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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5)
这两个人跟病床保持一段距离,陆景宴单手抓着轮椅扶手,另只手抬起来跟病床上表情复杂的司翌挥挥手。
司翌没出声,薄唇紧抿盯着他,眼珠子泛红。
沈墨情绪也很复杂,嘴巴动了好几次都没发出声音。
凝视着病床上与记忆中完全没办法重叠的男人,感觉嗓子堵的很厉害,胸口很闷。
白易年快速拖过椅子坐下,包裹住司翌的手:“干嘛发脾气?”
司翌视线转回来,看着他没说话。
白易年把他手举起来,贴在唇瓣上,轻笑声:“我就是去打个水,碰到了陆景宴,他告诉我沈墨也在这家医院,我就跟着过去看看。”
“虽然耽误了点时间,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快速往旁边看了眼,满地狼藉还有不知所措的赵康。
白易年给对方使个眼色。
赵康领悟到,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长呼口气。
心里叹道:还得是白易年。
“我去找人过来收拾一下。”赵康借机开溜。
赵康一走,病房里就剩下关键的几个人,气氛一时间也有点凝结。
白易年搓揉着司翌还有点发抖的手:“张医生嘱咐过,你不能生气,为什么就不听呢?”
“我醒来,你人不见了,赵康说你去打水,却找不到人。”司翌总算开口,怎么听都有点哀怨。
白易年怔了下,随即笑出声。
司翌耳朵不受控制通红,有点恼火白易年的态度,用力挣扎自己的手,企图抽离。
白易年抓的很紧,不给他机会。
满脸堆笑看着恼羞成怒的司翌:“你人就在这,我还能跑哪里去?我这么大个人总不能丢了吧?”
司翌挣扎半天没成功,索性放弃。
白易年始终都充满耐心:“我打了热水,给你擦擦身子?”
“不用。”司翌拒绝。
白易年就像是没听见,放开他起身,拿起自己打回来的热水就往卫生间走。
交代一直站在旁边当背景板的两个人:“你们跟他聊,我一会儿就过来。”
白易年拎着热水去了卫生间,司翌目光黏在他身上移不开。
陆景宴推着沈墨大大方方到了床边,坐在白易年刚才的坐过的椅子上。
身子往旁边歪了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司翌‘嗯’了声,看的却是沈墨,巧妙将眼中震惊掩藏起来:“你…也住在这家医院?”
“我在13楼,两个多月了。”沈墨这才开了口,声音很轻带着沙哑,攥住腿上盖着的毯子,“你的情况很糟糕吗?”
“还行。”
沈墨哼哧一笑。
还行?
就病床上某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还行。
但,对方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他也没愚蠢到非把对方伤疤撕开,看看里面腐烂的血肉。
强打精神笑着点点头:“要加油。”只说出这三个字。
司翌挑眉:“你也是。”
白易年端着热水出来,将盆子放在床头柜,拧出里面的毛巾裹在手上。
靠近司翌,忽略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大大方方掀开司翌的衣服塞进去,给他上下左右快速擦了一遍。
热乎乎的毛巾在身上游走一圈,让司翌很舒服,毛孔都全部张开,心情都变好许多,唇瓣控制不住往上跑。
“一会儿,我给你拿身干净的病号服换上,身上的不能再穿。”
“好。”司翌攥着被子,很快又说道。“但现在已经不发烧,我也不难受了,不太想继续留在医院,想回家。”
他说出口,白易年动作就顿住,司翌往后转了点。
“这里让我很不舒服,总会让我有种再也出不去的错觉,心里很压抑,我不想留在这,带我回去吧。”后面的话,近乎带着一种哀求。
沈墨最能共情,因为他跟司翌有着相同的感受。
只是,他没司翌这么命好,身边没有那么多守护他,为他着急担忧且奔波的人。
他从出事被送到医院后,只见过父母跟弟弟一面,再之后,每天都只有他一个人。
死死攥着身上的毯子,呼吸都变得有点困难,紧跟着眼眶发红。
白易年无声浅笑,手上继续动作:“好,只是我必须去跟张民聊一聊,跟他商讨一个比较万全的对策,给我一点时间,行吗?”
