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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咳咳咳咳……”
七月捂着自己的喉咙,不一会,一些雾气被吐了出来。
察觉到好受些,七月才回过神。
张开口想说话,但嗓子像是被糊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吕逢春把手抚在他背。
随着他一用力推,剩余的雾气从口中排出。
吕逢春,“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我昏迷多久了?”他脑袋混乱,感觉过了好长时间。
“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吧。”
原来是这样,意识突然断线,在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死了。
他用手撑着地想站起来,但脚底突然一滑,从屋顶咕噜滚了两圈,眼看又要掉进雾里,摄魄绫及时挽住他的手,一个拉力,把他拉到吕逢春怀里。
“笨手笨脚。”吕逢春斥责的话语从头顶传来。
“拜托,你把我们搬去了屋顶,也不提醒我,我怎么知道。”七月有点生气。
……
片刻,没听到回应,七月想从他怀里离开。
吕逢春大手一按,又给他按了回去。
“逢春,放开我。”七月扭动着肩膀想挣开。
“别动,有东西拉着你的腿。”
这么一讲,他确实感觉有东西钳制着自己脚踝。之前还受了伤,那个东西在不断拉扯着自己,痛得他紧咬牙关才没叫出来。
只听‘咻咻’两声,脚上的重量没了。
七月悄悄转过头去看,只见一只断手滚了下去,应该就是那个东西拉住了他。
雾气里很快出现了一张张腐烂的脸,他们都以奇怪的姿势往他们方向爬了过来。
这种现实冲击比七月这一辈子看的恐怖片加起来还要可怕,打颤着嘴道:“这是什么鬼?”
吕逢春抬手,摄魄绫把爬在房檐上企图爬过来的两只打下去,“大都染里的居民,早前见到他们是阳面,现在是阴面。”
“什么阳面阴面?不都不是活人吗。”
吕逢春把他推到昏迷的面生和顾然周围,抬手生起了个结界。
七月好奇拿手戳了戳,像气泡,手可以穿出去,但戳不破。
吕逢春告诉他待在里面不要出来,随后解释刚才的事情。
人死后不入两界,地或天的魂,游荡世间的为阳面,有重大怨气不得善终的魂为阴。
七月简单认为,这些就是恶灵。
“这里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整个大都染的人不得好死。”
七月疑惑道:“是什么?难道和摊途里的东西有关?”
“八九不离十。”
说完,吕逢春解决了一批。可还没完,又有许多从雾气里爬出,无穷无尽,怎么都打不完。
吕逢春心道不妙,面生还在找入口昏迷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那些东西从四面八方攻过来,虽然伤不到他,但也会被拖住,雾气还在上涨,现在这种被困住的状态,根本移动不了。
如果面生在,有奇感加持下,也不会有这么多困扰。
七月大喊,“逢春,上面!”
吕逢春抬手,摄魄绫把他劈成两半。
看着七月,顿时就有了主意。
他想把七月从结界捞出来,七月不肯出来。
七月一脸严肃道:“就算我们要逃命,也要把两人带上。”
吕逢春轻笑,“谁说要逃命了,我需要你的奇感,帮我感知敌人报给我位置,雾气很大,气息很乱,我一个人处理不来。”
“可我感知很弱。”
感知奇感是非常吃力的事,如果说集中五感像读一篇文章,奇感的调动就像读一本巨厚的书,消耗自身能量巨大。他其实早就发现了,除非它自己蹦出来,就像上次感知尾定那般的话,其实还行,但如果需要特别调动,像感知酒袋那次,对精神来说无疑是折磨。
“五感调动只会让你更累,把这些都屏蔽了。”吕逢春扫开一片阴鬼,跳到七月面前,背对他道。
想要调动奇感,就必须借助五感为媒介。
七月摇头道:“不可能,做不到的,太难了。”
吕逢春没有继续逼他,他知道作为普通人,奇感调动绝不是简单的事情,毕竟面生学习奇感感知都花了十多年,更别说眼前才不过半把个月的他。
阴鬼像是数不尽的蟑螂向他们爬来,吕逢春交代待在结界里别出来后就跳到前面奋力厮杀。
“咳咳咳……”
七月低头去看,顾然清醒了,他情况算是比较好,刚睁眼便能说话。
“我们这是在哪里?”他记忆和七月一样都是停留在被雾气钻进鼻孔那一刻。
七月立马搀扶起他,顾然担心的打量着周围,七月解释道:“屋顶上,但情况不好,我们应该是被困住了,还有阴鬼在攻击我们。”
“怎么会?”顾然一惊,没想到昏迷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过放心,吕逢春在清大都染的阴鬼,面生还在昏迷着。”
现在无事可做,七月查看了一下面生的状况,希望他赶紧清醒,因为吕逢春自己一个御敌怕是会体力透支。
如果……如果自己能自如运用这股力量就好了。
七月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突然面生的身体剧烈抽动起来,让两人不知所措。
见状,七月慌张道:“他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往面生额头上探去,可还没接触到,一只手抓住他。
回头一看,是吕逢春,他道:“别碰他,他应该快醒来了。”
快清醒是这个状态吗,他分明快不行了吧。
七月站起来发现,“你们看,周遭雾气在下降。”
现在可以逐渐见到房屋的窗户,差不多都可以看到路面。
吕逢春凝重道:“雾气流动往一个方向去了。我就说怎么阴鬼数量变少了,原来是随雾气离开了。”
顾然,“你们看,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在三人视线下,一个东西从雾中凸了出来。
七月,“是一个台子。”
从这里看,是不小的场地,雾气形成旋涡,中心就是一个台子。
他们现在所处位置离鹤前门很近,而那个位置是内殿前场,吕逢春仔细观察过后,只有一个答案,他笃定道:“是祭台。”
七月和顾然茫然,这里怎么会出现祭台这样的东西呢。
“雾气和阴鬼都朝那里爬去,我们乘机去安全点的地方吧。”七月提议道。
“对呀,现在入口也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定等下他们折返回来就完蛋了。”顾然接道。
两人搀扶着昏迷的面生,打算找下去的路。
吕逢春制止道:“等等。”
七月,“怎么了?”
