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归·死亡免上无

　　顾秋在垃圾场捡到来世夏那天，新巴比伦城正下着酸雨。
　　少年蜷缩在报废的医疗舱里，红葡萄酒色的瞳孔在闪电中泛着金属光泽。
　　他的机械左臂裸露着电路，胸口烙印着“CLARET-14”的编号，与顾秋颈后的“RYE-09”如出一辙。
　　“STIL-Y的残次品？”顾秋用枪挑起少年下巴，却看见对方齿间咬着半枚芯片——上面刻着谢安野和潇故深的基因编码。
　　来世夏突然笑了，虎牙刺破苍白的下唇：“你身上...有和我一样的锈味。”
　　来世夏的机械臂接入顾秋的神经接口时，整个地下诊所的灯光都开始闪烁。
　　“他们把我们设计成谢安野的备用容器。”来世夏的指尖划过顾秋胸膛，那里有处未愈合的贯穿伤，“但你的心脏...在模仿潇故深的跳动频率。”
　　顾秋掐住他喉咙按在墙上，却听见自己的机械心脏突然加速——和监控录像里，潇故深每次见到谢安野时的异常数据完全吻合。
　　“有意思。”来世夏舔了舔嘴角的血，“原来你也在偷偷爱着自己的看守者。”
　　STIL-Y的追捕部队撞开安全屋大门时，顾秋正把来世夏护在身下。
　　脉冲弹穿透他肩膀的瞬间，来世夏的红瞳突然转为暗红。
　　“我改写了他们的基因锁。”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顾秋唇上，“现在我们是真正的共生态了。”
　　顾秋的机械心脏爆出电光，所有追捕者的抑制芯片同时过载。
　　在漫天血雾中，他们看见彼此皮肤下浮现出相同的纹路——左边是谢安野的基因链，右边是潇故深的机械编码。
　　“真讽刺。”顾秋按住来世夏渗血的胸口，“我们明明是赝品...”
　　“却比原版更早学会相爱。”来世夏笑着吻上他染血的虎牙。
　　三个月后，新巴比伦城的黑市流通起一对传奇杀手。
　　一个戴着变色镜片，子弹永远避开机械心脏。
　　一个袖口绣着葡萄藤，专门猎杀STIL-Y的基因学家。
　　而在某间废弃实验室里，培养舱静静漂浮着两具新躯体——
　　一具刻着RYE-∞，一具标着CLARET-47。
　　顾秋在废弃教堂找到来世夏时，暴雨正冲刷着彩绘玻璃上的血迹。
　　少年跪在神像前，红葡萄酒色的瞳孔涣散，机械左臂被整个撕扯下来，断口处裸露的导线像枯萎的血管般垂落。
　　他的右手死死攥着一枚芯片，上面刻着“STIL-Y ∞”的标记。
　　“他们抽走了我的记忆体...”来世夏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取走了...我们最后一段共同数据...”
　　顾秋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他扯开制服领口，发现胸口的皮肤正在透明化——谢安野的基因链像活物般在血管中游走，试图重组他的身体结构。
　　“原来如此。”顾秋突然笑了，虎牙刺破苍白的下唇，“他们不是要销毁我们...”
　　“是要用我们的身体...复活那对双子星。”
　　来世夏在手术台上苏醒时，第一眼看见的是顾秋被解剖开的胸腔。
　　那颗机械心脏正在变异，金属表面生长出类似人类心肌的纤维组织，而原本植入潇故深基因抑制剂的卡槽里，嵌着一枚蓝宝石——和谢安野左眼里那颗一模一样。
　　“你醒了？”顾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却不见嘴唇翕动。
　　来世夏这才惊恐地发现，声音直接来自他的神经回路。
　　手术镜映出骇人景象：他们的身体通过无数光缆相连，顾秋的机械骨骼正在向来世夏体内延伸，而来世夏的毛细血管正扎根进顾秋的金属脏器。
　　“别怕。”顾秋的意识流温柔包裹住他，“我们正在成为...比谢安野和潇故深更完美的共生体。”
　　STIL-Y的实验室在爆炸中坍塌时，追捕部队的队长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两个少年站在火海中央，顾秋的机械臂化作银色羽翼将来世夏包裹，而来世夏的红瞳投射出全息影像：无数个平行时空中的他们，有的在相拥而泣，有的在抵死缠绵，有的正将枪口对准彼此太阳穴...
　　但所有影像里的顾秋都在说着同一句话：“这次换我保护你。”
　　“错误！”队长的基因检测仪突然爆出警报，“这不是47号实验体！这是...这是...”
