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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徐府诡道士3
一道陌生男音响起,声线偏低阴沉沉,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本性凉薄的人偏要装出几分人情味,即做作又生硬。
随即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徐言风问道:“就是这里,不知…道长寻这里是何原因?”
那老道一身石青蓝袍,手中拿了些类似于铃铛的东西,却没有声音。
“今日我修行时得了天谕,你的仙缘来了,你看看这个”老道说完递给他一张纸。
徐言风先是疑惑,看着看着突然反应过来,震惊道:“这…我那远方的弟弟就是这道门的引子?”
不知那道士做了什么表情,又听徐言风言语中虽然带着踟蹰犹疑但深处是怎么也遮掩不掉的渴慕神往。
“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表弟啊”
老道的声音沉了下去:“你修炼数年都无长进,为何身体越发虚弱就是因为无缘,眼下有缘的人就要来了,你却犹豫想不要了?早知你这般没出息,我就不该帮你,我还是走吧”
那人拂袖欲走,被徐言风拉住:“道长且慢,且慢,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放心我肯定听你的”
道长百般为难,拉扯不断,就徐言风那副精气耗空的身子,他若是真想走,都吃不了他一拂尘。
最后,佯装妥协道:“哎,要不是你对我有恩,我可是不会将自己的修炼之法给你,说到底不都是个缘分吗,你那表弟也是,如果他这次能帮你,你也算是带着他一起做个逍遥散人,岂不是也帮他?此等好事他合该偷着乐。”
徐令然听了几段就明白过来,这老道真能胡说八道!简直就是个无耻骗子害人精!
这人口中的帮就是要柳微青的命,让两人变成一个人的法子,她都不敢细想。
谁知下一秒她脚底轻颤发出沙沙声,吓得她立马屏住呼吸,可那道士极其敏锐。
“谁?”他侧头看向假山后方,目光如炬。
不多时,一只猫踩着枯萎杂草走了出来,到两人身边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在他们面前,喵喵叫,似乎是在要吃的。
“这畜生!杀了算了!”老道眼中闪过狠厉。
徐令然陡然一惊,正要冲出去。
徐言风拦道:“算了道长,我表妹每日都会来喂它,若是被发现恐生事端,还是莫要打草惊蛇”
等两人走后,徐令然还不敢动,她的脚蹲了许久已经麻木失去知觉,她双手撑地,一寸寸挪到假山下的山洞里,在一片杂草的掩盖之中,只有她和柳微青知道这里。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刚进去没多久,一道身影落在她刚才蹲着的位置,她位置隐蔽,略微转换角度,道袍的下摆暴露在她眼前,就知道依那老道的警惕心定然会回来查看,兴许刚才这人就守在院门口,看会不会有人出去。
徐令然后背冒出冷汗一直紧盯那片衣角。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体僵硬,冷汗湿透的衣衫开始发凉,但她一个哆嗦都不敢打,硬生生地挺着,她再次将视线转向洞口时那人已经不见了,但她还是不敢动,依旧窝在里面,好在那只老猫回来了,蜷缩在她怀里给她提供温度。
刚才真是多谢了,她在心里默默道。
“那天我等到天蒙蒙亮才敢离开,可一想到那样的人物就藏在这家中的某个地方,还是让人心中不安”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徐令然不可控制地手心中布满冷汗。
柳微青宽慰了几句给她斟了杯热茶暖暖手,如此勇敢的女子让人心生敬佩,忽然想起一事,他问道:“令然姐姐,婚约之事,若是心中怨尤,不如我去同舅母说说?”
