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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雕塑埋葬爱(6)
索尔兹伯里第一次感受道被爱包裹的感觉,原来他的雪人——格雷西·霍尔,是爱着他的。
那三个字如同世间最为甜美的蜜糖,将他这辈子与上辈子所遭受过的所有苦痛与孤独全都裹上了爱的糖衣。索尔兹伯里即便在日后去舔舐,也只会尝到辛甜。
索尔兹伯里问格雷西·霍尔:“你是心甘情愿做我的雪人的吗?”
父亲在自杀之前,曾经告诉过他,当他遇到了那个他最想要的雪人,最好去问一问成为“雪人”是否心甘情愿。
否则就会如同他与母亲的悲剧一般,两人一同走向穷途末路。
格雷西·霍尔是做不到拒绝“雪莱”的,但是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意识消亡。如果可以,他想永远陪着雪莱,“雪莱,我想一直陪着你,但是为何不能换一种方式?”
索尔兹伯里只听到了“换一种方式”,他觉得可惜,暴虐的情绪自然而然生出。但是今日的格雷西·霍尔对他说了“我爱你”,他不像是自己身体中的另一个人格,那个人格向来将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可以随意地说出。
“雪莱”是吝啬的、羞耻的,去说这三个字。然而却有人坚定又勇敢地对他诉说着三个字,这个人还是格雷西·霍尔,他心中的暴虐情绪即刻间消弭殆尽。
或许至死时刻,他才会吐露自己的心声,即便他与格雷西·霍尔二人心照不宣、他们两情相悦,互相暧昧。
索尔兹伯里或许不愿意讲,但是格雷西·霍尔清晰地知晓他纯真的心意。
“那便在活着的日子里,好好陪着我吧,在你容颜消逝的那一日,你愿意做我的雪人吗?”索尔兹伯里郑重地向格雷西·霍尔发出邀请。
——与我永远在一起吧,永远陪着我,即便死去后是以另一种形式。
这回格雷西·霍尔的笑容温和随意许多,他向前拥抱住了索尔兹伯里,鼓囊的肌肉有活力地在索尔兹伯里胸前跳动,那鲜活的生命与他共舞、灵魂与他共振。
“好。”格雷西·霍尔没有多说,只是这样回应了他。
……
自从格雷西·霍尔与“雪莱”互诉衷肠之后,二人的生活也过得极为甜蜜。索尔兹伯里的第一人格在日开心的“雪莱”压制下,没有出来过打扰二人的生活。
这日,格雷西·霍尔如往常一般带着面罩下楼买菜,经过一处幽暗的街道之时,却被一队警察拦住了去路。
“蒂亚东·霍尔,你逃不掉了。”
周围有四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面门,将格雷西·霍尔的去路拦截的无懈可击。
街道之中流窜的人群看见条子逮人的情形,立刻消失在了巷尾,将整条昏暗的街道完全留给了一辆又一辆匆匆赶来的警车。
格雷西·霍尔每次出门都小心翼翼,可即便再为小心,也还是被发现了。他只能吐出那句形同于废话的辩解:“sir,我并不是蒂亚东·霍尔,我叫格雷西·霍尔。”
肃穆的警队一如他所预料的一般,为他戴上了银手铐,“是不是还要等我们调查,比对过DNA再说。”
格雷西·霍尔在被带走前朝后方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匆匆赶来的“雪莱”。
哦,或许那人已经变成了可恶的索尔兹伯里。
那双蓝色的眸子不再清澈与惶恐,变得极为沉稳与幽沉。
索尔兹伯里看着被带走的格雷西·霍尔,樱色的唇瓣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雪莱,你可真懦弱啊,看到自己的爱人陷入危机第一时间竟然是将我放出来。”
“你怎么配呢,雪莱,你怎么配拥有他的爱。”
“嗤。”
索尔兹伯里低低地笑着,笑声似从胸腔之中传出,单薄的胸膛微微起伏。那张隐在黑暗中绮丽绝世的面容如同艳鬼一般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诉说,“做个交易如何,雪莱。”
“你永远消失,将格雷西·霍尔交给我,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
“雪莱啊雪莱,你说你除了会雕塑,做那死物的活计,还会做什么?”