　　检测屏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行闪烁的红色警告：
　　【检测到全新生命形态】
　　【命名：永恒双生子】
　　【危险等级：∞】
　　三个月后，新巴比伦城的黑市拍卖会出现一对传奇标本。
　　左侧是刻着“RYE-∞”的机械心脏，右侧是标着“CLARET-47”的变色虹膜。
　　当月光以47度角照射时，两颗器官会同时跳动，在培养液中激起细小的漩涡，宛如某种永不落幕的双人舞。
　　顾秋的机械羽翼在暴雨中张开时，来世夏正用齿尖咬碎最后一枚抑制芯片。
　　血从少年苍白的唇角滑落，在布满弹孔的地面绘出诡异的图腾——像谢安野的基因链，又像潇故深最爱的荆棘纹样。
　　“他们总说我们是残次品。”来世夏的红瞳突然分裂成复眼形态，数百个微缩屏幕在虹膜上闪烁，“可你看见了吗？那些所谓'完美容器'的结局——”
　　顾秋的神经接口突然接入STIL-Y中央数据库。
　　全息投影在雨幕中炸开：三千个培养舱里浸泡着谢安野与潇故深的克隆体，有的长出多余的肢体，有的正溶解成基因黏液。
　　最接近成功的第999号实验体，正用潇故深的脸疯狂撞击玻璃，而他的谢安野正在啃噬自己的手指。
　　“原来疯的是他们。”顾秋的机械心脏爆出蓝光，羽翼边缘开始粒子化，“我们这些“失败品”，反倒成了唯一清醒的...”
　　来世夏的机械臂突然刺入自己胸腔，扯出半颗跳动的人类心脏——那是上周猎杀的STIL-Y首席科学家的器官。
　　“要不要玩个游戏？”他将心脏按进顾秋暴露的机械框架，“看是他们的原始基因先吞噬我们...”
　　顾秋的虎牙咬破他颈动脉，啜饮着混合电子液的血液：“...还是我们先驯服这些古老的幽灵。”
　　全城电子屏突然播放同一段影像：
　　两个少年站在钟楼顶端，顾秋的羽翼完全光化，而来世夏的皮肤下流动着液态金属。
　　他们脚下倒着十二具尸体，每具的太阳穴都插着STIL-Y的记忆芯片。
　　“亲爱的造物主们。”来世夏对着镜头甜笑，瞳孔里倒映着全球所有基因实验室的坐标，“听说你们想复活神明？”
　　顾秋的机械手指穿透自己胸膛，拽出那枚变异的心脏。
　　蓝宝石核心此刻长满神经突触，正以谢安野从未有过的高频跳动着。
　　“不如先见证...”
　　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当二十三座实验室同时升起蘑菇云时，人们终于看清他们用炮火在天幕写的宣言：
　　【现在我们才是新神】
　　商品编号：RYE-∞×CLARET-47
　　拍卖状态：流拍
　　备注：标本于运输途中苏醒，吞食三名买家后消失。
　　监控显示，两颗器官在破箱瞬间重组为银色流体，最终凝结成人类指骨形状——比对了数据库，与谢安野左手无名指骨完全吻合。
　　最新目击报告称，每当酸雨降临，就能看见两个影子在废弃教堂跳舞。
　　一个长着机械翅膀，一个眼里淌着红酒色的光。
　　而彩绘玻璃上的血渍，渐渐形成了新的圣经章节：
　　「起初他们创造怪物
　　后来怪物成为
　　更完美的造物主」
　　警报声撕裂死寂，培养舱里的液体沸腾翻滚。
　　谢安野的第1001号克隆体猛然睁眼，左眼的蓝宝石虹膜迸出裂痕。
　　“启动……清除协议。”他的声音像锈蚀的齿轮摩擦，喉咙里涌出淡蓝色的基因稳定剂，“目标：RYE-∞与CLARET-47。”
　　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凝结，潇故深的虚拟意识缓缓浮现。
　　他的机械骨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血肉，却又在下一秒崩解成数据流。
　　“你确定要这么做？”潇故深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他们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实验体了。”
　　谢安野的克隆体扯断输液管，皮肤下浮现出和顾秋如出一辙的机械纹路。
　　“那就更该销毁。”他冷笑，“毕竟……”
　　砰——
　　实验室的防爆门被整个轰飞。
　　来世夏站在硝烟里，红瞳流转着上千个监控画面。
　　他的左臂完全液态化，像活着的金属般缠绕在腰间，而右手指尖滴落的不是血——是融化的抑制芯片。
　　“毕竟什么？”他歪头，虎牙闪着寒光，“毕竟你们这群原版……连自己的心跳都控制不了？”
　　顾秋从他背后的阴影里走出，机械羽翼收拢成披风。
　　他的胸腔敞开着，那颗变异的心脏正将蓝光泵入血管，在皮肤表面勾勒出潇故深最厌恶的荆棘图腾。
　　“真可怜。”顾秋的指尖抚过实验台，所有显示屏同时爆出雪花噪点，“三年来，你们换了九百具身体……”