虽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游说,但总觉得,如果徐令然草草成婚,可惜了。故而想听听她自己的意见。
如果刚才徐令然是失望、恐惧、惆然,那此刻她眼中的光点逐渐淡了下去,万念俱寂中只剩无望的妥协,再无半分期许。
情绪外显不过片刻,她又收了回去,回到那副神情冷淡的状态:“我曾经也期望过,有人将我拉出泥潭,许我一段真心,可现如今……”
叹息道:“就这样吧,我已经接受了”
“就算不接受我也无力改变”
徐令然要走的时候,南遥让齐礼送她回去,照刚才所言此处危机四伏,对方原想拒绝,但南遥说这样柳微青才会安心,徐令然没有再坚持,告辞离开了,齐礼紧跟而去。
南遥看柳微青低头不语,似乎心情不佳,他猜想大概是因为童年玩伴,如今过得如此不得心意,对方还心念自己,一个弱女子冒着危险前来提醒,自己却帮不了她分毫,难免失落。
半晌,他道:“人各有命,她命定之人说不定就是婚配之人,或许没有那么糟糕。”
柳微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一句糟不糟糕,开不开心所能评判的,那可是女子的一生”
但他心中其实明了,这是徐令然的选择,他不会过多干涉,在做出这种选择时,他相信对方一定在自己的范围内做了最佳选择。冷静自持,乃立身行事之必需。
郑安来回看了一圈,虽然两人近日的关系有所缓解,但他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有一种小火慢煮的焦灼感,又分不清这种感觉是南遥所带来的还是柳微青带来的。
瞧着脸色,他安慰起柳微青,道:“南遥没有心,你别听他的,莫要生气,要不聊聊那个假道士?”
这话题转得生硬,柳微青愣了楞,他刚才的话像是生气吗?明明只是感叹,又怕南遥误会,解释道:“我可没生气,你说的也有道理。”
“我知道”南遥视线微垂不欲多言。依旧生硬地转了话题:“等齐礼回来,我跟他去徐言风院子里转转,到底是哪来的妖道,又是何种长生之法”
他眸低深了几分,血引子都能出来,那必然不是什么正经法子。
须臾,门板响动,齐礼身影逐渐显现,见人回来了,南遥起身,交代完郑安看好两人,他与齐礼几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根据柳微青与知未提供的方向两人极速前进,房檐上几个起落隐入黑暗。
而就在此时,柳微青院外的树杈上,本来隐在黑暗中的人影,飘落地面,看了眼两人离去的方向,目光中带着嘲弄,等对方彻底走远,他才悠悠潜入,悄无声息进了院子。
徐言风的院子从两人踏入就觉寒气侵体,院子很大房间也不少,却连个守夜下人却都没有,他们进出仿若无人之地,先前尚隐去身形,此刻也不再遮掩,径直现身。
南遥站在院中环顾四周,非常传统的北方院落,几株树开了花,四周的瓦缸中游着观赏小鱼,除了没人并无特点。
齐礼从主屋走出,略微摇头道:“没人”
他见南遥一直盯着四周,眼里带着疑惑,他也随之看去,凝眸细细端详,这才发现有哪里不对。
只见南遥站在院中抬手,轻打响指,一股无形的气流从他周身炸开,扩散间眼前全然变了一副景象。
“…幻术”
再次看去,周遭景致骤变,连廊蛛网密布,廊柱漆色斑驳剥落,瓦缸中先前灵动游弋的锦鲤不复踪影,只剩壁上厚重水渍与缸底粘连的枯骨,满是久无人修葺的破败荒芜。
但两人同时看向一处,那里原先空无,此刻多了一口井。
齐礼:“这里应当许久未曾修缮,徐府这么多人竟无人发现,而大少爷院中一个仆役都没有,也没人觉得奇怪,这妖道倒有些本事”
“莫说凡人,就算我们刚进来时,也未能及时察觉。”
幻术核心是扰五感、乱心神,若施术者修为足够,便能完美复刻气息、触感、逻辑,所以极难察觉。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漏洞。
例如,重复场景,静态的细节漏缺;最为艰难的则是草木灵气,房屋沉寂的回声。虽然很难表述清楚,但就像是万物生。
“道法自然”,万物循本性自化、顺自然规律运行。所以他们修行最开始也是最为核心,就是感知,一种浑然天成的境界,一种万物归一地畅然。
而此处幻术景象,加以留心观察便可发现,只可观不可探,经不住推敲。
简而言之可总结一句话,若违背万物规律,皆有迹可寻。
而齐礼为何没有发现,他只当那假道士是个邪修凡人,并不设防幻境,而南遥为何极快能察觉出来,那也是多亏了他在西天时,菩萨们的斗法‘指导’,比如说他正睡着觉、走着路,就能随时被拉进幻术,那幻境可比这难破多了,唯有入境之人自己察觉此为幻化才能破除。
现在仅仅回想起来,那些菩萨们当真一点水也不放,依旧令人后背生寒。
眼前的这口石井,看起来平平无奇,待两人跳了下去,才知别有洞天。
下面空气流动,并无异味,甚至油灯还亮着,证明这里的人刚离开不久,甚至有可能正在此处,并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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