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54 章
忙碌的清晨,总经理办公室的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一整层楼的会议室都被占用,不同班次的人员分别向游棋栎汇报第一季度的工作情况,现场紧张到连呼气放松也是奢侈。
“哗啦”一声,就近的会议室大门打开,旁人连抬头扫上一眼的功夫都没有,低着头盯着屏幕处理眼前的事务。
鞋跟与地毯相碰,隐秘了沉闷的声响。游棋栎冷着眼眸,大步经过办公室,目光在某个空荡的工位上一顿。
她的气场冷冽,眼神冰冷,突然的顿步吸引了大伙的注意。费运俐抬头扫了一眼,误以为对方是在找她,赶忙起身迎了过去。
“她呢?”还未靠近,便听到游棋栎这般说道。
“她?”费运俐顺着游棋栎的视线看过去,在看到冉晞旸空荡荡的工位时恍然大悟,“冉助她……可能请假了吧?”
平日里冉晞旸全归游棋栎管,往常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事都无需跟别人知会,若真要问费运俐冉晞旸的行踪,她还真的回答不上来。
“请假?”游棋栎呵了一声,“我身为她的直属上司怎么不知道她请假了?”
费运俐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事,迷茫地耸了下肩。
她琢磨着游棋栎的语气,在心里抓狂地哀嚎:你们这对小情侣吵架关我什么事情啊!
“那……”费运俐打量着游棋栎的神情,“可能是临时有事吧,我给她打个电话。”
“嗯。”游棋栎冷着脸点头,侧过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让她尽早上班,不然按照旷工处理。因旷工给棋颂带来的损失我会依法追究。”
待游棋栎走远,身后的同事纷纷围了上来,难免八卦:“游总这是怎么了,和冉助生气了?”
“不会吧?”另一个疑惑道,“冉助人挺好的啊,怎么会惹游总生气?”
“是啊。”另一人附和,“不过看游总的表情,感觉她正在气头上。难不成两人吵架了?”
“吵架?”旁人惊呼一声,“冉助这么大胆的吗?”她拍拍费运俐的肩膀,“你跟冉助熟,你怎么看?”
费运俐在心里冷呵一声:我能怎么看,左右不过小情侣之间的别扭呗?
她抿着嘴唇解释道:“嗨呀,游总生气的次数还少吗?每次开会不都是被那三个破碎男孩气到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费运俐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况且这是顶头上司的事情,她们也无权八卦,众人再嘟囔几句,就赶紧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
时间煎熬地滑过,游棋栎坐在办公椅上,时不时就要往门口扫上一眼,可刚一抬眸,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格外廉价,再联想到昨日的争吵,她越想越气,干脆将钢笔一握,咬牙切齿地在纸上写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语。
“咔嗒”一声,锁扣解下,那位缺席一上午的恶人总算是出现在自己眼前。游棋栎的笔尖一顿,克制住抬眸的冲动,翻阅着手中的草稿纸,不经意地问:
“说说吧,上午为什么不来上班?”
冉晞旸的神情疲惫,眼底一片乌青。闻言她的表情平淡,靠在门边声线平稳:“不是游总说不想再见到我吗?”
那股无名火再度从心底蹿升,游棋栎将笔往纸上重重一按,抬头戏谑笑问:“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我的话了?”
“还是说,你巴不得顺着我昨晚的气话,和我此生不复相见?”
“哼,冉晞旸,我偏不如你的意。”游棋栎将钢笔拍在桌子上,“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棋颂的员工,签过合同,就得有契约精神。”
“上午的无故旷工我可以不予追究,你要是胆敢再犯,给棋颂带来损失的,我必会依法追究你的责任。”
冉晞旸冷呵一声,抬腿坐在沙发上:“我一个没用的人,在与不在,能带来什么损失?”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由我这个雇主定义。”游棋栎淡淡扫过冉晞旸的侧脸,“你欠我的,你要一点一点慢慢还。”
“我欠你什么?”冉晞旸问,“不是说从没爱过吗?”
