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页的秘密

　　半月后，年会包厢
　　包厢内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许清嘉举着啤酒杯站在椅子上，脸颊已经喝得泛红：“来来来，大家喝一个啊！”
　　“喝！”
　　温霜言伸手去拿桌上的啤酒，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玻璃杯壁，就被周昭槐拦住。他递来一杯橙汁，声音压得很低：“喝这个……”
　　“没关系我能喝！”温霜言果断推开果汁，拿起啤酒一饮而尽，豪迈地把空杯往桌上一放，“看见没……我酒量好的很。”
　　——坏了，有点晕。
　　她眨了眨眼，视线里的周昭槐突然变成了两个，早知道不逞能了……
　　周昭槐挑了挑眉：“你确定？”
　　“确定。”温霜言重重点头，伸手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液晃出来沾湿了指尖。
　　周昭槐无奈摇头，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背的酒渍。

　　——半小时后。周昭槐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合作方的名字。他看了眼已经喝得脸颊绯红的温霜言，对许悦使了个眼色：“照顾一下。”
　　走廊的冷风让周昭槐清醒了几分。他单手插兜站在窗边，游刃有余地应对着电话那头难缠的合作方：“会议订在后天吧。嗯，合作愉快。”
　　挂断电话后，他揉了揉眉心，转身回到包厢。推门的瞬间，许悦立刻投来求救的目光——
　　温霜言正歪在她怀里，发梢蹭得乱七八糟，手里还举着个空酒杯：“我没醉！我还能喝！”
　　周昭槐：“……”
　　许悦心虚地眨眨眼：“她趁你出去又灌了自己几杯……我们没拦住。”
　　周昭槐扫视一圈，原本闹哄哄的包厢瞬间安静。众人纷纷低头假装忙碌——
　　“欸这个好吃……”
　　“吃，吃……”
　　许清嘉甚至开始认真研究起了菜单，仿佛上面印的是金融报表。
　　“我先送她回去。”周昭槐脱下西装外套裹住温霜言，“你们慢慢吃，钱记我账上。”
　　他有点庆幸今天滴酒未沾。
　　“再来一杯！”温霜言突然从他怀里抬头，醉醺醺地挥舞手臂。周昭槐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手动闭麦。
　　温霜言：“唔唔唔！”
　　周昭槐单手揽住她的腰，对众人点头示意。在一片“老板老板娘慢走”的起哄声中，他把人半抱半扶地带出了包厢。

　　昏黄的壁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厚重的地毯上，周昭槐半搂半抱着温霜言往前走。她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发间淡淡的栀子香混着微醺的酒气，随着呼吸缠绕在他颈间，熏得他耳根发烫，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周昭槐……”温霜言突然仰起脸，醉眼朦胧地数着他的睫毛，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眼睫上，“一、二……”，她数得认真，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你怎么……有这么多睫毛……”
　　周昭槐无奈地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别乱动。”声音低沉克制，却藏不住那一丝微哑。

　　电梯门缓缓合上，封闭空间里，温霜言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喉结：“这个……会动……”她的指尖顺着他的脖颈线条缓缓下滑，划过凸起的锁骨，像在探索什么新奇的事物，“高中的时候……我就想摸了……”
　　“温霜言。”周昭槐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声音哑得不像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道啊……”她歪着头，突然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唇瓣几乎贴上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裹着淡淡的酒香，一字一顿道，
　　“在调戏……我男朋友……”
　　话音未落，周昭槐已经低头吻了上来。他的吻带着压抑已久的侵略性，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捉住了觊觎已久的猎物，唇齿间的索取又凶又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温霜言原本还醉醺醺地闹腾，此刻却瞬间老实了，整个人软在他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衬衫前襟。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目标楼层。周昭槐稍稍退开，却仍将她牢牢圈在怀中，垂眸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湿润的唇，低声道：“还闹吗？”
　　温霜言呆愣的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窝在周昭槐怀中。

　　停车场，
　　停车场昏黄的顶灯在周昭槐的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单手抱着温霜言，另一只手艰难地拉开车门。怀里的人不安分地扭动，发丝扫过他的下巴，痒痒的。
　　“别动。”他低声警告，却换来温霜言变本加厉的折腾。她突然仰起脸，鼻尖撞上他的下颌，疼得“唔”了一声。
　　周昭槐立刻低头查看，正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月光混着灯光落进她的瞳孔，像盛满了碎钻的湖泊。
　　“疼……”温霜言委屈地撇嘴，手指却不安分地爬上他的脸颊，“但是你好看……”
　　周昭槐深吸一口气，将她小心放进副驾驶，温霜言像只猫一样蜷缩起来，脸颊贴着冰凉的座椅靠背蹭了蹭。
　　“凉……”她含糊地抱怨，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周昭槐顿了顿，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立刻包裹住温霜言，她满足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衣领深处。

　　系安全带时，他的手指不小心擦过她裸露的锁骨。温霜言突然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落在他近在咫尺的喉结上。
　　“周昭槐……“她软绵绵地喊他，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
　　“嗯？”他僵在原地，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温霜言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喉结上：“这里……”手指慢慢下滑，停在他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衫领口，“还有这里……都好看……”
　　还来？
　　周昭槐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暗沉如夜：“你明天真的会后悔。”
　　温霜言眨眨眼，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才不会……”她拖长音调，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因为……”
　　话没说完，她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周昭槐无奈地摇头，轻轻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时，他透过车窗看见温霜言无意识地蹭着他的西装外套，唇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霓虹灯光透过天窗洒落。等红灯时，周昭槐忍不住侧头看她。温霜言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唇上的桃子味唇膏因为方才的亲吻已经斑驳，却显得更加诱人。
　　“唔…周昭槐…”她在梦中呓语，“眼镜…要戴……”
　　周昭槐低笑，单手从仪表盘上拿起眼镜重新戴上。金属镜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镜片后的目光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后视镜里，城市的灯火渐次远去。而他的副驾驶上，温霜言正抱着他的西装外套，睡得香甜。
　　这一刻，周昭槐忽然觉得，这条回家的路，他愿意开一辈子。