“好。”
陆景宴深吸口气:“不如你们三个以后就住一块。”开口提议。
沈墨最先有了反应,而且有点大,吃惊看相对方,嘴巴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陆景宴继续,“这只是我个人建议,总归司翌跟沈墨都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不如住在一起,也能随时随地商量规则怪谈世界的情况。”
白易年直起身,严肃看着陆景宴。
陆景宴耸耸肩:“人多力量大嘛,再说,你们在规则怪谈世界里相处的那么好,已经建立下兄弟情义,住在一起也算好事一桩,同时…”
话音稍顿,另外三人都看着他等待后文。
陆景宴将三人分别扫过一眼。
“谁都不能保证下一次触发机制会是什么时间跟什么情况下,我个人分析,你们如果住在一起,也许能提高同步触发的几率。”
“什么意思?”沈墨询问。
陆景宴解释:“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下一次触发规则怪谈世界,你们三人如果没能出现在同一个副本中呢?”
抛出问题,让白易年三人脸色都是一变,跟着面面相觑。
两次规则怪谈经历让他们三人都幸运的凑在一起,以至于下意识认为,规律便是如此,导致忽略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白易年凝视着陆景宴:“你的意思是,触发规则怪谈世界,进入哪个副本,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规律,一切随机?”
“应该是。”陆景宴没有说的很肯定。
因为事实上他确实不太肯定,抱着手臂表情严肃。
“关于这一点,我确实没办法给你们肯定的答案,但根据我个人推测,随机的可能性很大。”
“而你们三人若要保证每次都能触发到同一个副本,住在一起,建立更紧密的联系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才有我上面的提议。”
“行。”如今对于陆景宴的话,白易年下意识会选择相信。
陆景宴失笑:“不怀疑我居心不良了?这要是搁在之前,你肯定会对我的提议嗤之以鼻,甚至还不忘嘲讽几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白易年没好气瞪了眼陆景宴,看回司翌,“我现在就去跟张民商量。”
司翌神情凝重点点头。
白易年深吸口气:“只是,我们三人如果要住在一起,我那边肯定是不合适的。”抿了抿唇瓣才继续。
“一方面,是我那边空间实在有限,人多会很不方便,另一方面,是你跟沈墨都需要一定的专业设备监护,我不想再发生昨天晚上的情况。”
陆景宴嘴巴动了动正要说什么。
司翌坐起来:“去我那。”目光直勾勾盯着白易年。
只要能跟白易年时时刻刻待在一起,住哪里都行。
伸出手抓住白易年手臂,浅笑:“去我那里住,空间足够,也有专门的监护室跟专业的医疗设备。”说完后,怕白易年不同意,“行吗?”
白易年确实出现几秒犹豫,当司翌最后小心征求意见,白易年变得坦然,
“好,只要方便,去你那边也行。”看向陆景宴。
“我现在去找司翌的主治医生,你照顾沈墨,等我这边处理好,给他们办理了出院手续咱们就走。”
“行。”陆景宴点点头,掏出自己手机,“电话给我,一会儿联系。”
白易年给了他电话就离开,去找张民。
他一走,陆景宴收回目光,先看了眼轮椅上的沈墨,再看向病床上的司翌。
司翌自己拔掉针头,掀开被子下床。
撑着床头柜:“陆景宴,帮我拿一下衣服。”
陆景宴没犹豫,绕过病床去了衣柜,拿出司翌自己衣服扔到床上。
司翌也不避讳,当着两个人的面大大方方开始换。
套上衬衣,背对着陆景宴询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扣上最后的扣子转过身,“如何找到这里的?”
“现在纠结我是什么人有意义吗?”陆景宴反问,笑了声,“至于我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自然有我的办法,结果比过程重要不是吗?”