她顿了顿,对着游棋栎的双眸一字一句:“游总。”
“难道在冉助眼中,就只有感情比较值钱吗?”游棋栎起身,来到办公桌旁倚靠着,“那你我真是不投机,在我看来,感情是最不值钱的。”
“你的欺骗,你以往用在我身上,用在棋颂身上的手段,我要你一点一点还回来。”
冉晞旸的脸颊肌肉抽动,她看着游棋栎充满怨恨的眼神,自心底泛出一股酸涩。她看着周围熟悉的陈设,只觉得自己若是再在这待下去,只会被游棋栎刺得遍体鳞伤。
她站起身,体面示意:“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游总,我就先出去了。”
她不等游棋栎的反应,扭身推门而出。
游棋栎的下巴一抬,张嘴就要那人站住。只是这人的动作飞快,没有丝毫留恋地关上房门,隔绝与自己的交流。
游棋栎合上双唇,干脆一拍桌子,带着脾气说道:“谁让你走了!”
—
此后的每个工作日,冉晞旸都会准时打卡上班,事关棋颂的内部会议她不再参加,只有在游棋栎外出视察时,她才会远远跟着,像是关心,像是守护。
但更像个机械运作的打工人。
在面对这人时,游棋栎一直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冉晞旸也不再在游棋栎的办公室里办公,而是辗转到自己的工位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屏幕发呆。
游棋栎几乎不给她分配任务,让她回来,倒更像是圈禁,刻意禁锢着她,折磨她。
逐渐入夏,微风中的暖意让人难以忽视。游棋栎靠嘴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简历上的照片。
说起来,她们在一起那么久,却从来没有拍过一张合照,她也从来没想过偷拍那人,手里唯一有的,便是简历上的照片与在L国时偷偷拿的证件照。
就连疫情时拍的照片也在她盛怒时删得一干二净,怎么也无法恢复。
照片上的冉晞旸依旧是那么不苟言笑,好似下一秒就会翻脸走人。
只是看着这熟悉的面孔,游棋栎不禁柔和了目光。她克制着自己的笑容与眼神里的爱意,强调自己要对这人保持愤怒与憎恨,只是出口的话又是另一副态度。
“证件照都那么凶。”她的指尖描摹着照片上的眉眼,“除了我,谁还敢录用你。”
“谁还会靠近你,冉晞旸?”
到了下班的点,屋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挪动椅子的声音,大家招呼着彼此,规划自己的夜间活动。
游棋栎躲在门口,透过手机的监控视频窥探着电梯上的情况,直至瞧见熟悉的身影,她倏地拿起手包,径直奔向自己的专属电梯,手指疯狂按着关门键焦急催促。
她的电梯无人敢用,怎么也比普通的客梯要快一些。游棋栎躲在大厅的沙发上,故意戴上一副张扬的墨镜,暗中观察从客梯里出来的人流。
因为过度的紧张,她的双耳再度被堵住了一般失去周遭的声响。游棋栎犹豫一番,终是顿住翻找的动作。
算了,反正没人会跟她说话。
冉晞旸不理她,她戴眼镜又有什么用?
不消一会儿,她便从人流中迅速捕捉到对方的身影。她的脚跟快速点着地面,发出焦躁的“哒哒”声响。待那人稍稍走远一些,她才故作镇定地跟在后面,与那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接下来几天都是雨季,趁着难得的晴天,哪怕是临近夜晚,还是有不少人在外头散步。
冉晞旸没有直接回家。她双手插兜,下巴微微上仰,瞥过两旁的行道树,迈着悠闲的步伐在城市公园的小道上慢慢走着。她穿着轻薄的风衣外套,行走间的微风扬起衣摆,使其像披风一样舒展开来。
奔跑的孩子不时擦过她的衣摆,嬉笑着朝前跑去。天还没全黑,柔和的晚霞将整个世界晕染成紫粉的画卷。游棋栎跟在身后,眼神眷恋地盯着冉晞旸的背影。
扪心自问,她确实恨冉晞旸。她恨她欺骗了自己,她恨她图谋不轨,她恨她的不信任。
她更恨她不爱她。
接连好几个晚上,她就像是个受虐狂一般拼命回忆那晚的场景,企图从对方的各种细微表情分析那人的内心,甚至……甚至魔怔到让AI帮她分析冉晞旸究竟有没有动过真心。
她疯了,被冉晞旸逼疯了。
疯到让一个机器人分析人类的情感。
疯到心口不一地跟在人家后面,却迟迟没有勇气上前。
不过……又能说些什么呢?
