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暗恋不成一气之下脱离师门

作者:何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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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劲风掣旗凝电光1


      金明的匕首飞来,铛的一声与长刀相撞。长刀歪斜,险险擦着竹子后脑荡了过去。匕首余劲未减,钉入被血染得殷红的土地。他随手拔出旁边一具尸体身上的陌刀,回手拦下一支铁箭,朝竹子嚷道:“喂!瞅着点儿!”
      竹子一剑砍翻从背后跳过来的敌人,右手中聚起一团金色灵气。
      “速战速决,秦世璟要袭击营地!”
      金明一惊,忙喊:“你会心功不?快给柳晓霁她们传个信儿,让她们带着伤员撤退!”
      翠羽军指挥长早已派人突破重围、策马赶回营地报信去了。
      柳晓霁正给伤员扎针灸止血呢,忽听见耳旁响起一人的话语。
      “柳晓霁,是我,竹子。”
      她立即知道这是心功的联络法。
      “馨兰,有要事。”她叫来齐馨兰,问:“竹子,怎么回事?”
      竹子的声音忽远忽近,还有些气喘吁吁:“伏击的队伍在兰山城东门被秦军从背后袭击,他们知道我们的计划,很可能有一支队伍正朝营地而来。营地伤员多,不便卷入打斗,你们带着他们先按原定撤退路线走,我们这边尽可能快速赶到,掩护撤退。”
      柳晓霁应下,同齐馨兰说了,二人与医药队及后勤人员一同忙活起来。
      营中驻守的五万云山国兵马以及两万翎国残兵得令,绕着偌大的军营埋伏起来,静候秦军自投罗网。
      柳晓霁悄悄对齐馨兰道:“馨兰,待会儿战斗时,仍会有人受伤。这样吧,你与他们先撤,我留在这里断后。”
      齐馨兰出水芙蕖般的脸蛋瞬间褪去了血色。“不行,太危险了!”
      柳晓霁正色道:“一旦又有人受伤,难道我要置之不理吗?医者悬壶济世,不应贪生怕死而误了他人性命。”
      齐馨兰支支吾吾道:“我、我要不是那个意思……你是翠院罕见的奇才,不论是在武道方面还是医术方面,都在同辈中首屈一指。你若是有个好歹,翠院可就损失大了。要不,我留下,你掩护他们。”
      柳晓霁一口回绝:“绝对不行!你身子弱,在乱兵当中自身尚难保,又怎么医治伤员?我保命还是可以的,再说了,我的命怎么就比其他人的命尊贵了?不过都是蝼蚁……”
      齐馨兰幽幽道:“只因志坚而不同。”
      声音轻飘飘地传入柳晓霁耳中,面上仿佛泥牛入海。
      柳晓霁怔了怔。她旋即说道:“志坚……又有什么用呢?”
      齐馨兰收拾着医药箱,将散落在地上的银针装入小袋。“你可以拯救,而他们只能被拯救。”
      柳晓霁收集着桌上的药瓶,给伤员分发了,并嘱咐按时用药。
      “到头来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王侯将相归陵冢,任你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最终都是一抔净土掩魂魄。平民百姓化枯骨,任你生时多么勤勤恳恳,死后依旧是无人记得。拯救和被拯救又有何区别呢?还不如在当下多救几个人,多添几分暖意。”
      齐馨兰沉默了,静静地卷着行囊。
      撤退的队伍出发了,齐馨兰站在队尾,朝柳晓霁惨然一笑,道:“那希望你能实现愿望,青史垂名。”
      她挥挥手,素袖在雨中翻飞,不带走一片云彩。
      柳晓霁望着她纤瘦的白色身影,看雨打翩袂,看乌发浸湿,看印在泥里的脚印灌满水,映出一地细碎的火光。
      “我爱悬壶济世手回春,更爱醉卧沙场破楼兰。”她瘦削的身影立在天地间,虽有旁衬,却孑然一身,虽似弱不禁风,却仿佛有一种擎天的力量。
      “我不破楼兰终不还。”
      弹指一挥,喊杀震天。
      联盟的兵马同秦军厮杀了起来,血光四溅,残影纷飞。刀枪剑戟纷至沓来,刀锋差点削到柳晓霁的后颈。她一偏头,感受着脖颈罡风的寒凉,手中扣几根银针,在扭身时一把甩出!
