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魂太监的小花蛇

作者: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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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大


      荣家做的恶事全城的人皆知,两兄弟行刑时,半个城的人去看了。

      辛渊得空跟蔡画去了一趟荣府。

      今天正是荣老太太的第七天。

      大红的绸缎早就撤下来,换上了白色的粗布挂在廊下房梁处,不敢挂太多,也就是这个意思。

      树倒猢狲散,整个荣府冷冷清清的,没几个吊唁的人。

      荣家犯下滔天大罪,能在大堂停放的灵柩只有老太太一人。

      灵堂宽敞,只有跪在棺椁前的赵锦,显得空空荡荡的。

      老太太生前是多喜欢热闹,多爱排场的一个人啊。

      蔡画想着来都来了,去给人家上炷香吧,可又想到最近听说的关于荣家的事,还是没去。

      人们都猜测荣老太太身上也不见得多干净。

      不过事情都是荣文斌去做的,经过的都是他的手,荣老太太其中究竟掺和多少,她提前走了几天,也死无对证了。

      最终蔡画没有去。

      赵锦穿着一身粗熟麻布,素白无纹,头上戴着同色孝巾,驼着背,静静地跪在棺材前。

      跟蔡画上一次见他气质大不相同。

      他好像与整个灵堂的白色融为一体,一动不动的,一点儿声响和动作都没有。

      赵锦起身,以主家的身份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感谢。

      蔡画道:“荣公子,节哀。”

      本来她进来前对上次在人家后院里被赵锦看到,还有点拿不准他的想法。

      不过他并没有提及此事,面上也没有波澜。

      不知是忘了见过蔡画还是不在意,两人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赵锦揖了下,苦笑道:“蔡姑娘还是叫我赵公子吧,毕竟奶奶从来没有承认过我。”

      荣家的主心骨全都没了,活着的荣广博身上的事没说清楚,人还在牢里。

      这个家只有赵锦来担。

      真是让人唏嘘,荣老太太生前一直看不起赵锦,连姓都用的是母亲的姓氏,可谁也没想到,最后接手荣家的是谁也没有放在心上的赵锦。

      荣府本来人丁就少,蔡画忽然想起那个小妾,不知道赵锦知不知道他的小妾和他荣文斌的事。

      若是知道的话,小妾现在没了靠山,赵锦又是家里做主的,他会不会伺机将火气撒野在小妾身上。

      可看赵锦的为人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的人,毕竟也是夫妻一场。

      蔡画为印证心中所想,便多嘴问了一句小妾。

      赵锦笑了下,面带无奈:“家里发生的如此大的变故,她承受不住,害了病,卧床不起几天了,等这会子忙完,还有给她找个大夫瞧瞧。”

      原来如此。

      蔡画道:“赵公子要保重身体啊,荣家很需要你。”

      赵锦牵了下唇,露出一个不算笑的笑。

      辛渊往蔡画的方向挪了几步,挡住她的视线。

      他对赵锦说道:“这么大的家业,赵公子打理得过来吗?”

      赵锦闻言,背驼得更低了,道:“哎,说什么打理,尽力去做就是了。”

      蔡画没上香,倒是辛渊做了下面子工夫。

      荣老太太的牌位摆在荣家列祖列宗牌位上。

      辛渊抬起两指指了下荣老太太最边上的牌位:“听说尊夫人母家是书香门第。”

      赵锦望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到“章静宜”三个字嘴角浮起温柔的笑意:“是啊,她喜欢诗词歌赋、也爱作画,最擅画人。”

      提到他的妻子,他仿佛恢复了一点儿生气。

      蔡画盯着章静宜的牌位,看这出生年月,章静宜比赵锦大了不少。

      “这个赵锦还是蛮可怜的。”

      从荣府里出来,蔡画和辛渊面对面坐在马车里。

      “啊,”辛渊挑了下眉,“他有什么可怜的?”