面对陆景宴模棱两可的回答,司翌看似淡定,实则内心翻江倒海。
对于这个人,他虽然有了信任,但防备跟警觉并没有消失。
陆景宴这个人给他的感觉过于朦胧。
就好比,这个人现在站在他面前,能看得见,摸得到,感受得到。
可当他想要再进一步观察,就会变得透明,好像一切不存在似得。
这种感觉,让人没办法内心安定。
陆景宴不在意他想什么,或者说怀疑什么。
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争取用自己的方式把所有人带入正轨,让这件事能够完美结束。
“你无需想那么多,那么复杂,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白易年找到张民,跟对方第一次正式谈话,也算是一次比较深入的谈话。
从张民办公室出来,张民跟着。
白易年站定转身:“请你放心,我会对他付出十二分谨慎,每天时刻监测他的身体数据,一旦有任何波动,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希望你能做到。”
“一定。”白易年对眼前这个人做出保证,礼貌的鞠了一躬,“感谢你为司翌做的付出,他能有你这个朋友,是他的幸运。”
张民心脏一颤,长呼口气笑出声,撇开头,一时间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
难受吗?
难受。
心脏就像是被人抓住不断拉扯,下一秒就要支离破碎。
他与司翌是高中同学,一起考入著名的医学院。
奈何,司翌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法随心所欲。
他学业有成,按照梦想中的样子成为一名优秀的肿瘤科医生,而司翌中途下车,成为商人。
这些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没有让他收回对司翌的爱。
没想到的是,跟司翌再见,他们之间的身份会成为医生与病人。
那个他默默深爱的男人确诊脑癌。
直到今天,张民都还记得,当时拿到属于司翌报告的那一刻,是何等的崩溃跟天旋地转,他从未有过那样的无助。
如今,看到司翌找到属于自己的心中所爱。
他挣扎过,埋怨过,质疑过。
如今依旧能体会到撕心裂肺的难过,但他确定的是,能够释然。
这是司翌自己选的,能让他幸福快乐,张民认为都值了。
再看回面前白易年,思绪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易年,请好好对待他,千万不要中途下车,让他在迷茫中崩溃。如今的你对于他来说是希望,是他活下去的一个动力,你能明白吗?”
白易年怔住,他从张民的一双眼中读懂了很多东西。
这个男人…
不经意间心脏拉扯一下,随即快速跳动。
他好像意识到点什么,也因为这点意识,更加珍重司翌。
“我明白,也一定能做好。”将手伸向张民,“我也相信,司翌绝对没有那么脆弱。”
“他不光会为了我好好活下去,也一定会为了他身边这么多在意他,守护他的朋友而好好活着。”
张民看着面前的手笑出声,在这一刻,真正释然。
伸手,跟白易年相握,两个男人不动声色的传达彼此心意跟交接。
望风关,金马河道,鹤鸣别墅,A区-288号。
黑色大铁门,右边墙面上镶嵌着铭牌—司家。
车子开入大门,随即大门自动关闭。
赵康先下了车,绕到另外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伸手要去搀扶司翌。
司翌躲开,坐着没动,给他一抹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赵康双手还保持着半举,有点莫名其妙。
司翌瞪他一眼,以眼神传达:没眼色的东西。
赵康这下更莫名其妙。
怎么了?
他做的不对吗?
到底什么意思?
就在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脑子极速飞转,思索眼前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白易年从后面过来,笑着看了眼赵康,示意他不用管。
而副驾驶的司翌,脸上明显有了笑容。
赵康恍然过来,一拍脑门往后退了几步,把位置都让给白易年。
嘴角抽搐几下,心里嘀咕:感情我就是个小丑呗?