她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那么恨她。
想得深了,她低垂着眼眸,低着自己的脚尖。
她对自己的这一出感到莫名其妙。这般大费周章地跟在身后,却一直想着心事,连多看两眼的念头都没有。
好似她不是来偷窥对方的生活,而是确保对方留在自己身边。
只要冉晞旸还在她的身边。
就好。
她听不到声响,又低着头,直至眼前出现了一辆歪七扭八的自行车,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游棋栎惊恐地抬头看去,周遭的人面目狰狞,嘴里说着什么,用手划拉着示意。视线右转,眼中那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众人的呼喊声过于惹人注意,她一个顿步停了下来,疑惑地扭头往后面看去。
游棋栎的瞳孔一缩,脚尖在地面上来回踏着,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转。她的思绪乱成一团,眼见着冉晞旸就要转身,情急之下,她咬牙往一旁的灌木丛纵身一跃,简单粗暴地遮掩自己的行踪。
骑车的孩子被家长拦下,待安抚好孩子后,她们拽着孩子的手就要查看游棋栎的伤势。她们的嘴巴快速开合,手指不停地拽着孩子的手腕,像是斥责一般。说完,又用手摁着孩子的脑袋,使他对游棋栎道歉。
游棋栎的掌根擦出了血迹,胳膊上也被树枝划伤。她听不见旁人的话语,心乱如麻的她焦急地透过树枝的交错观察那人的动静。
冉晞旸只回头瞥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扭身继续向前走。她刻意忽略人群中那双灼热不安的视线,自胸腔吐出一口气,继续麻木地行走。
“她还在身后。”耳旁传来林因的声音。
“那就让她继续跟着吧。”冉晞旸苦笑道,“我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
“恐怕不是……”
“我知道。”冉晞旸打断,“让她跟着吧。”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天很快阴沉下来,冉晞旸故意绕了几圈,直至确认游棋栎离开,她才停下脚步。
“有意思吗?”林因问,“我觉得你们俩挺好玩的,一面互相说着狠话,一面又念念不忘。”
冉晞旸原路返回,走在去庄园的路上。
“她在恨我。”冉晞旸苦笑,“我知道。”
“我骗她感情骗她我的身份,她都能容忍。偏偏我动了她的逆鳞,打了棋颂的主意。”
“那是她妈妈毕生的心血,谁都不能动。”
“可你最后不是没动吗?”林因不解,“站在你的立场,一切都是情有可原,调查完真相后你也及时收手,这样还不行吗?”
“林因。”冉晞旸轻声道,“动机不纯,哪怕最后及时纠正,这依旧是我的罪证。”
整座城市逐渐陷入寂静,冉晞旸沿着小道,悄然走到庄园外。
庄园的安保极好,游棋栎也没有关大门的习惯。角落的路灯勾勒着庄园的大致轮廓,二楼开着灯,隔着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看样子,游棋栎该是要睡了。
毕竟明天还有一项重要的活动。
冉晞旸靠着墙根,在心里找了许久,也没能编出一个继续待着的借口。
若是被游棋栎发现了,不知会有多生气。
毕竟她那么恨她。
这般想着,冉晞旸轻呼出一口气,站直身子转身就要往回走。
一转身,在拐角处兀地出现了游棋栎的身影。她靠在墙角,抱着双手,双眼微红地等着冉晞旸。
冉晞旸一时慌了神,她抬头看向明亮的二楼,又回头看看游棋栎,再仰头看着夜空中稀稀疏疏的星星,手指迟钝地指着里面:“我……我来拿我的东西。”
她绞尽脑汁,竟只想出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
游棋栎依旧站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冉晞旸。
冉晞旸低头龇着牙懊悔一阵,转而抬头努力保持体面:“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抬腿朝外走去,路过游棋栎时尽量保持冷静,努力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手腕却突然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拽住,冉晞旸的身子一晃,被拽得身子后仰。她被推到墙上,下巴被拇指禁锢,双唇被用力地啃咬,身子被挤压在狭小的空间里。
游棋栎拽着她的衣领,如泄愤一般疯狂汲取她的气息,好似在其中寻找一丝爱过的气息。
这是一场暴力的、夹杂着怨念的亲吻。
她推着冉晞旸往房间里走去,一面吻着,一面顺手关上房门。她将人抵在门上,双手急躁地解着衣扣。
解到一半,她又觉得这样太过低效。游棋栎眯开一条缝,看着冉晞旸被动的神情,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她拽着冉晞旸的手腕沿着自己的曲线往下探去,咬着她的嘴唇恶狠狠道:
”冉晞旸,你真应该和我一起被关到精神病院里去。”
“一个房间,天荒地老。”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