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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藤蔓的正确用法
厉器白盯着他的眼睛，“你总是这样伤害自己。”
时悯甚至懒得理他，看向空荡荡的房间，“不然呢？我还能用什么方式表达不满？”
两人的身影亲密依偎，像一对普通的爱侣，只是厉器白的表情不算很好，“你需要什么？”
“研究设备。”时悯往后缩了缩，“我要继续做药剂实验。”
“没有意义。”他声音冷下来，“九大区即将全部沦陷，已经来不及了。”
时悯打断他，“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厉器白还是妥协了。
房间内被改造成了实验室，时悯自己呆在小房间里，有事可干后倒也不算无聊。
他轻轻晃动手中的培养皿，蓝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与三天前相比，现在的药剂呈现出完美的澄澈度。
这次时悯凭借经验做出来的药剂，甚至比上次任务中做出来的效果还要好。
“我成功了。”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通风系统在运作下发出的细微嗡鸣。
时悯呆愣愣地坐着，半晌才想起要叫厉器白来。
男人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但还是按时赴约前来。
厉器白缓缓走近，向时悯伸出手，“给我看看你的成果。”
时悯上前一步，将灌入液体的注射器举到两人之间。
蓝色液体在控制室的冷光下显得格外纯净，像截取了一小块末世前的天空。
这个寓意很好，所以厉器白凝视着注射器，忽然笑了，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像上次任务前的那个年轻小助手，“证明给我看。”
时悯愣了一下，“什么？”
“注射到我体内。”厉器白解开袖扣，将手臂平放在桌面上，“向我证明它有效。”
时悯的手很稳，将蓝色液体推入厉器白的血管时，一滴汗从额头滑落，砸在两人相触的皮肤上。
“多久能看到成果？”厉器白问。
“十分钟内会有初步反应。”时悯紧盯着注射部位。
话没说完，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时悯踉跄了一下，扶住控制台才没摔倒，“外面怎么了？”
厉器白的声音异常平静，“是九大区的反扑袭击，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不用在意。”
厉器白没有再动，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注射点，那里已经出现细微的变化，他的皮肤正恢复正常人该有的温度和弹性，他的心脏跳动频率也在加快，这让他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真的有效。”他轻声说，像在陈述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当然有效！”时悯抓住他的肩膀，“所以你赶紧停战，我们将药剂批量生产之后投放到各个大区，这场人类危机就会消失。”
“你说得对。”厉器白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人类危机会消失。”
“我会把你和药剂交给完全信任的人，这次不会再出意外。”
“你自己不来送我吗？”时悯问。
巨大的疲惫感突然袭来，厉器白几乎站不稳，他扶住控制台，慢慢滑坐向椅子。
厉器白本已恢复正常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那些本应消退的丧失化特征反而更加明显了。
“厉器白，你怎么了？”时悯跪下来抓住厉器白的手，那触感冰冷得不似活人，“药剂绝对能有效抑制丧尸化的进展，并将已经感染畸变的丧尸基因重新恢复至正常人类的状态，可你为什么……”
“你的药是有用的，只是对我来说太晚了。”厉器白微笑起来，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这里，从内部开始早就腐烂了，你的药剂虽然帮我清除了畸变，但如果我整个人早就已经是畸变的产物了呢。”
那么，这个药剂就不是治疗的良方，而是加速生命消逝的毒药。
时悯疯狂摇头，扯开厉器白的衣服检查。
注射点周围的皮肤确实在恢复，但更远处的青灰色却在扩散，血清在体内形成了某种致命冲突。
“不晚，还不晚。”时悯手忙脚乱地翻找医疗包，“我可以重新调整配方，在这个基础上改良的话，只需要半天！”
“博士。”厉器白握住他的手腕，力道轻得让人心碎，“看着我。”
时悯抬头，看到厉器白的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武器，动作缓慢却坚定。
“你要干什么？”时悯的声音变了调，他扑上去抢夺武器，却被厉器白用最后的力气推开。
“你的药剂会拯救世界。"厉器白将发射口抵在自己下颌，手指扣上扳机，”但我的结局，早就写好了。“
时悯再次扑上去，这次他成功堵住了发射口，“自己了结自己，这不该是你的结局。”
“你说得对。”
厉器白突然吻了他，分开时，时悯感到冰冷的金属抵上了自己的手心。
厉器白把武器塞给了他。
时悯皱眉，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什么意思。”
厉器白轻声说，“我不想以丧尸的身份死去，但是我更愿意死在你手里。”
“对不起，最后还是要让你背负残忍杀害第十隔离区首领的骂名。”
