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第一赘婿

　　北风呼啸，夜色苍茫。一片阴云遮蔽了月光，昏暗夜幕下，萧拓所带人马自岐岭南下，抄近道追赶摄提格的马队。

　　另一边的金都，亥时已过，经过一场腥风血雨，整个王庭上下，都由一股沉闷的气氛笼罩着，显出无比沉重的死寂。

　　将连鞑遣走后，老阎都在王座上静坐了一会，饮下了巫医呈来的药。

　　近身奴仆上前，准备为他更衣，老阎都却摆手，命其退下。
　　奴仆拾起药案，退出王帐，这时，巴里赞的声音在帐幕外响起：“王上……”

　　巴里赞步入帐内，躬身道：“按照您的计划，小狼顿将军所带兵马，此刻已埋伏在王庭各处，主兵营中，平义已做好万全准备，只留一名副将值营，今夜如有王子赶回，所令调兵之事，悉数任之……”

　　老阎都轻轻点头，问道：“可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巴里赞道：“王上，目下呼延氏反贼皆以除尽，您看是否需要，从看押的甲士中分调一批人手，用于加强王庭戒防？”

　　老阎都摇了摇头，缓声道：“不必，去准备一下，请各族长老前来王庭议会。”

　　巴里赞听后稍作思索，颔首应道：“是。”

　　片刻后，王庭议事大帐中，各部长老相继赶来。

　　在此之前，在呼延勃尔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呼延氏势力遭到清算，消息不胫而走，像无处不至的疾风，迅速传遍了浑北金都之中的每个角落。

　　因此事关涉重大，众部心惊胆战的同时，更兼一种深深的惶惑。
　　毕竟在此之前，对于呼延氏的处置，王庭之中并未透露出半点风声。

　　在所有人都以为，作为胡戎王的阎都重病不愈，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事态却发生了令人始料未及的转变。
　　一夕之间，风云遽变。

　　然而长夜未尽，这场风波还未平散。
　　大帐中，尽管众人心里很是清楚，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可当老阎都当众宣判，呼延氏谋反的诸多罪证时，各部长老仍然表现出十足的震惊和讶异，就好像他们是刚才得知这个消息一样。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一名甲士自人群后方悄声而来，伏在老阎都耳侧说了句什么，后者点点头，与巴里赞对上视线，甲士退后不久，帐外忽地传来一阵骚动。

　　马蹄声匆急而来，混杂着甲胄与兵器的碰撞声。

　　帐中的议论声渐渐停止，各部长老脸色一变，只怕又横生什么变故，祸及自身，一时间相互目询，未敢发言。

　　老阎都在关泽格如的护卫下走下王座，正要开口，却听帐外一声疾呼：
　　“父王——！”

　　老阎都脚步一顿，脸上浮现起不能确信的表情。

　　他在部众拥簇下走出王帐，帐幕撩开，是摄提格下马疾跑而来。

　　“怎么是你？”
　　老阎都眉头皱起，看向摄提格身后，所率领的胡戎军队，此刻已有半数冲入王庭，黑压压地堵在帐门前，老阎都再次看向摄提格，厉声质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趁此一病，老阎都有意支走众王子，除了要对呼延氏进行清算，其中更有一层深意，便是向他的儿子们发起试探。

　　老阎都做了万全准备，却不曾想，那个趁乱赶回王庭，亲率军队而至的那个人，竟会是摄提格。

　　如果说，此刻老阎都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只是纯粹的感到意外，那么随之而来的第二个问题，语气中则多了几分因失望而生出的诘责。

　　“父王……我、”短短一瞬，数个念头在摄提格心间飞闪。

　　在此之前，他得到密报，听信了莫迄拉的话，以为车牧已率人马返还王庭，意图趁乱夺权。
　　一路急赶，回到金都时，摄提格发现王庭变化，有被洗刷过的痕迹，更是心急如焚，直至亲眼见到老阎都从王帐走出，这一刻，摄提格心中恍然明白了什么，一时竟是缄口结舌。

　　少时，其余众人退去，摄提格只身一人，跪立在王帐中，深深低下头。

　　“孤王在问你话，”老阎都叹息一声，用宽恕般的语气问道：“漏夜赶回，你这一趟冬狩，可是有了什么收获吗？”

　　***

　　出岐岭后，山下道路渐渐开阔，萧拓将马驭的更快，拖着猎物的马队被他远远甩落身后。

　　‘嗖嗖’的冷风刮过，面前，雪后的草原茫茫然一片，夜风吹动雪沙，形成蛇轨般的踪迹，马蹄踏过，像飞过一层层的白浪。

　　身后，一道马蹄声迫近，黑差控马追来，一路上很担忧萧拓的伤势。

　　任谁都很清楚，间隔这么久，从乌祁山到金都，纵然萧拓的马再快，也追不上摄提格的马队，萧拓此举，完全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沈行约被负于马背上，这一路颠得七荤八素，几次喊萧拓停下，对方全都置若罔闻。
　　直至夤夜时分，远远望见王庭火把，萧拓疲惫不堪，仍撑着一口气，纵马赶往王庭大帐，却被拦在了营门外。

　　负责值守的卫兵呵斥道：“王上已经歇下，不准任何人在此喧闹！三王子，还请先回吧！”

　　萧拓冷冷扫视一眼王庭，勒马直奔摄提格的营地。

　　这一路上，他觉察到有些蹊跷，所以更加不敢耽搁，及至营门外，却见摄提格的营地已被封锁，被严密地围控起来，萧拓纵马上前，看守的甲士将他拦住。

　　为首者道：“三王子，全胡戎都知道，您与二王子私交甚密，但这种时候，还是不见的为好吧……”

　　萧拓迟疑了一瞬，当即道：“我二哥他怎么了？”

　　甲士不欲和他多说，只一声冷哼，而后便持戟站定。

　　萧拓从这群人口中问不出什么，心下焦急，便要硬闯，马背上，沈行约昏昏沉沉地抬起脑袋：“你等会——”

　　“先说好，你要闯营你自己闯，把我放下，”沈行约擦了把嘴，晕头转向，感觉胃里都快被吐空了，有气无力地道：“等会打起来，这些人顾及你是胡戎王子，怎么也不可能对你下死手，刀剑不长眼，我可不想再挨几刀。”

　　萧拓稍稍皱眉，猛地一踢马镫，却是调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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