吕逢春看到祭台就隐隐感觉不对,面生快要醒来,祭台这个时候出现,怕不是巧合。
这个祭台有些古怪,或许是摊途入口的关键。
事情很快得到回应似得,在一只阴鬼的利爪快要碰到祭台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给弹开了,整个身体飞出去,砸到地面,化成了一滩黑水。
相继有阴鬼想接近,但下场和头一只阴鬼一样,可就算如此,他们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不断靠近。
片刻,结界周围布满尸体,阴鬼动作才慢下来许多。
七月咽了咽口水,随后好像看到什么,指着祭台中心道:“里面好像有东西。”
吕逢春定眼一看,确实有东西,红色的像是一块不小的岩石,闪着鲜艳的光。
突然,面生吐了几口血,吕逢春马上探查了一下他情况。
沉默片刻,开口道:“我需要过去一趟。”
七月,“去……去那个鬼地方?”
他不可置信的指着爬满阴鬼周围的祭台。
吕逢春点头,随后对着他一笑。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七月心头。
只见他交代几句给顾然,便不等七月开口搂着他的腰飞跃到高处瞭望台上。
这里视野更广,但往祭台方向看也更恐怖。
不只地上,周围房屋也爬满了阴鬼,让人脊背发凉。
吕逢春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屏蔽五感,你奇感能力就会加强。”
七月担忧,“我怕……”
吕逢春看向他,如黑耀宝石般闪映着自己,他眼睛很好看,清风吹拂,发丝调皮打断了七月思绪,卡在后半句的话还没出口,吕逢春就道:“我相信你。”
那种肯定,仿佛给七月心里加了个卡扣,让不安情绪暂时得以安停下来。
“告诉我吧,怎么做。”
他看了眼下面,转过头来对七月道:“我需要靠近确认一件事,下面阴鬼太多,难免会骚扰我,”他唤出摄魄绫,“它不够长,按照我推测,只要接近那个结界十米左右就可以,在靠近时需要你时刻报告给我视野盲区的危险。”
“好,不过,你到底要确认什么?”
“现在只是猜测,不好说。总之你配合我就行。”说完他把摄魄绫交到他手上。
这还是七月第一次触碰端详这个带子,粗糙但很结实,现在想来也是,毕竟好几次都是被它救了,虽然总是把自己拉来拉去就是了。
察觉到七月打量,吕逢春轻声道:“这是器具摄魄绫,你应该不陌生。”
“嗯,不过你给我这个干嘛?”
吕逢春把摄魄绫扯成几个小段,“现在工具有限,用这个屏蔽五感。”
“眼睛,鼻子,耳朵,嘴巴,触觉。当然考虑到环境限制,触觉难免,但不是大问题,鼻子你计算着能憋气的时间,实时的扯开呼吸。”
“那,我怎么告诉你他们的位置。”
吕逢春指了指七月胸口,摄魄绫像小蛇一样钻了进去,吓七月一跳,但他没丝毫感觉疼痛,反倒像是塞了小朵棉花一样,轻轻的,暖暖的。
“在心里想,我会听到的。”
准备好之后,吕逢春背着七月。片刻失重感袭来,七月屏息集中精力。
不知道紧张还是大部分感知被切断,七月花了几分钟才能适应过来,随着奇感发动,周围简单线条勾勒出了大概情况。
阴鬼气息相对于之前酒袋的寒冰意识还好感知。
前面大部分阴鬼,吕逢春都一一清除,可下一波他感知到了阴鬼数量多的可怕,一时间七月慌了神,不知道该从哪里报起。
突然吕逢春的声音在脑海响起,“集中注意力。”
是他在和自己说话,他的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七月慢慢熟悉起阴鬼的出击方向。
随着他的告知,吕逢春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准,越来越快。
他可以感受到摄魄绫的移动,像是飞鸟般,迎着耀眼的光在他们周围飞舞。
此外,他还发现一件令人诧异的事,原以为他们进攻是毫无章法的,但事实是他们专挑吕逢春的左右脚下袭击,他们知道虽然目标跳的很高,他们抓不住,但是总有落地的时候,甚至几下都差点预判了他下一步落脚的位置。
他们在思考!