　　“而我们——”来世夏突然闪现到谢安野面前，液态金属刺入对方左眼的蓝宝石，“只死过一次就学会了永生。”
　　戴着乌鸦面具的拍卖师敲下木槌：“接下来是压轴商品——STIL-Y创始人最后的手稿！”
　　羊皮卷在防弹玻璃中展开，潦草笔记突然开始渗血。
　　【第1001次实验记录】
　　【失败原因：情感污染】
　　【RYE-09对CLARET-14的神经链接强度……远超设计值1200%】
　　【建议：立即销毁所有共生体】
　　“补充说明。”拍卖师掀开面具，露出和潇故深一模一样的机械右眼，“这份手稿的墨水……混入了谢安野的脑脊液。”
　　观众席突然传来轻笑。
　　最后一排的阴影里，有人转着酒杯，冰球碰撞声让全场死寂——那枚冰块里冻着半颗机械心脏，正以RYE-∞特有的频率跳动。
　　“纠正两点。”戴变色镜片的男人举起竞拍牌，“第一，我们不是共生体……”
　　“第二。”袖口绣葡萄藤的少年舔掉酒杯上的血渍，“该被销毁的……”
　　天花板突然坍塌，液态金属与机械羽翼在聚光灯下交织成死神镰刀的形状。
　　“……是还在玩过家家游戏的造物主们呀。”
　　顾秋把谢安野的克隆体钉在审判席上，机械骨骼穿透对方琵琶骨。
　　“知道你们失败的根本原因吗？”他挖出那颗碎裂的蓝宝石眼珠，“你们复制了潇故深的能力……”
　　来世夏踩着潇故深的虚拟投影，红瞳里播放着三千个平行世界的毁灭画面：“却忘了谢安野会为潇故深发疯这个变量。”
　　全城电子设备突然自主启动，所有屏幕显示同一段加密录像——
　　年轻的谢安野抱着潇故深残破的躯体，将枪口抵住自己太阳穴：“下次实验……记得删除我的爱。”
　　“真遗憾。”顾秋捏碎蓝宝石，看着粉末在酸雨中化作星火，“你们连自己都骗不过……”
　　”却妄想控制比你们更疯的造物。”来世夏的液态金属吞没了最后的数据流。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新巴比伦城的每个角落都响起心跳声。
　　有的是机械的嗡鸣，有的是血肉的鼓动，还有的……是两种频率完美融合的新韵律。
　　而在废弃教堂的彩绘玻璃上，血渍又多了几行小字：
　　「起初他们想要完美容器
　　后来容器盛放了
　　连神明都战栗的灵魂」
　　酸雨腐蚀着刻满古老编码的立柱，顾秋的机械羽翼在风暴中完全展开，金属羽毛剥落，露出下方涌动的量子光流。
　　来世夏站在神殿中央，红瞳倒映着整个城市的崩溃——STIL-Y最后的防御系统正在瓦解，而他们的克隆体军队一个接一个跪下，皮肤下浮现出和顾秋一模一样的荆棘纹路。
　　“真讽刺。”来世夏的液态左臂刺入地面，神经脉冲顺着地下光纤网络扩散，“他们造了三千个谢安野和潇故深……”
　　顾秋的机械心脏突然脱离胸腔，悬浮在空中，蓝宝石核心分裂成无数光点。
　　“……却忘了真正的怪物不需要容器。”
　　光点暴雨般射向四面八方，每一粒都携带着他们的意识碎片。
　　克隆体们同时惨叫，左眼爆出红酒色的光——那是来世夏的神经毒素，正在改写他们的基因链。
　　潇故深的虚拟意识在数据风暴中挣扎，他的机械骨骼正被某种未知程序侵蚀，逐渐染上来世夏的暗红色调。
　　“不可能……”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你们怎么可能破解量子加密……”
　　顾秋的脸突然占据所有显示屏，机械瞳孔里流淌着谢安野的记忆数据。
　　“因为你们犯了个致命错误。”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把RYE-09和CLARET-14关在同一间实验室……”
　　来世夏的影像从潇故深背后浮现，液态手臂缠绕住虚拟意识的喉咙。
　　“……就像把火种扔进炸药库。”
　　最后的爆炸中，潇故深看见自己的数据流被染成暗红——那颜色和来世夏的瞳孔一模一样。
　　黑市商人打开珍藏的保险柜，发现里面只剩一张全息照片：
　　顾秋和来世夏背对背站在钟楼顶端，一个的机械羽翼完全光化，一个的皮肤透明化露出流动的液态金属。照片角落写着一行小字：
　　「我们不是谢安野和潇故深的替代品
　　我们是他们永远无法成为的——
　　相爱的怪物」
　　当酸雨停歇时，全城的电子设备突然重启。
　　所有屏幕都显示着同一幅画面：浩瀚星海中，两个影子手牵手走向未知星系。
　　而在地球最后的监控录像里，有人看见STIL-Y实验室的废墟上，长出了一株金属与血肉交织的玫瑰——
　　它的根系深入地下三百米，缠绕着一具刻有“RYE-∞”和“CLARET-47”的双人培养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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