      蔡画掰着手指头:“他母亲死得早,妻子难产死了,一夜之间,他的奶奶死了,爹死了,小妾也病重。”

      辛渊道:“他现在有整个荣家,荣府虽是百足之虫,但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没有问题。”

      “对哦,”蔡画坐起来了一点儿,“那么多钱,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这个赵锦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怜了。

      “是啊。”

      辛渊破天荒的把已经结束的话,接过去,画个句号。

      月腰城这么大个地方,不可一日无主,屈从光被处决的第二天,新任知府就上任了,两人一回到知府衙门,知府就派人来传话,说荣广博要见辛渊。

      荣家的近况,辛渊同步给了荣广博。

      辛渊便和蔡画去了牢房。

      在牢里关了近半个月,荣广博早没了往日富家公子的风流形象,蓬头垢面,胡子拉碴,浑身散发着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他坐在墙根下,两腿摊开。

      蔡画在他三丈外都闻到了那味道。

      她想下意识想捂住鼻子,但没做。

      这样好像不太给那人面子,可他现在这样,应该不需要什么面子。

      确实是这样。

      这些天里,荣广博在牢房里快要疯了。

      不过,他要疯可不是因为知道荣家的变故,而是他赌瘾上来了。

      他的赌瘾时常上来,一上来就如百爪挠心一般,呼吸一点儿赌场里的空气才能缓解,要是能再赌上两把就更好了。

      辛渊侧头道:“你先出去?”

      蔡画摇头,她是婢女,怎么能主子在前头,她反倒跑了。

      辛渊解下蔡画腰间的香囊,示意她放在鼻子下面。

      蔡画猛吸一口,从来没觉得辛渊的味道那么好闻过。

      辛渊不紧不慢对荣广博道:“说吧。”

      先前审问荣广博,他承认是他派荣家那个砍树的去卖药的,砍树的回来给他形容了一番买家的样子。

      蔡画根据他的描述,将人画了下来,那幅画一直摆在辛渊的案头。

      那人身形高大,穿着披风戴着风帽,只露出来小部分的下半张脸。

      荣广博提供了一个小贩没有的信息,那就是买家很可能是光头。

      他说家仆告诉他,当时也巧有一阵风,掠过了下风帽,露出前额的一角,那里是没有头发的,家仆便推测如此。他们随口一说,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能荣广博觉得是无关紧要的信息,或者认为仅凭这几点找到这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之前问的时候,荣广博说药是荣文斌给他的。

      不过这个荣文斌被抓后,荣文斌自己否认了,他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

      后来又审问了荣广博,动刑后他改了口供,说是这药是有一天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房门前的,留了个字条让自己到指定地点去卖了。

      荣广博怕有诈,便派荣家那个砍树的去了,后来辛渊查过来,他怕查出自己,就去杀了他。

      蔡画顺着荣广博的意思想,没准他真的不知道呢。

      辛渊跟蔡画说,荣广博平生最爱的就是赌博,为了赌博可以偷鸡摸狗,甚至害人性命,他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从几次改口供来看,他身后极有可能有其他人,而迟迟不说,就是为了保护那个人。

      荣广博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骰子。

      这骰子是他在地上捡的石头磨出来的,做工很是粗糙,勉强看到骰子上的点数。

      他将骰子抛起来,搓了两下道:“大人,赌一局如何,赌赢了我就告诉大人您想知道的。”

      辛渊道:“怎么赌?”

      荣广博深深嗅了下牢房的空气,抬眉眯着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一个贪婪的笑。

      “简单,就比大小吧。”

      他将骰子高高的抛起来,骰子在空中转出残影,落下,他一把抓住合上手掌。

      “大人,您是猜大还是小?”

      辛渊看向身侧:“大还是小?”

      蔡画在香囊后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要不,大?”

      辛渊转头道:“大。”

      这个举动让荣广博有点生气,他被关了这么久的第一个赌场、第一个赌局,在辛渊那里轻飘飘的。

      他怒道:“不行,我选大。”

      辛渊道:“可以。”

      荣广博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可是他是个赌徒,他不会退出这场赌局。

      而且,他也盼望着,不是吗?

