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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之梦（五）
次日下午，似乎一切如常。
“你说巴勒特说的那些事，会在这场梦境里重演吗？”伏琮有些不确定，毕竟是梦，参杂了梦境主人的个人情绪，和现实，总会有出入的。
“只要芙罗拉女士对这段回忆足够在意，就避免不了在梦境里编织同样的场景，这不是她能控制的。”
“为什么？”伏琮不解，不想发生的事情，不更应该在梦里逃避。
“因为她不够脆弱，她有力量，非常强大的力量，这份力量会激发她潜意识里的不甘，而这不甘越浓烈，她越是想改变这件事，也就越是避免不了这件事在梦境中重演。”
维克眼中划过一抹嘲讽。
“人类有种，古怪的，脆弱而又坚韧的，叫做人性的东西。她不是那些认知和情绪与人类全然不同的，天生的天灾怪物，她有人性，而人性，是不可控的。
这场宴会，必定生乱，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你好像对她挺了解的？”伏琮甚至有点感觉，维克不是在说芙罗拉，好像在阐述自己亲身的经历。
“我也是人啊，我想做的事情，也会因为我的人性不可控，而偏离我最初的目标。”维克看向伏琮的眼睛里压着要盛放的焰火，“其实现在，它也在影响着我呢。”
说完这句话，他走到伏琮前面，不让他看清自己现在的表情，只留下一个背影。
“阁下，我们该行动了，芙罗拉女士的生日宴会，即将开场了。”
伏琮还在想着维克那句被影响的目的是什么，听到这句话，迅速清空容量不大的脑海，快步跟上。
*
芙罗拉的生日宴会，举办地点就在她的住所，宫殿门前的花园。
离天黑还早，但仔细布置过的花园里已经点亮了许多烛火，星星点点的光芒聚集起来，像是要与夕阳争锋。
芙罗拉穿着那件诡异的鲜红礼裙，被家人环绕，此时的她，似乎开心极了。
虽然她之前说过，只想要家人陪伴的简单生日，国王还是请来不少宾客。
伏琮二人在宴会中穿行，扮演着宴会上的侍者，听着宾客议论纷纷。
“以前怎么没听说，陛下还有位长女，这么大了，我们竟一点消息没听过？”
“怕是这孩子，有什么古怪吧？”
“嘘，小声点，可不敢乱说。”有个似乎知道内情的人悄悄凑过来，还是个熟人，这个现实世界可能早就被灭口的人，用的是斐南迪的脸。
“陛下请瓦隆大师教了好些年，才敢叫她出来见人呢。”
他这样半遮半掩的，反而叫另外两个人更来了兴趣，“你知道些什么，别说一半留一半的。”
“你们知道七年前的那次王宫巨响吗？”
“当然知道，整个王都都听到了，不是说瓦隆大师实验法阵，出了问题，导致魔元暴动，听说那次有个宫殿被夷为平地，死了好些人呢。”
梦境中得斐南迪嗤了一声，“瓦隆大师是什么人，以他的法阵造诣，哪里会捅下这么大的篓子。”
“那还能是什么事？”
“你们算算，那次巨响，是不是到今天为止，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整整七年？今天可是咱们这位公主，七周岁生日呢。”
“你是说……？”这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又下意识的捂住嘴。
“小点声，你生怕陛下注意不到你吗？”
国王没有注意到这边，附近的宾客却有悄悄凑过来听的，有人还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照你这么说，引发魔元暴动的公主殿下，可那样的话，王后殿下怎么……？”
“那不是王后殿下运气好嘛，王室的婚戒上有护身法咒，你们是知道的。
陛下和王后的婚戒上，护身法咒的强度可想而知。王后殿下生产来的突然，戒指并未取下，这才保住了王后殿下的命。”
他表情夸张而扭曲，“饶是这样，王后殿下的婚戒，也在那次暴动中化为碎片，保护多代王后的护身法咒也是在那场魔元暴动中撑了一次。”
众人顺着他的话看向国王和王后的无名指，王后手上的戒指虽然看着还是和国王配套的，却新了很多，没有国王手上那支，带着世代相传的古朴。
凑过来的宾客越来越多，有人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嘿嘿，这就不方便告诉你们了。”斐南迪满脸自得的看着众人的注意力聚焦在他身上，梦里的他，非常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人多口杂，原本都是好奇的听着王室八卦，互相聊起来，有些话逐渐就变得叫人不快起来。
“这位公主既然这样危险，怎么陛下竟这样大张旗鼓地办宴会，把我们都聚集起来，这是拿我们的命开玩笑呢！”
