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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川 & 知凛
“尊重他人就是温柔对待自己……”
——“干嘛跟她讲话啊，不觉得那张脸看着就晦气吗？”
“这就是我们兄弟般的羁绊。”
——“连这种人都可以做部长，那学生会岂不就是一群草包？”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又酸涩又幸福吧？”
——“跟他玩玩而已啦。”
因为拿起相机，反而更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
所谓孩子，同样在压迫，剥削，分赃，排除异己。
可是即使这样，还是想要喜欢上谁，还是向往着那被承诺的温柔，羁绊，和爱意。
再回看时，也还是想说，那是黄金一般的青春年岁。
…
“感谢过往的岁月塑造了今时今日的我。”
多年之后，鹿川那种人……会穿着西装会说这种话吧？
“知凛……知凛？”
“唔……怎么了？”居然睡过了一整节课。
“你还好吗？”
“有一点低烧，没事的。”知凛拆开一张酒精湿巾贴在了额头上。
大概是昨天吹了冷风，又受了伤的原因。
“今天可要打起精神来！今天我们知凛可是要被告白的人！”有好事者拍了拍知凛的肩膀。
“告白？”
“高一的小惠，好像很喜欢你哦。你还记得她吧？之前她去文艺部帮过忙。”
“开玩笑的吧？”
“真的！据说想跟你告白呢。”
“知凛！”教室门外有人喊他。
“这就来！”知凛一边答应着，一边道，“话剧社的活动结束了，文艺部要去帮忙打扫场地，我先走了。”
他刚一离开教室，其中一人已经翻了白眼：“真是，装什么啊。”
“被学妹喜欢，心里已经美死了吧？”
“哎，不如……我们帮帮他和学妹？”
…
要清理的教室不少，人手不太够，知凛挑了间没人的教室，一个人把桌椅重新摆正。
“呼……”
他轻声出了口气。虽然一个人做这种工作有点无趣，但总比一边讨厌着他人一边做事，要轻松得多了。
“你是文艺部的干事？”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后背微微一僵，知凛回过头来：“是。”
“劳技课的教室之前也被征用了，现在没人打扫。”鹿川站在门口，声音冷漠，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敌意倒掩饰得很好。
劳技课的教室在楼上，活动中是用来放物资的，最乱也最难打扫。按计划应该是其他场地打扫完后，大家一起做大扫除。
不过先让谁过去做点事……在其他人看来，倒也算不上故意为难。
知凛点点头：“哦，那我过去。”
他脸上贴着创可贴，因为扯到伤处，说话有些含混。
鹿川跟在了他身后。
穿过走廊，伸手按下电梯，知凛问：“学长也要去吗？你不是留在这里发号施令就可以了吗？”
鹿川脸上一派平静：“你对工作安排有什么不满吗？”
“鹿川学长！”
有几个高一的路过，抱了一手的东西，声音活泼地和鹿川打招呼。
“辛苦大家了。”鹿川微笑着点头。
电梯到了，知凛率先走进去，半靠在电梯墙壁上，有点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鹿川也跟进来，等到电梯门关了，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语气骤然变冷：“见不得人的偷拍犯，就给我学乖一点。”
“变脸这么快？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了啊，学长。”
“……”
电梯到达，知凛刚抬脚走出去，后颈忽然被人一推，差点将他推了个趔趄。
“好好干，给我看看可爱的人是怎么打扫教室的。”
…
劳技课的教室一片狼藉。
损坏的彩带，座位贴纸，撕下来的海报，服装上掉下来的装饰品……全堆在了这里。
得先把垃圾和还能用的物资分开，清理好才行。知凛走过去，把缠在一起的彩带理顺。
门外依稀传来几句议论。
“他们进去了吗？”
“进去了进去了。”
“看清楚了？是两个人？”
“哎呀绝对是两个人！”
也许是低年级的又在奇怪的事情上起哄吧……知凛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儿，知凛回头看去，见鹿川只是抱着手臂靠在墙上，饶有兴致地看他。
“你就什么也不做？是废物吗？”
“这就是你对着前辈的态度？连敬语也不会说？”
知凛微微挑眉，刚要反唇相讥，忽听“嘭——”地一声，教室门被用力一带，紧接着，就“咔哒”一声被上了锁。
有一瞬间，知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
他看向鹿川，却发现对方脸上也有一瞬茫然。
“谁干的？给我回来！”鹿川快步走到门边，用力拉着门把手。
他声音低沉，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气质，但门外的人并没把他当回事。
走廊上传来男生兴奋的声音。
“放心啦知凛，老师那里我们帮你打掩护！”
“下节课来上课的同学会放你们出来的！”
“照顾好学妹啊，知凛！”
知凛顿了片刻，掀眼看向鹿川：“这也是你的安排吗？学妹。”
“你……！”