“没错,这些阴鬼怕还残留些许意识。”脑内吕逢春道。
七月紧张地捏着吕逢春的肩膀,因为在他们再次起跳的时候,脚后涌上了差不多五十只阴鬼,前面他估计也有百来只跳起来,想要把他们扑杀。
当把数量报给吕逢春后,七月心里都凉了半截。
吕逢春道了声抓紧,七月立马环抱住他的肩膀,把头埋到他的脖颈处,那是人类最脆弱的位置,好冷,吕逢春也害怕了是吗。
他尽力安抚自己没事的,但现在任谁都没办法往好的方面想。
就在这时,一股暖橘色的光线,像是上了加速器般不到一秒钟,在他们周围随着吕逢春动作,绕了……数不清,尽管有奇感但他还是抓不住摄魄绫的动作,只留下残影。
回过神来,周围竟没有一只阴鬼,他们都被消灭了。
这是何等能力。
他们落在一处,七月脸上的带子随之掉落。
入眼的是吕逢春戴着皮手套的食指直朝他面门来。
吕逢春顶着他的额头,把他脑袋轻轻从自己脖颈处推开,“还要趴多久,已经没事了。”
七月脸有点微微泛红,刚才的举动太过亲密,加上奇感的后遗症,他脑袋才反上来眩晕感,还没开口,两眼一翻,眼看就要昏过去,吕逢春眼疾手快,让摄魄绫输送了点气力给七月,才又缓过来。
“这个距离正好。”吕逢春把摄魄绫团成个足球般大小,往祭台上方抛去。
在快接近时,它变成一道道丝线,把什么东西包裹起来。
很快,变成一个大球,可下一秒,带子逐渐被侵蚀,化成灰。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
吕逢春心道,不出所料,果然是结界。
但结界屏障似乎显现了什么,闪烁几下又消失了。
“那里好像有什么字。”七月道。
“是咒文,王帝家的咒文。”
“王帝?”
结界上的特殊咒文,是王帝家的佐证,这里就是发生灭国的重要地点,不过王帝为什么在祭台生起结界,里面到底有什么?
在咒文显现后,那红色水晶里的东西也清晰起来了。
是一个女人,穿着古代服饰,而怀里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童。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晃动,吕逢春带着七月去到了安全的地方。
几分钟之后,恢复正常,而远处的阴鬼像是被定住般一动不动。
疼痛像是惊雷一样,在七月体内炸开了花,他捂着胸口,颤抖着身体。
见状,吕逢春扶着他担心道:“怎么了?”
“好痛,胸口……好痛。”这种感觉就像在血窟那次一样。
吕逢春极力输送着气力到七月身体,但丝毫不见好转。
陡然,一股气息飘进吕逢春鼻里,这是……双生守!但具体位置不知道在哪里。
七月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自己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胸口的痛比之前还要来得猛烈。
而脑海里在阵痛过后有什么东西在一个方向跳动着,是奇感在引导着自己什么。
七月伸着手指着红色水晶里的两人道:“下面有东西,奇感告诉我,里面有东西。”
果然,入口就在那里,吕逢春心道。
回过头来,“你没事吧?”
七月摇摇头,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如果我猜测正确的话,你指的地方,下面应该就是摊途入口,而那气息就是尸兽——双生守。”
七月没想到,那东西就在他们脚下。
“喂,你们好了吗?这边情况不妙。”
两人相视一眼,朝着顾然方向去。
近了才知道,躺在地上的面生简直就像被人殴打过一样,全身是伤,特别是双脚,血不断得从裤腿渗出,很是吓人。
“刚才地震之后,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直在往外库库冒血,还有凭空而来的伤,你们看。”说完他拉起面生的衣服,肚子,手臂和腰侧都有令人心惊的伤口。
最后他颤抖着手拉开裤脚。
七月见到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伤痕,整个小腿都已经微微变形,一些地方如鸡蛋凹槽,筋肉骨可见。
吕逢春在一旁,嘴抿成一条直线,在压抑着愤怒。
他接过面生,把背包垫着他的头,深吸一口气,唤出摄魄绫,轻轻缠绕着伤口。
和他们道退后几步,便帮面生疗伤起来。
面生上次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初见面,现在不堪回忆重现,吕逢春咬着一口气,慢慢吐出两个字,“畜生!”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但七月还是不自觉的把视线转到结界旁,满地在爬的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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