      银针刺破晶帘,迅雷不及掩耳地刺入敌人周身要穴。那人在倒下之前看到只有凌厉的柳叶眉和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眸。
      柳晓霁凝神,聚集心火,召出了赤红长枪夜雨。夜雨嗡鸣,流光如龙,火红的光泽充斥天地,刹那间映得人面若桃花。
      雨点在心火的炙烤下冒着白气,升腾入漆黑天幕,像是被兵燹蹂躏的魂。
      竹子的剑卷刃了。破碎的缺口处架着四五把锋利的长刀,铁屑簌簌落下。他咬紧牙关,奋力相抵,透过被雨打湿的睫帘看着犹如蚁群的敌人。
      这些人是活人,但比活人更强。他适才用剑刺穿了一人的胸膛,血流如注,那人却浑然不觉,斗得更猛了。
      他蹙眉,额角青筋暴起。
      不对。有问题。
      不是傀儡军,似乎只是一具鲜活的空壳子。他们虽不是刀枪不入,却更加灵活,更加难缠。
      靴子灌满了水,在重压下深陷入泥中。竹子一人之力敌不过五人合力,右腿禁不住退后一步,未料想一脚踩进了水洼。
      雨瓢泼起来,击打在众人脸上,生疼。
      竹子脚下一滑,仰面跌在了泥地里,溅起一片水花。他被雨浇得睁不开眼,耳边雨声如战鼓,催得人心跳加速。长剑不知掉到了哪里,他现在两手空空。
      他的灵流也因频繁地聚集灵气而趋于枯竭。
      伏击队正节节败退,朝着营地的方向缓缓远去。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乌云蔽月,滂沱大雨也掩盖住了一切声响。
      长刀的寒凉疾速逼近,犹如巨网,将无力反抗的猎物笼罩在其遮天蔽日的暗影下。
      竹子闭上眼,任刺骨冷雨淌进衣衫,流过火热的胸膛。
      他突然很想让柳晓霁教他心火化实。
      唉,其实教什么无所谓,教就好了。有她在身边,有她全心全意的关注……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不试怎能得到结果?
      有了“怂”,就比金明输在了起跑线上。
      一定有机会的。一定!
      一道闪电划破混沌天地,紧随其后的霹雳咆哮着,似乎有毁天灭地的决心。雷鸣电闪中,竹子的脸被照亮了。远处似乎亮起了一道红光,但被雨冲得扑朔迷离。他隐隐听见了呼喊声。有人在唤他,越来越近。
      他最后一次催动灵流,张开皲裂的嘴唇,向天嘶吼:“玄泯来!!!”
      闪电稍纵即逝,四野归于漆黑。
      霎时间,狂风呼啸,雨点被风裹挟着,化为了无坚不摧的利器,朝着大地中央的几个人影飙射而来。
      敌人的陌刀刺了下来。
      雨点乒乓砸在铁刃上,碎成细银,烂在了泥里。刀尖在狂风骤雨里摇摆不定,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吹走,无影无踪。
      竹子心灵感知力催动到极限,玄泯围绕在身侧,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落尘呢?”
      竹子不答。
      曜玄龙的精魄似是有了怒意,厉声质问,声音如雷。
      “落尘呢?”
      竹子说道:“他……我一会儿再说吧。”
      “不行,现在说!”
      疾风刮得泥水满天飞,给原本黑黢黢的暗夜又添了一份压抑。
      “丢、丢了。”
      玄泯哼了一声,冷笑道:“上古神兵,你就是这么对待的?”
      竹子方欲辩解,玄泯却早就化作龙身,仰天长啸,飞上云霄。龙尾狠狠地拍打着地面,又卷起了一阵猛烈罡风。
      竹子被狂风再次掀倒。他在泥泞中滚了一圈,后脑勺撞到了岩石的凸起处,顿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哼,给你个教训。快把落尘找回来,否则我迟早要再次光顾。”
      竹子被磕得浑身脱力,半眯着眼躺在水中。灵流彻底告罄,经脉及百会穴仿佛久旱的河床,空空如也。
      “竹子——”
      他闭上眼,昏昏欲睡。
      那几个秦军早被玄泯吹没了影儿,长刀兀自直挺挺地钉在地上,上面滑落着血珠。
      “竹子竹子!快醒醒!”
