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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一字
自从那日天晴后,淅淅沥沥的春雨已经很久没在下过,天气也回暖了很多,空气中已经没有了寒气。
小院子里的摇椅一摇一摇的,走进一看,原是婗裳躺在上面,享受着阳光沉浸在这暖洋洋的氛围里,表情好不惬意。
小院中铺了一块干净的地毯,帧儿在上面爬来爬去,被阿狸的搞怪的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庭院后方,树荫遮住了阳光。
容也眼角微微扬起,他看着这一切是多么美好,可突然间喉咙发紧,弯腰猛地同时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恰巧这一幕却被拿东西的妁熳碰见。
“清源道长怎么了?”她眼中带着急切,想要扶他的手臂,却在一瞬间缩了回去,“我去喊郡主。”
“且慢。”容也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看着小院的场面,紧皱的眉,慢慢舒展开来,声音略微沙哑,“这件事先不要叫她知道,我会同她说。”
妁熳抿了抿唇,现在她是答应了容也。可她走时,还是不放心的一顾三回头,这几日偶然也见过容也咳血,脸色也越来越差,但那时候忙着照顾潇堰就忘了同郡主说,最后妁熳收回视线,朝着婗裳的方向走去。
她没一会就到了婗裳跟前,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郡主,我刚刚看到清源道长吐血了。”说着,她还抬头朝容也所在的方向望,不过那里的人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闻言,婗裳呼吸猛地一滞,立马睁开眼,“我去看看他。”才说完就利落的起身。
妁熳盯着婗裳的背影,感觉她的步伐都慌乱不已。
她想,“去了也好。”
婗裳在的地方和容也的住处隔得本就不远,没一会就走到了。
“容也你身体如何了?”她还未踏进房门,就焦急的喊。
听到声音,容也慌忙的将那带血的帕子塞进被子当中。他吐出一口浊气,带着笑意起身去迎婗裳。
四目相对间,容也的脸庞掠过一抹柔和,可当婗裳见到他那张苍白的脸,酸涩感席卷全身,她细细的看着容也,才发觉他清瘦了许多。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容也若无其事的样子,双手轻轻捧着婗裳的脸,想来妁熳是将刚刚他吐血的事告诉婗裳了。他嘴角轻轻上扬,一只手又抚摸着婗裳的头顶。
“你身体怎么样了?不要骗我。”
容也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无事,就吐了一口血,想来是我修习术法过于急功近利。”
“不许骗我容也。”婗裳的语气中全是认真。
“真的,我容也最不会骗的就是婗裳。”他说话很轻。
婗裳眉眼慢慢舒展,还是不免担心,“那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刚刚调了内力,现在身体没多大事。”容也摩挲着婗裳的脸,“你快些去陪陪帧儿,她要是见你不在,又该哭闹了。”
“好。”婗裳点了点头,却在下一刻,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头仰朝前亲了一口容也的唇。
没想到容也的唇竟是那般柔软。
容也脑中一瞬间的呆滞,随即又恢复平静,他手掌扣住婗裳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牢牢禁锢着她柔软的腰身,加深了这个吻。
半晌,容也唇的温热的触感慢慢消散,两人不仅耳廓红的可怕,就连脸也染上了薄红。
“你好好休息。”
“嗯。”容也目送着婗裳离开,她才离开不到半刻钟,容也转身的瞬间喉咙又一甜,一口鲜血又涌出口。他把着自己手腕处的脉,也看不出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
“好在刚刚用内力压着,不然婗裳会更加担心。”想着,他的目光带着庆幸。
······
如今已然到了春末,自从上次她送了些滋补的药物后,就再也没见过容也,只知道他闭关了。
她无聊的玩弄着容也给帧儿的老虎娃娃。
“昭德郡主,我家师傅有请。”
闻言,婗裳抬头,眼前的小姑娘什么时候来的她都没有发觉。
萱莳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穿的倒是素雅了许多,可惜了她都好久没见过帧儿了。
两人在这玄阳妙观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找她做什么?”婗裳心想。
“请带路。”眼前的人,婗裳单方面见过几面,每次抱着帧儿见到,帧儿都会很兴奋。
她放下了手中的老虎娃娃,丹唇勾起一抹笑意。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萱莳只觉得她的气场过于强大,也不知道该交流些什么。
到后,萱莳同她说了几句话,没有跟着进去,反而就离开了,她想去找任储好好说说话。
婗裳吸了一口气,眉目肃然,脊背也挺直了起来。
进去后,她细细打量着容也也在过的地方。
突然,她耳朵一动,像是听到了风声,眼神立马变得警惕。
暗处,一道术法朝婗裳袭来,她果断一躲,避开了这攻击。回头却没想到还有一把剑向她刺来,唇瓣轻启,一时间剑碰的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响声。
有人猛然出现再次向婗裳袭击,她还没看清人就只顾还手,婗裳本不想使用妖法,可攻击她的那人却招招致命。
空闲间,婗裳一抬眼,却被眼前的人震惊到,手上的动作立马收起的同时反而遭到了反噬,她嘴角流出血来。
“是你!”