      荣广博缓缓打开手掌,坑坑洼洼地六点向上。

      “哈哈哈,”荣广博大笑着,“我赢了,我赢了……”

      荣广博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只大公鸡,炫耀自己的战绩。

      辛渊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不过是只炫耀自己屁股上几根呲毛的野鸡罢了。

      荣广博道:“大人,天意如此……我不能说了,你杀了我吧。”

      辛渊瞥了眼蔡画。

      蔡画手掌拍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音,边上衙役带着一个人走出来。

      蔡画:好爽,装到了。

      那人一脸老实相,过来先是对辛渊行下礼。

      荣广博登时就站了起来。

      被请来的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过是荣广博赌场里的对手罢了,人称王一手。

      他在赌场里常赢荣广博。

      荣广博生平两大愿望,一是赢钱,而是赢王一手。

      王一手应辛渊的要求,开始回顾跟荣广博的赌局。

      从前荣广博不觉得,现在经过王一手一说,输给他不是运气不好。

      是因为他就是很蠢。

      他眼睛冒着浓浓的怒火,突然冲上来去抓王一手的衣领,辛渊抬脚从牢房空隙一脚将他踹回了原位。

      “荣小公子,喜欢的话,他可以在这里一直跟你讲。”

      荣广博坐下来,缩起身子,捂着耳朵,过了一会儿道:“大人,你让他走吧,我说。”

      倒不是王一手说了什么惊天赌局,而是荣广博本来就想说的,这时候只需要在脆弱的心理防线上轻轻一击。

      蔡画在背后对辛渊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竖起耳朵仔细听。

      “给我药的,让我去杀人都是同一个人,是,是……”

      荣广博的面部突然扭曲,紧接着四肢僵住,嘴里溢出鲜血。

      辛渊立即冲进去,抬起荣广博的下颌道:“谁?”

      荣广博嗫嚅了下嘴唇,人生的结尾走马观花时,他脑子里还是那个人,他想起他刚开始接触赌博赌输时,那个人会安慰他只是运气不好,然后把自己千辛万苦攒的银子都给他,还会在他被关祠堂没有饭吃时,偷偷给他送吃的……

      荣广博闭上双眼,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辛渊紧箍在他下颌上的手,再用一丝力气,就能把他的下颌捏碎。

      蔡画被这突变惊了下,跑进去看情况。

      “是谁?”

      辛渊摇头。

      两人从牢房出来,在前厅看到了谢宣。

      谢宣先把卷筒给了辛渊:“大人,这是为你画的画。”

      蔡画自觉地接了过来,打开给辛渊看。

      辛渊一看便知,比起老太太的画像来,差了许多,不过让他给自己画也是难为他。

      倒是蔡画觉得这画还符合辛渊的神韵,往那一杵,就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

      接着谢宣又拿出一张请柬给蔡画:“蔡姑娘,我于六日后成婚,你一定要来啊!”

      蔡画茫然道:“啊?”

      谢宣嘴快,她记得他说过,他并没有心悦喜欢之人。

      她下意识望了眼辛渊,当然没有从后者的脸上读出一点儿信息。

      请柬是给蔡画的,应下来的却是辛渊。

      “我们一定会去的。”

      谢宣愣了下,视线转到蔡画的方向。

      蔡画道:“谢公子,你这还挺快啊!”

      谢宣矜持地整理了下袖子道:“谁想到缘分突然就到了!”

      辛渊难得给了谢宣一个笑脸。

      这可不是缘分突然到了,估摸着一会儿媒婆就要来找他邀功了。

      媒婆确实在路上了。

      她没少跟同行吐槽这个顾客要求古怪极了,拿着一张画像说:“找个长的跟这姑娘差不多的,不过要比这漂亮苗条,聪明大体,还要懂画。”

      她当时就说:“这有点难,您不如直接把画像上的这个介绍过去。”

      “不行。”

      媒婆见多识广,眼珠子转了转:“这能行吗?”

      “男人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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