知凛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他随便拉过一个凳子，坐在桌边，把脑袋靠在了墙上。
“谁才是废物啊……”鹿川似乎很看不上他这副样子，低声骂了一句，兀自观察起这个教室。
走廊一侧的窗是单扇，不能打开。
另外一侧……
“六楼，别看了，会摔死的。”知凛说，声音有点有气无力，“你没带手机吗？”
鹿川一脸不耐烦：“忘在教室了。你的呢？”
“我当然也是。”知凛戏谑地一笑，“谁能想到念个高中，还会被病娇学妹关起来啊？”
“……”
“前面是音乐教室了吧？你说侑里老师会路过吗？学长，我要是在她面前亲你一口，会怎么样啊？”
他这样说着，简直要大笑起来。
鹿川阴沉着脸，朝他走过来。
“怎么？真的要亲吗？”知凛身体酸软，他像个破水罐似的坐在那里，浑身都灌满了风似的。
忽然之间，那水罐猛然倒转。像被人拎着瓶底，血液绝望地聚在脑袋里。
“喂！鹿川！”
鹿川把他扛了起来，手在腰间一托，将人按在了窗台上。
六楼，半开的窗户，身后是汹涌的风。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被凉风一吹，知凛昏沉的脑袋似乎有片刻的清醒。但紧接着，那风就呛进喉咙里。
他重心不稳，又不敢后仰，只好一只手紧抓着窗沿，尽量前倾着身体。
额头撞在鹿川肩上，一下子咳得天昏地暗。
“抱歉……”在咳嗽的间隙，居然还能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也不知是示弱求饶，还是仅仅是为了对着别人咳嗽而道歉。
咳得太狠，知凛手指发红，脸也红了。还贴着创可贴的脸，显得很脆弱。
“你有病吗？”鹿川皱眉，终究是把他抱下来，伸手关了窗。
知凛嘴角微微一勾，靠墙坐着，仍然把半张脸埋在手肘里。
“哮喘。”
说完，他就又咳起来，咳得浑身都颤。
鹿川微微一怔，紧接着，抬手就抄了把凳子。
知凛以为鹿川又会开口讥讽，可鹿川似乎安静得有点异常。知凛正觉稀奇，一抬头，一件外套就兜头砸过来，把他整个人裹住了。
下一秒。
“嘭——”
巨大的爆裂声。
仿佛时间停滞，知凛完全愣住了。短暂的停顿过后，他才看见纷纷落下的玻璃碎片——走廊一侧的窗户被打得粉碎。
凳子被扔到一边，发出沉闷的声响。鹿川的手臂和额角都被划伤，血也像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缓缓渗出，淌了下来。
这时，门被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女孩显然也愣住了。
“鹿……鹿川学长？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鹿川抬手抹了下脸上的血，瞥了知凛一眼，说：“带他去医务室。”
“啊，知凛……知凛学长受伤了吗？抱歉我刚看到学长发的信息。对不起……学长……不是我做的……我刚刚才知道有这种事……”
知凛站起身来。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没事，还好有小惠在呢。”
他一扬手，把身上的外套抛回给鹿川，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掌心里转了一下，转身看向鹿川，脸上又有笑容。
“你自己去医务室吧。轻视别人就是这种下场啊，病娇学妹。”
…
知凛独自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快乐，应该吹口哨——毕竟那个自大的家伙被耍得团团转了。
可是……
——嘭！
不知道为什么，玻璃碎裂的声音好像停在了脑子里，一直有回音似的。
还有那件外套。
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兜头落下的只是衣物密实的暖意。
知凛仰起头，想多吹一吹风。
发热好像更严重了。
旁边的树影一动，那影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知凛刚要回头，脖子忽然被大力勒住。结实的手臂像蟒蛇一般绞紧了他。
“喂……喂！鹿川！”
当然想到他会报复，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结果就这样被他勒着脖子拐进医务室里。
“劳技课教室的玻璃突然碎了。还好有知凛同学陪我过来。”鹿川对医务室的老师说。
看见他脸上的血，老师一惊：“这也太危险了。赶紧进来处理伤口……”
“那既然人送到了，我就走了。拜托老师照顾他了。”知凛把鹿川的手臂从脖子上掰下来，笑眯眯地说。
“知凛。”鹿川坐到雪白床铺上，晃了晃流血的手，也笑，“我好像没办法拿书包，可以帮我拿过来吗？拜托了。”
知凛脸上一片无辜：“学长，我不太知道高三的教室分布哎，让同班的同学帮忙吧。”
…
不算毫无人性，但仍然是自大又愚蠢的家伙。知凛给鹿川下了定义，转身关上医务室的门。
真应该把他吃瘪的模样拍下来。知凛嘴角溢出笑意。
“知凛学长……”
女孩正站在医务室门前。
“小惠？你没回去吗？”
“学长……我知道现在说很不合时宜，但是……但是……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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