“你是妖。”干晁眼中的震惊不假,他本想试探一番,却没想到婗裳真的是妖。
原来他一直寻找的劫便是她,“原来镜花水月中的大妖是你,死劫是你,情劫亦是你。”
“我是妖。"婗裳直言不讳的承认,她来这里这么久了,干晁向来一直都知道。“但不知道长找我是有何事?刚刚你说的劫不劫的我并不知道是何,还请道长明说”她美眸轻扬,语气恭敬。
“离开容也。”干晁语气凌冽。
为何刚刚那几招过后,干晁对自己的敌意更大了,她心里是疑惑不解的。
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妖?
“你可知,你若一直掺着容也,那死的只会是他。”干晁背过手,同样直言不讳。
“我不懂你说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婗裳道。
“如今他身体日渐虚弱,不断咳血,还是不足以证明吗?”干晁落寞的样子不像在撒谎。容也是被一手抚养长大,心中自然不止有师徒之情,他不想看着他自毁。
“什么?”她不免担心,“这几日他不是闭关修炼了吗?”
“他就是因你,如今也修不成仙。”干晁想着他那好徒儿的脸,心中恨铁不成钢,“他不过是想瞒着你罢了。”若不是他那日偶然撞见,后面起了一卦也才知晓。
“我当初就不该让他去京都。”
婗裳望着干晁,他的眼中全是悔不当初。
“你就是容也的劫。”他说的浅显易懂,“以前我总认为容也的人生之中有两道劫,一劫位女妖,一劫为情债。”
“后面我呕心沥血的查看命盘,如今与你交手,我才觉那镜花水月里的女妖是你,而他的情劫也是你。”
“天意啊。”
婗裳连连后退几步,“我不是只会阻碍容也成仙吗?怎么又扯上了他的命?”她眼中被震惊替代,一时间四神无主,“不会的,不会的。”
明明当初说会阻碍容也修道成仙的也是他,如今说要克死的也是他。
“你就说容也最近的身体是不是越来越不好了。”
婗裳立马抬头。
干晁叹了一口气,眼底憔悴至极,“他会死的。”
“我是他的劫?为什么我不会死?”
劫确实是双生,“你且记着,你同他的命格过于特殊,可他的命格就是弱于你,宿命之事,我也道不清啊。”他仰着头叹息。
婗裳跪倒在地,沉默半响,抬头才发现一行清泪挂在脸颊。
“需要我怎么做?”她没跟眼前的人说太多弯弯绕绕的话。
可干晁眼底的犹豫被婗裳尽收眼底。
“你离开这吧。”
“我离开他就能好?”婗裳的眼中全然不信,“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如今离开他,倒不如叫我死了。”无晚仙姑当初说过,这样的死劫必有一死一伤或是一生一死。
干晁也不确定眼前这人是否会,一时间他道:“替他背雷劫!”
