故去,正说要去亭榭散心,忽感天地微微震荡,虞沾月当自己错感,可观苏无故神情沉重,也不免忧虑起来,拉着他说:“找夜雨问一问。”

      苏无故应下,二人得在小芳园里见她,虞沾月问:“外面怎么了?”

      夜雨笑说:“是些无礼之人作闹呢,我已派人去看了。”

      虞沾月问:“要不要紧?”

      夜雨正要答,天上一阵轰乱,苏无故也瞧见天上符法咒印,心下闷沉。

      夜雨召来黑琴道:“你去看看外面闹哄哄的什么,要为了些不打紧的事吵起来,也好生劝一劝。”

      黑琴应声去了,虞沾月正要跟去,苏无故拉住他道:“先不要去。”

      虞沾月说:“那外面?”

      苏无故道:“外面如何,自有她定夺,你要去了,别人见着,还不知怎么想你。”

      虞沾月只得休下心思。

      彼时众仙者正围杀李天要,虽李天要本事不比他们差,奈何他们人多势众,杀一时不过他们,尚还得抵住,然众仙持弓,万缕金芒箭射发,竟让他连个躲处也没有。

      黑琴腾飞而起,脚踩灵弦,横弦无际,肃立其上,唯是一点拨弄,霎时声光寂灭,耳畔半息嗡鸣,金箭消碎,哲愚见势不妙,设界抵挡,凭是手里什么法宝,竟也一并破了,哲愚且教这招冲及命脉,满口血味,只见她再要发招,忙叫他们速退回去。

      黑琴冷喝道:“也容得你们在这撒野!”

      他们闪避不及,黑琴点脚,拨音荡荡,幽声撞撞,众人纷纷抱耳,头晕目眩,脸上一阵难看,只觉身上浑如千万根毒针扎入般疼痛难忍。

      李天要痴痴看着她,心道她本事好生了得。

      众仙见此,连忙后撤,又问哲愚何时启阵,哲愚思索片时,但见黑琴有惊世之力,意纳为仙侍,想他日如无娈山煞鬼处世,可推祭之缓阻一二,因缓了缓神色,还欲开口,哪料黑琴穿之意图,脸色阴沉,当即又拨一段,将他击飞,左右弟子赶忙接住,义愤填膺骂来,黑琴却是招手,令七弦断上,还要施威,这时哲愚之后另仙长情非道:“姑娘慢!”

      黑琴面朝着她,情非慢慢道:“我们无意冒犯。”转头命众人收去武器,众人面面相觑,但教她喝了一声,方渐渐收起,情非见她非杀人如麻之恶鬼,又使了好一顿口舌,且说不时退去,不会再犯,黑琴看了她半会,“下不为例。”

      待黑琴撤去,他们择地休歇,话说这情非身居高位,生的一副慈和之容,素日面见人时倒也温和,唯哲愚知她肚子装了多少刀子,二人倒是同一等人,常日面上交好,背后互捅刀子,今危难时,议聚仙兵,方结作同盟。

      众仙见了黑琴,大灭志气,各个垂头丧气,情非道:“里面鬼怪不出,行为有限,我们且在外面布设诛厄阵,由外自内逐一攻破。”

      有人说:“谁得拦她?”

      情非瞧了哲愚一眼,“我们先打头阵,你们暗设阵法,未免耗力,咱们轮番布阵,既可免遭察觉,也不磨损精神。”

      众人听了点头应是,凭她差遣,哲愚自到别处歇息,情非排定众人,不见他,便借由去了,寻到哲愚嗤道:“这就没气了?”

      哲愚道:“你只管在背后做老好人,”他冷笑一声,“什么面慈心善,他们不知你这肠子是黑的,活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情非冷笑道:“都成快没气了的人来,还有功夫说这话,不如我现杀你的好,免得拖累我们。”说着果然抽刀往他头上砍,哲愚仓皇躲闪,怒道:“你竟真敢!”

      情非笑笑说:“少你一个,我更自在了。”

      哲愚定了定心,“现在可不是窝里横的时候,你这会找我是为的什么?”

      情非冷笑一声,“前儿派进来的这些人混了些不干净的,保不齐布阵时反咬我们一口,再就是也不能真杀了里面那个,虽鬼王不在,无娈山里的那个还出来不得,可见他实力在鬼王之上。”

      哲愚沉吟道:“你说怎么好?”

      情非道:“过会儿先教他们布阵,我们虽在前面打头阵,打个一时半会儿,假意负伤,不敌他们,自然退后,再弄出现动静来,一时混乱,悄悄改了阵符,诛厄阵与困厄阵笔画不差多少,便是后来旁人问起,咱们只说伤亡惨重,于心不忍,只得由攻变守,保全众人性命要紧。”

      哲愚恍然大悟,拍手笑说:“这主意还真是妙啊。”

      那黑琴虽撤,却也在底下暗加查看,忽然这肩头猛叫人拍了一掌,黑琴转头一看,来人正是李天要,李天要说:“嗳,你是何日所生?本事倒厉害,夜雨赐过姓名无?”

      黑琴冷笑,“夜大人说你是个不成调的人,素日里没个正经,言行举止十分放肆!”

      李天要含笑道:“谬赞。”

      黑琴再不理他,自去寻夜雨,李天要便在后面问了一路,都不见她理应,心里丧气,片刻又重振精神,像只虫子叫个不停,“你生的比我晚,按理该唤我一声哥哥才是。”

      “你这人好没意思,说了千万句,都说给木头听去了?”

      “嗳,我记得你是一把琴,是黑木雕出来还是什么?”

      黑琴寻到夜雨,将方才情景细说予她,夜雨听后点头,抬头见李天要也在,不等问出话,他倒先凑到夜雨身前道:“这位琴妹妹不爱理人,夜姐姐你给她治一治。”

      话犹未了,黑琴将他扯过,一手按住肩,将他手后折,猛地踹向他的腿,李天要扑腾跪倒在地,疼得他大叫一声,黑琴说:“休要无礼!”

      李天要对夜雨说:“她这样,你也不管管。”

      黑琴听了往他背后一击,李天要连连叫疼,夜雨道:“只你一个回来?”

      李天要一时不解这话,想了半会儿恍然记起,忙解释说:“刚儿我去找她们,她们不理我,往北襄村去了,外面又炸的噼里啪啦的响,我就去看看。”

      夜雨叹气一声,“从前之事我不与你计较,只怕从此没人管教,你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今后由琴儿代我好生管教你。”

      李天要一惊,“这哪成?她年纪比我还小呢。”

      夜雨不理这话,摆摆手,“先把她们带过来罢。”

      黑琴适才放了李天要。

      这时虞沾月来问道:“带谁来?”

      他与苏无故在此闲走,无意听到几人谈话,便过来问一嘴。

      苏无故道:“是岫岫她们?”

      李天要偷觑夜雨一眼,见她并无表示,频频摇头,“不是,是别个。”

      虞沾月大惊,“岫姐姐也到了?”他抓着苏无故的手说:“咱们找她们去。”

      李天要忙道:“不是她们。”

      夜雨道:“罢,既这样说了,咱们一起去。”

      夜雨转头吩咐黑琴三五句,她便去了,后带几人往北襄村去。

      李天要怕是闯出祸来,一路间垂头丧气的,再无半点精神。

      忽然一人来报,苗氏摔了脚,一时肚疼,不许外人近,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夜雨便叫他们先走,便往苗欢计那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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