　　回到公寓，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七楼，周昭槐半搂着温霜言走出来。走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亮起，
　　他在走廊中央停下脚步，目光在两扇门之间游移。怀里的女孩呼吸均匀，发丝间淡淡的酒香混着她惯用的洗发水味道，让他想起高中那年高铁上——她也是这样，喝醉后靠在他肩头睡着。
　　“小冰块是要回自己家还是……”他低声自语，喉结滚了滚。最终轻叹一声，走向701的门前。
　　密码锁的键盘发出微弱的蓝光，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在欢迎主人回家。

　　客厅的落地窗外，京市的夜景璀璨如星河。周昭槐小心翼翼地把温霜言放在沙发上，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她的脸颊因为醉酒泛着淡淡的粉色，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周昭槐蹲在沙发前，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晚上七点半，饭局大概率已经结束了，然后拨通了许悦的电话。
　　“喂？怎么了周总？”许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可能有点麻烦你……”周昭槐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能不能托你过来照顾一下温霜言，帮她换一下衣服什么的？”他顿了顿，“我可以给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行啊，地址。”许悦的声音突然清醒了几分。

　　周昭槐报完地址挂断电话，转身走进厨房。灶台上的水很快沸腾，他放入红枣、陈皮和蜂蜜，勺子搅动的节奏轻柔而规律，就像当年在图书馆陪她复习时，钢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
　　醒酒汤的甜香弥漫在房间里时，周昭槐端着白瓷碗回到沙发前。他轻轻托起温霜言的后颈：“小冰块，喝点汤再睡。”
　　温霜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汤匙碰到她下唇时，周昭槐的手微微发抖——这场景太过熟悉，那年她感冒，他也是这样一勺勺喂她喝药。
　　“周昭槐……”温霜言突然含糊地叫他的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袖口，“你别走……”

　　周昭槐的呼吸一滞。门铃就在这时响起，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起身时衬衫袖口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许悦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便利店的袋子。她看了看周昭槐凌乱的头发，又看了看沙发上熟睡的温霜言，突然笑了：“周总也有搞不定的时候啊？”
　　“麻烦你了。”周昭槐递过准备好的衣服，“她醉的不清，可能需要换身舒服的衣服。”
　　许悦摆摆手，从袋子里掏出解酒药和卸妆湿巾：“放心吧，大学时我可没少照顾醉鬼室友。”
　　周昭槐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走廊的灯自动熄灭，将他笼罩在黑暗里。手机屏幕亮起，是许悦发来的消息：
　　「许悦：给她换了睡衣，擦了脸，睡得很安稳」
　　「许悦：话说…」
　　「许悦：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周昭槐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只回复了六个字：
　　「谢谢，正在考虑」
　　转身走向702时，他的钥匙扣在黑暗中发出轻响——那上面挂着一枚小小的霜花吊坠，和温霜言脖子上那只是一对。

　　第二天，
　　温温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温霜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袋还残留着宿醉的钝痛。她低头看了看身上换好的棉质睡衣——浅蓝色的，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明显不是她昨天穿的那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欸？我不是在包厢聚餐吗？怎么回家了？

　　“咚咚咚——”
　　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门被推开一条缝，周昭槐探进半个身子，阳光在他白色居家服上镀了层金边，连发梢都闪着温柔的光晕。
　　“醒了？”他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汤，“那喝点醒酒汤。”
　　温霜言接过瓷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她耳根一热。汤里飘着红枣和枸杞，甜香中带着微微的酸，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现在几点啊？”她小口啜饮着，热气氤氲中看见周昭槐嘴角微微上扬。
　　“十一点。”他伸手把她翘起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你昨晚醉得厉害。”
　　“这么晚了？”
　　“等会饭就好了，”周昭槐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眼底带着笑意，“你再睡会？”
　　“算了吧，我睡够了。”温霜言摇摇头，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连袜子都被换成了毛茸茸的卡通款。她抬头看向周昭槐，对方耳尖突然泛红：
　　“是、是许悦帮你换的！”

　　厨房飘来浓郁的香气，温霜言跟着周昭槐走进客厅。开放式厨房里，砂锅正咕嘟咕嘟地炖着玉米排骨汤，料理台上整齐码着切好的青笋和香菇。阳光洒满米色沙发，盐罐子蜷成一团银灰色的毛球，听到动静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看来今天也能吃到男朋友做的饭了～”温霜言故意拖长音调，从背后环住周昭槐的腰。
　　“什么叫‘今天’？”周昭槐假装严肃地转身，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上周的糖醋排骨是谁做的？昨天的早餐三明治……”
　　“咳咳…盐盐吃饭了吗？饿不饿呀？”温霜言迅速松开手，蹲下去挠猫咪的下巴，转移话题的意图明显到可爱。
　　周昭槐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笨蛋。”语气温柔得像是能融化初雪。
　　盐罐子突然“喵”了一声，轻盈地跳上料理台，小爪子精准地拍在定时器上——煲汤时间刚好结束。它得意地昂起头，蓝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仿佛在说：这个家没我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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