“就是，就是，这样不可控的怪物。”那人吞了吞口水，压低声音吐出了后面的话：“就应该被好好看守起来，怎么能带到大庭广众之下。”
“要我说，生下来就害了这么多性命，何止应该关起来，就应该……。”
他没有说完，别人都懂他未尽之意。
“这也就是她会投胎，做了陛下的女儿，要是换在别人家，哪里能长这么大。”
“可别这么说，到底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作为引发这话题的元凶，斐南迪假模假式的劝了两句，再次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陛下叫瓦隆大师训练她这么长时间，总该是有些把握的。”
他嘴上是这样说，表情又不是那么回事，反而叫其他人议论的更凶。
伏琮在一旁听得拳头都硬了，他也是在别人的议论中长大，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旁人的议论他都能放耳旁风，不往心里去。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莫名越来越通人性的他，反而有些在意起来。
尤其他看着芙罗拉，她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听力不在普通人类的范畴，这些话，她显然是听到了的。
虽然还在笑，但抬起的嘴角已经有些勉强，快要挂不住了。
伏琮死死盯着这些传播着闲言碎语的人，却突然的，发现一点异样，诶，那是什么？
他拉过维克，示意他看向那些人，“你看看他们，能不能看到什么？”
在他的视线里，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周身都慢慢涌出一些半透明的黑色烟雾，随着他们拉着旁人传播闲话，这些黑烟就顺着闲话一起传播过去。
原本只是好奇的听众，沾染上黑烟后，也变得义愤填膺起来，出口也愈发恶毒，在他们嘴里，芙罗拉还活着，似乎就是对这个世界的亵渎。
维克看了一眼，对着伏琮摇摇头，“我看不出什么异常，您发现什么了吗？”
“你没有看到，他们身上冒出来的那些黑色的烟气吗？”
“黑气？”维克摸摸下巴，很快就给了伏琮答案：“您应该是看到他们身上的恶意了吧，这是神庭的权柄，下界之人，再强的力量，也是摸不到的。”
“可恶意怎么会……传染的这么快？”这比病毒都夸张，说一句话就迅速感染，然后马上就发作。
“普通的恶意自然不会这样，不过……有第三人刻意操控，就不好说了。”维克就像伏琮外置的百科全书，“您忘了吗？我们的任务，恶意的第三人。”
伏琮马上把视线投向王后，可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满脸的宠溺，似乎并没有什么动作。
“不一定是梦境中得第三方，如果这场梦，是芙罗拉女士过往的记忆，那么很有可能，这个激发众人恶意的人，那时候就在场了。”
二人说着话，恶意在宴会上的宾客中互相传染，黑气越来越浓郁，伏琮都有点看不清人脸了。
只听到他们恶毒的言语。
“怪物，怪物，怪物，该死，该死，该死。”
这些话彼此交杂，模糊不清，只有这些关键词，在不停重复。
恶意酝酿，人群聚集，宾客们全都聚在一起，黑黝黝的一大坨，莫名的和王宫内的人，有些泾渭分明起来。
这时候，国王再眼瞎，也不至于看不出现在明显的异状。
“你们在干什么！”他厉声呵斥这些宾客，没有起到阻拦他们的动作，反而让情况恶化。
宾客们像是被控制的木偶，一齐转过头，面目模糊，眼中射出精光，死死盯着芙罗拉，口中的话语也整齐起来。
“怪物，怪物，怪物，该死，该死，该死。”
他们涌上来，似乎要把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王宫里的人连忙挡在前面，护住国王一家四口。
“你们要造反吗！”塞巴斯提安也在这场宴会上充当侍者，他带着人挡在最前面。
身边全是伏琮和维克见过的面孔，都是神殿骑士扮演的角色。
或许是梦境并没有全然抹杀他们的本性，他们这么站成一排，摆出战斗的姿态，就好像他们在现实中，面对各种怪物那样。
还怪唬人的。
可这被恶意感染的人，他们感觉不到，他们只剩一个念头，除去他们心中认定的怪物。
阻拦他们目标的，都是该死的人。
“啊——！”有人躲闪不及，被几双手抓住，被恶意浸染的宾客，带着一往无前的冲劲，力大无穷。
转瞬间，那个被抓住的人就许多双手被撕成了碎片，血肉撒满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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