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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买醋
川流不息的车辆,大年三十,都是归家的赶路人。
她哭得像个赖皮的小孩儿,眼泪混合着雪花,洋洋洒洒,让人好生心疼。
咯吱咯吱的雪被踩出脚印,声音略显局促,如同厚实的海绵被挤去所有水分。
直到一双雪地靴出现在眼前,头顶的路灯被遮住,一片阴影投射下来,眼看着一个挺拔的身形缓慢蹲下,一副黑框眼镜之后,四目相对,她哭得更惨烈更难过了。
“温苇!”那人激动地说,声音略带颤抖,“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眼花啦!”
孟温苇抹了一把眼泪,断断续续地呜咽着,“陆华...哥哥...你..回来啦!”
陆华把脖子上的棕灰色围巾取下来,围在她身上,“本来年前能回来,但是雪太大了,航班一延再延,我刚落地,正要往家去...温苇,发生什么了?”
听到如此关切又温柔的声音,孟温苇没被安慰到,反而更加激动了,只是一味地捂着红肿的眼睛,一边委屈,一边嫌弃自己在心心念念的人面前丢人又现眼的。
“快起来吧,”陆华搀扶着她起来,“这大冷天的你坐这,感冒怎么办?”
“刚刚有一群小孩儿把我撞倒啦!”她的声音像只猫。
抬手摸摸孟温苇,他噙着笑,眯着眼,“你还是你啊,不管多大都跟个小孩儿似的。”
掸了掸她肩膀上的雪,他接着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头压得很低,她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还没买醋。”
“什么?”
“没什么...”眼泪流干,她仰着头,此去回国,陆华没有长个,刚好高她半个头,脸也没变,清秀温和的脸庞,总是笑盈盈的,“陆华哥哥我想放烟花,就像小时候,你带我去码头放烟花...”
“...今天除夕夜,真的能买到烟花吗?”他有些为难,看看伞外,雪还是没有停的意思,“雪太大了,回家吧。”
看着他不容反驳的面容,有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理解,陆华长大了,她也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疯跑瞎玩地不计后果。
......
坐在出租车里,不经意地往外瞥,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厚实的棉衣,带着粗针织的帽子,手里拎着一个网兜。
“温苇,我晚了一周回来,你没有生气吧?”
陆华的提问扰乱了她的视线,回过神来,她嘴角添了一抹礼貌的笑意,“没有,大雪封路,客观因素嘛。”
“那就好,以前答应你的事情从来没食言,这次确实是意外。”
把围巾取下来,她还给陆华,“谢谢陆华哥哥。”
“没事,你带着吧,冷。”
她摇摇头,“已经不冷了。”
一整段路程,孟温苇都在当倾听者,听陆华讲他在英国的经历,去了大英博物馆,去了伦敦塔桥,看了伦敦眼,看了圣保罗大教堂...他活脱脱像个表演话剧的舞台演员,绘声绘色地讲着她触碰不到的人和事。即便这些他都在信中写过,但他依然不厌其烦地再复述一遍。
正常来讲,她应该显现出一副仰望、羡慕的表情,才对得起这么多年来她马不停蹄的追随。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虽然是猝不及防的相遇,但见面的场景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也期待过无数次,真到这一刻,反而没有激动的惊喜,只有不知所措的木讷。
是不是人都这样贱,遥不可及的时候是心中的朱砂痣,近在眼前时却成了随手可弃的抹布。
她总是走神,可能因为刚刚与母亲的不愉快,也可能因为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总之,任何一点异样都能将她的目光吸引过去,除了陆华光芒四射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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