“这个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婗裳脸上被震惊充斥了几秒,眼底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好。”声音是那样的轻。
“稍有不慎是会死的。”干晁还是将这后果告诉了她。
“死又有何惧,看着他死,我才会生不如死。”她眼中全是果敢之色。
“具体我会和你说。”干晁道。
“好。”她不想容也真的死掉,“可我有个私心,我想道长替我圆了。”
干晁见她甘愿,他心中动容,“你说。”
“我想同他成亲。”她眼圈在说这话的时候红的不成样子,“不做其他。”她继续说了这句话,脸上却依然挂着笑,笑的勉强。
干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还是应了一声好。
“这件事就不要叫他知道了。”这样的平静倒显得干晁的自私。
“你不恨?”干晁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婗裳:“明月高悬它照到了所有的有情人,就偏偏不照我同容也,会不恨?恨他给了我和容也这一生一死,那既然如此为何要相遇?
“为他而死他太简单了。”
“他活着就好。情之一字,难逃‘自愿’二字。”
干晁蜷缩着手,原本只想叫他们此生不再见,没想到眼前之人这样决绝。
婗裳面无表情的走出了这大殿,在干晁看来,那背景是那样的落寞,他心中也泛起了莫名的涟漪。
这一条路明明很短,她走了好久好久,似乎没有尽头。
······
容也出关后,就□□晁喊了去。
“阿裳,我同你说个好消息,师傅同意我娶你了。”容也脸上带着高兴的神色,他一路小跑着来。
婗裳听到声音,也赶忙出去。
“你不高兴吗?”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容也微微意外。
婗裳盯着他的脸,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来,“高兴,我终于可以嫁给你了。”就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容也一把将婗裳拥在怀中,却没发现婗裳脸上一滴又一滴的泪。
她的双手同样慢慢环上容也的腰,婗裳一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却还是带着哭腔,“容也,你怎么廋了那么多。”
容也感受到她的哭腔,身体分开时,他双手扶着婗裳的腰。
看着她眼圈微红的模样,他只觉得心疼,随后肩上的一只手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珠。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吃饭的。”说这话的时候,容也眼中流露出的情感。
婗裳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随后头就垂了下去。
容也只觉得今天的婗裳有说不出的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他垂着眸再次将婗裳拥入怀中,没一会就听到了婗裳的声音。
“容也,我真的很欢喜,终于可以嫁给你了。”她声音轻轻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终于可以嫁给你了。”
容也眸眼一亮,开口询问,“我记得成亲是要有三书六礼,三媒六聘的。”
婗裳神色微凝,听容也的话指尖颤了颤,“好,不过我想快一点。”
“好。”容也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他一定会给婗裳一个盛大的婚礼。
“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我去准备就好。”
婗裳的睫毛轻颤,投下一片小小是我阴影。
“你也是注意身体,简办就好,只要能嫁给你这些都不重要的。”此时的婗裳情绪早已收放自如。
她冰凉的手准备贴在容也的脸庞,见此,容也将自己的脸迎了上去。
婗裳会心一笑,“你这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一生无虞。”
“你说错了。”
婗裳闻言僵住,却在听见下一句话时,眼眶发酸。
“是我们,我们都会平平安安,一生无虞,幸福白头。”
“嗯。”
一连几天,整个玄阳妙观到处喜气洋洋的,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呀,我们帧儿可真可爱。”妁熳端着喜服,见到阿狸怀中的小人忍不住夸赞。
帧儿听到同样流出甜甜的笑,笑完就害羞的将脸埋进阿狸的颈窝。
看到这这样的场景,妁熳同阿狸会心一笑。
“我先去给郡主送喜服。”
阿狸听了点了点头,随后就带着帧儿朝另一边去。
推开门,婗裳侧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
“郡主你终于可以嫁给清源道长了。”说着妁熳将手中端着的婚服放好,慢慢走到婗裳身侧,拿起桌上的木梳,自顾自的替婗裳梳发。
“郡主,怎么我瞧着你这段时间还清瘦了。”
“许是这段时间吃的少。”
她笑眼弯弯,“也是如今天气已然热了起来,想来郡主怕是胃口不大好,等过几天我给郡主做些开胃的吃食。”
“谢谢你,妁熳。”婗裳认真盯着镜子中替她梳妆的人,“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是郡主的人,自然是要一辈子跟着郡主,陪着郡主的。”
婗裳莞尔一笑,“你觉得潇堰怎么样,你对他可有好感?”