“只有这样，我们的名字会一起出现在未来记载下的历史中。”
“博士，杀了我吧。”
时悯的视线模糊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枪，又看向厉器白已经半灰的面容，那双眼睛里面盛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求求你。”厉器白靠回椅背，声音越来越弱。
时悯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只能被厉器白强行反握。
他想起第一次在实验室见到厉器白时，那个年轻人骄傲地又小心翼翼地跟在自己身后。
想起病毒爆发初期，厉器白不眠不休地陪自己做实验，赶走那些辱骂自己的人。
想起上次任务失败的那天，厉器白只是静静瘫坐在地上流泪，没有发出一句声响。
而现在，这个曾经鲜活的，忍耐的，孤独的男人，要求他亲手结束这一切。
厉器白的身体微微前倾，握住他的手，抓紧武器靠近。
“等等……我做不到。”
时悯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厉器白突然微弱地开口，灰白的嘴唇颤抖着。
“时悯。”厉器白不再喊他博士，他的声音像风中残烛，时悯不得不俯身贴近才能听清他说的对不起。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厉器白脸上，时悯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我不该阻止你研究药剂，你是对的，人类需要被拯救。”厉器白艰难地抬起手，指尖碰到时悯脸颊，“只是每次完成任务，你总是离开的太快，我好怕自己追不上你。”
“把你关起来，是我不对。”厉器白没意识到泪水从眼角滑入鬓角，“不是因为恨你，是因为害怕你又一次消失。”
“起码这次，让我走在你前面，我先跑一段路途，就不怕追不上你了。”
厉器白用尽最后的力气凝视着他，眼中倒映着时悯痛哭的脸，“如果有下辈子……”
时悯低头抵住厉器白的额头，两人的泪水混在一起滑落，“你在前面等我，我去追你。”
“你真残忍。”厉器白最后的气息拂过时悯耳畔，像一声叹息，“让我在最后一刻，又相信了希望。”
怀中的身体已经不再回应，厉器白最后的表情凝固成一个释然的微笑，仿佛终于卸下所有重担。
时悯抱紧他逐渐冰冷的躯体。
他想起来了一切。
那些曾经经历过的小世界，那些没说完的话，和那些相同的灵魂碎片。
“我马上就来。”时悯在厉器白唇上印下一个吻。
“在外人看来，你依旧是那个令人尊敬的第十隔离区首领，是为了人类未来自愿让我试药的英雄。”
“而我是那个不近人情用你试药的研究员，即使我做出了拯救世界的药剂，依然心甘情愿隐藏在你的光环之下。”
“只让你一个人爱上真实的我。”
……
【滴，系统内存损毁程度75％，自清理中】
【目前储存能量已不支持第二次穿越，本次任务过后，宿主将返回原有世界】
【祝宿主一切顺利】
……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清脆，时悯站在三分线外，轻轻跃起，手腕一抖，橙色的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空心入网。
“哇，他好帅！”
“这一届的新生素质好高，我是说脸。”
“你看上了？去认识认识啊！”
场边响起一阵惊叹声，时悯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阳光透过他微湿的刘海，露出一张精致帅气的脸蛋。
他转身时，正好看到一群女生从场边经过，其中几个红着脸偷偷看他。
“嘿，帅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大胆地走到场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累了吧？喝点水？”
时悯接过水，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谢谢。”
“能加个微信吗？”女生脸颊微红，“就当是交个朋友。”
时悯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然后对女生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抱歉，我有对象了。”
女生明显愣了一下，“啊？”
“他目前还不在我身边。”时悯的声音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但我答应过要等他。”
女生尴尬地笑了笑，“哦哦，网恋啊。”
“谢谢你的水。”时悯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又摸摸口袋，掏出一个蓝色的小吊坠，“这个平安符送给你，很灵的。”
“起码告诉我你的名字？”女生接过那枚护身符，不死心的追问。
时悯看着本围绕在女生身边的污秽黑影，似乎是被护身符烫到，逐渐散去，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我叫时悯。时间的时，怜悯的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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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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