再看过去,司翌被白易年已经扶着下来。
赵康赶快去了车后,打开后备箱,把里面两个轮椅都拿出来分别撑开。
陆景宴已经过来:“谢谢。”表达谢意退走一个。
绕到车左面,伸手去抱后座上的沈墨。
沈墨有点不适应,顿时面红耳赤,挥舞着双手。
“不用做的这么到位,我自己可以,我自己下去就行,你你你…”
陆景宴直接忽略,强行抱起沈墨,转身就笑出声,给他放在了轮椅上。
顺势拿了车座上扔着的毯子盖在他腿上:“逞什么能?我不把你抱下来,你怎么下来?爬下来?”
“你…”
“老实点,不然我把你推去外面卖掉。”
“陆景宴,你有病。”沈墨恼羞成怒吼道。
陆景宴却笑得很开心,拖着轮椅向前,俯下身:“我有病,你有药吗?”
沈墨抬手就去打,陆景宴灵敏的躲避开,笑声变得更大,回荡在半空。
沈墨气的面红耳赤,抓住轮椅开始摇晃,骂骂咧咧:“你绝对是个混蛋,就是故意的,不让你推了,滚开。”
“那不行,我就愿意推你。”陆景宴打趣。
突然加速让沈墨惊呼声,身体前冲又仰回来,吓得赶紧抓住两边扶手,一阵龇牙咧嘴。
陆景宴说:“乖乖听话就行,现在可不是在副本中,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爽朗的一阵笑声,“不听话,我真把你推出去卖了。”
“你这个混蛋。”沈墨斗不过,只能咬牙咒骂。
陆景宴还在笑:“是是是,我是混蛋,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对沈墨很包容也很有耐心,身体突然前倾。“心情有没有好点?”
沈墨怔愣,跟着仰头往上看,跟陆景宴正好对视上,领悟到对方的意思,沈墨心跳漏了一拍。
陆景宴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他感受到没有被区别对待的舒适感,也让沉甸甸的内心轻松很多。
那又怎么样?
沈墨傲娇的白了眼对方转开头,仔细看,嘴角控制不住翘起来,彰显他的愉悦。
嘴硬心软说道:“心情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照顾我就请做得再好一点,往那边走。”抬手指指方向,故意带着命令的口吻。
陆景宴无奈:“是,遵命。”
白易年推着司翌慢慢走,顺便打量这个地方的环境,突然低头:“你这么有钱?”
“还行吧。”
白易年的询问也让司翌第一次感受到,生在这样的家庭还是挺好的。
仰起头:“我之前说了,你喜欢表我这里有很多,各种款式而且都价值不菲,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
白易年干笑两声没做回应。
心里腹诽:他什么时候说喜欢表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怔住,再次看回司翌。
脑海中,司这个姓氏不断回荡,再联系司翌平日里的一些言词,包括现在所见的住宅。
白易年走动的速度更慢,憋了半天才开口:“我一直都没想的太深,司翌,你这个司,不会是很有钱的那个司吧?”
司翌闷笑:“你如果指的是苍影集团的司,那确实是,目前苍影集团归我管。”
白易年瞬间定住,紧紧抓着轮椅扶手吃惊看着正前方,没做任何回应。
主要是,脑子一下变得很乱。
他并非见识浅薄,可他也确确实实没有把司翌跟这个司家联系在一起。
要不是今天到了这个地方,他依旧不会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而这个真相,对白易年来说实在太具有冲击力,导致他内心变得极为复杂。
苍影集团归他管?他也总算领悟到赵康口中的司总代表什么。
白易年高兴不起来,并非他自卑,而是这样一来,他跟司翌之间的距离不再是1跟2,而是一条太平洋。
白易年心情很复杂,没说话,推着轮椅继续往前。
司翌用手固定住轮椅:“你在想什么?”
“没有。”
“不要对我说谎。”司翌仰起头。
刚才一瞬间的愉悦消失殆尽,不给白易年逃避的机会。
“我们在一起时间虽然不长,但你每一次沉默或者动什么脑筋,我都能感受到,所以不要对我说谎,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我心底不安甚至生气。”
白易年深吸口气:“你知道我现在在苍影集团工作吗?”
“知道。”司翌不做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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