——“你大学里的课程都是我完成的。”
——“索尔兹伯里,你是一个雕塑家,并不是供人取乐的戏剧演员。你在戏剧里就像一个小丑,站在台上即便是穿得最厚重、最华丽,也是赤*裸裸的,你的灵魂腐朽透了,你在依靠戏剧遮掩什么?你又何必评判我的职业。”
“呵呵……难道你不就是我吗?”他对自己说。
……
在这个夜晚,索尔兹伯里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嘴里嘀嘀咕咕,他也不知晓这具身体里被一分为二的两个灵魂最终达成了什么协议。
两个人最后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索尔兹伯里皮笑肉不笑地牵动唇角。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索尔兹伯里与雪莱之分了。
他就是索尔兹伯里·雪莱。
格雷西·霍尔被警察带走之后,对他的身份进行了周密的调查。
只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那已经死去的真正的杀人犯哥哥还有被他哥哥杀死的母亲,也只有他自己与索尔兹伯里知晓真相。
可是在相似度99%的DNA鉴定条件下,警察与司法机关是否会相信索尔兹伯里与格雷西·霍尔的一面之词呢?
这显然是否定的。
甚至格雷西·霍尔主动帮索尔兹伯里避免了接下来的麻烦。
但是索尔兹伯里却想的是格雷西·霍尔不该承受这场无妄之灾,他不可以替他那魔鬼哥哥承受属于他的罪孽。
索尔兹伯里在穿上皮衣,拿起铁橇的那一瞬间,呢喃地说了一句话:“格雷西·霍尔是我的。”
“谁也抢不走,即便是那个未知的神明。”
在这场美好的重生梦境里,他与格雷西·霍尔互相喜欢,格雷西·霍尔甚至明确地对他说了“我爱你”三个字。
即便他不是女人,格雷西·霍尔也会爱他,与前世那个疯女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这样可爱的格雷西·霍尔,索尔兹伯里又怎么舍得放弃。
监狱是冰冷的,枪子是残酷的,可是格雷西·霍尔即将承受这一切。
索尔兹伯里戴起黑色的帽子,将他那张鬼魅一般的面容遮掩在昏暗的环境之中。
沿着街巷贴墙走着,只听到贫民区老旧的收音机里播送着最新的时政新闻——
“据调查,一年前消失的魔鬼‘连坏杀人犯’蒂亚东·霍尔即将伏法,司法机关调查验证,三日前所捕获的嫌疑人与其掉落在犯罪现场的基因片段99%相似……”
破旧的收音器械并不稳定,这条消息却精准地落入索尔兹伯里的耳中。
索尔兹伯里的步伐逐渐缓慢下来,这条走出贫民区的街道如同一个世纪一般幽远。
上辈子的格雷西·霍尔躲过了牢狱之灾,却没躲过安德鲁的打击报复。
这辈子的格雷西·霍尔与他相爱相拥,却戏谑地走向了被他的亲哥哥为他设计的结局。
……
“听说那犯人是从雪莱的阁楼附近逮捕的,天主赎罪,雪莱一定是被骗了。”
“……那是当然,若不是被骗了,怎么没有警察来找雪莱调查……”
“雪莱那么善良,一定不会包庇罪犯的。你竟然敢怀疑他。”
……
伴随着些许议论的声音,索尔兹伯里唇角微弯,如幽灵一般没有半点生息地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将近五年的地方。
索尔兹伯里右手拖着铁橇,站在那铁栅栏对面那座高耸的建筑上方。
深夜万籁俱寂之时,连蝉鸣都显得小心翼翼。索尔兹伯里扔出铁爪,娇小敏捷的身子穿过墙壁,来到栅栏背后空无一人的地方。
铁是坚硬的,但是对于上辈子敲了半辈子雪橇的索尔兹伯里来说却可以是柔软的。他在那粗壮的铁杆上面涂抹上一层了不明化学物质,瘦小的身子顺利地跳入其中。
索尔兹伯里见到了仅仅三日胡茬便布满双颊两侧的格雷西·霍尔。
他在格雷西·霍尔额头轻轻点了点,将格雷西·霍尔叫醒。
在格雷西·霍尔出声的一瞬间,索尔兹伯里有先见般地吻上了格雷西·霍尔干裂的唇瓣,点点滴滴地湿润着他干涸的喉道。
黑漆漆的环境里,索尔兹伯里冰凉的手指在格雷西·霍尔脖颈处轻轻敲击着,似乎在诉说什么信息。
格雷西·霍尔明白了。
两人尽情的缠绕了一会儿舌尖,眼神之中是挥之不去的炙热。只是互相紧紧拥抱着,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铁杆融化的瞬间,索尔兹伯里牵着格雷西·霍尔在黑夜中奔跑出去,一路跑过的地方,红外探测线被他们二人的身影甩在背后,带着黑帽的索尔兹伯里在消失的那一瞬间,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上的监控器。
他对着摄像头说道:“证据——假的。”
不管他们信不信,索尔兹伯里都会勇敢又坚定地带走他的爱人。
即便有时会与整个社会站在相对面。
索尔兹伯里会带着格雷西·霍尔在排斥他们二人的世界里颠沛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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