闻言,妁熳的手一顿,“潇堰他人很好,会保护我。”
“你喜欢他吗?”婗裳直接了断,见妁熳红了脸,她一切都明了。
“若是你喜欢他,今日他回来,我便帮你同他说。”婗裳不知道后面替容也背负雷劫,自己扛不扛得过去,必须将她身边的人全都安顿好。
“郡主。”妁熳的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我才不要离开你呢。”
“好好好。”婗裳朱唇轻勾。
大殿之内,萱莳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手心间传来指甲的刺痛,她才回过神来。“师傅,你们这样做真的好吗?”她不傻,刚刚的谈话以及这一切刺眼的红她不难看出。
她也是昨日才知道师兄要成婚这一件事,那一晚她落了很多泪,也想通了很多事。
“这件事,切不可叫你师兄知道。”干晁嘱咐着萱莳,“我知道你对你师兄的心思,忘了吧!”
“师傅,先不说这件事,我只想知道那雷劫落下来,她真的能安然无恙?”她目光直直的望着。
干晁神色微凝,“她知道后果。”
眼见干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萱莳索性就没再问。
“今日定不能出岔子,这是她的心愿。”干晁还不忘叮嘱。“时间快到了,你也去帮着些忙,看看任储回来没有。”
“是。”萱莳呆立原地,过了好一会才出了大殿。
天逐渐染上了黑意,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慢慢浮现。整个玄阳妙观灯火通明,大殿内满堂生辉,正中央红烛高烧。
高堂就只有干晁一人,婗裳并没有通知京都的人。
容也一袭绯红的衣袍,袖口用金丝线绣着仙鹤的图案。他一回头就见婗裳手持精巧的团扇进来,那一刻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是惊艳更多的是情意绵绵。
婗裳步子稳重,发髻上的各种珍宝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在烛火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来这里后,婗裳一直是穿素衣,头上的发饰也是很素,他已经好久没见过婗裳这样的精致耀眼的模样,在他的眼中婗裳应该一直这样的。
这一刻他决定,以后一定要婗裳有穿不完的华服和戴不完的饰品,像以前一样。
妁熳笑颜如花,她扶着婗裳一步一步将婗裳的手交给了容也,容也眼中盛满了暖意。
除了旁边知道一切的萱莳,一脸凝重外,其他人都是真心欢喜。
身旁的任储侧头见萱莳的表情,脸上也止住了笑意,他想,“差点忘了,师妹是喜欢容也的,如今看着他成亲想来也不好受。不过他有一个问题,师傅是怎么想通的。”
思绪收回,任储拍了拍萱莳的肩膀安慰,“你这么漂亮,何愁找不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别难过了,明天师兄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她应了一声。
其实看着这一幕萱莳心里没太多难过的感触。只是觉得,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不能一生一世?为什么要受到宿命的阻拦?与其说是阻拦不如说是诅咒。
就在夫妻对拜最后一项时,门外一个受伤的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一时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朝门外的人看去。
妁熳在看清那人的脸后,惊呼,随即急忙跑过去将人扶住,“阿狸你怎么了?”
阿狸整个人的重量全在妁熳身上,想来是受了很重的伤。
“快去救帧儿,傅弋将我打伤,将帧儿掳了去。”
婗裳手中团扇掉落在地,也急忙朝阿狸去。
阿狸喊了一声郡主,就晕了过去。
婗裳起身想要出去,手腕就被后面的人扯住,她回头就见是容也,“你……”
“我同你一起去。”容也见她的着急,可也害怕她独自去受到伤害。
“好。”她柔柔一笑,两人牵着手离开了大殿。
“天道都不想叫他们成夫妻。”
任储带着疑惑,刚刚萱莳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储,萱莳你俩也跟着去。”干晁眸子深沉,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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