      声音近在咫尺。他正被人猛力摇晃。
      “嗯?”竹子迷迷糊糊应道。他费力地睁开眼,透过雨帘仔细辨别湿漉漉的来者。
      金明浑身湿透犹如落汤鸡里的佼佼者。他一手扒拉开粘在脸上的头发,用袖子抹了抹血淋淋的脸,另一手扶起竹子上半身。“你想什么呢?队伍都撤退了,你还在这里躺着!”
      竹子还未应答,金明又说:“快走吧,沿着东南方向走!”
      竹子浑身脱力,于是二人互相搀扶着,在泥泞中蹒跚前行。雨小了,似乎斟酌着是否要将满地狼籍冲刷干净,末了,天公觉得大水漫灌不如细水长流,遂仍旧下着小雨。
      地上脚印纷杂,有铁靴底的印痕,也有轻浅的痕迹。
      “那是……什么?”竹子指了指脚印。
      “你在说什么?别管了,快走吧。你可是智囊团成员,稀罕着呢。”
      金明满脸血污。他单手抹了把脸,却发现连手也是脏的,抹了还不如不抹。水坑里映出他一片狼藉的脸颊,竹子看了看,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比我强?”金明不豫,半回头啐了他一口。
      竹子轻声道:“我只是很高兴你能回来找我。毕竟……”他没再说下去,低头叹了口气。
      金明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没接他话茬,只是略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她医术很好,杏林医女,兼济天下芸芸众生。”
      雨声挡住了一切,仿佛整片天地只属于他们二人。天公默默地落着泪,远隔九万里倾听他们的心声。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却不论己况,都全力以赴。”金明道,“有时候,我甚至有些嫉妒。”
      竹子的表情隐匿在阴影中,不测。半晌,他才应道:“一视同仁。有时,我也有些嫉妒。”
      金明闻言,咧嘴笑了笑。有血融在雨水里,顺着他的脸颊下淌,流进了嘴里,腥甜腥甜的,还有股尘土的苦涩味儿。。
      最终,金明还是言归正传:“不许跟我抢。我比你在先。”
      竹子嗓音略显嘶哑:“呵,谁跟你抢过?我吗?”
      “切,别装糊涂!你那点小心思我看的一清二楚。想瞒过我的火眼金睛?没门儿!”
      竹子狡黠地露齿一笑。“你的火眼金睛恐怕只有在这儿能派上用场吧。”
      金明嗔怒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气道:“你再说,我就把你丢在这儿了!”
      竹子忙大丈夫不吃眼前亏,委曲求全道:“好明哥,别丢下我,我再也不敢说了。以后我闭口不言只字不提!”
      金明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洼里,透过黑暗望向远方,眼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忧思。
      他心不在焉地应付道:“丢下了你,我就白跑一趟了。你看——”他伸手指向远方,“那是不是晓霁?”
      竹子半阖的眼立即睁开,他顺着金明修长的手指望去,只见一片灰蒙中隐约透出一点红光,断断续续,却又缠绵不绝。仅剩的一点灵流剧烈震颤起来,犹如被疾坠雨滴炸开的涟漪。竹子心口有些不适,遂忙捂住胸口。
      金明亦脸色苍白,简直可以担当起照明光源的大任。
      “一定是她!竹子,咱们快走,她有危险!”
      竹子这下骤然清醒。他方才发现自己的后脑勺像是被乱棍打了一通似的,疼得几欲炸裂。他眯着眼,龇牙咧嘴道:“你快去,别扶我了,我随后就来!”
      金明说时迟那时快,脑中利弊权衡孰轻孰重一闪而过,十分听话地依言照做,把竹子撂在了那里,毫不吝惜地抛弃了自己的苦心和体力。
      竹子被他粗暴地丢在地下,勉勉强强以手撑身坐起来,开始向红光忽闪的地方挪去。
      战况胶着。秦军的士兵以一抵十,迅猛攻击,打得联盟军马左支右绌。然而柳晓霁的心火长枪夜雨出手惊人,势不可挡,竟凭借一己之力扳回些许战局。尽管如此,柳晓霁却只有一个,而秦军分毫不畏,源源补齐倒下者的空缺,如蚁群般密密麻麻。
      柳晓霁的双臂已经略微麻木了,心灵也因极度的运作感到疲劳。再这样挥霍下去,连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灵流也要宣告枯竭。
      不行啊,怎么突围?怎么甩脱敌军?
      柳晓霁心头暗喝,夜雨红芒遽然高涨,霎时间光耀天地,映得雨如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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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年前 来自:北京
    《破茧》正式更名为《当我暗恋不成一气之下脱离师门》 2024.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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