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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第五世出世
(1)
迷雾重重,胡照英费劲巴拉的在急流里撑着筏子,隐约可见费明阁在水里扒着木筏,喊着:“让我上去!拉我一把!”
胡照英说:“不行!我得稳住筏子,你自己上来!”
费明阁脱手,沉入水去。
胡照英喊了一声:“费明阁,你坚持住,天气好转了我来找你。”
自顾自的撑着筏子随水去了。
迷蒙中还在想:我这人怎么这样儿?这不是见死不救吗?而且是深爱的人……
蓦的睁开眼睛,是梦啊。
嘴里叨念着:我这人怎么这样儿。翻身坐起来,呆了半晌。
抱着头使劲的摇了摇,我不是这样的人,梦都是反的,莫非我为了他会死在这一世?
不能。
他死了,我还有下一世机会;我死了,就死了,什么都结束了,被埋在历史里,回不去真津了。这么一说,还是他死吧,去死吧。
我是为爱他而来,还是为爱我而来?显然是为爱我而来,为我自己好,他好不好的似乎没那么重要。我爱他,所以想让他爱我,给他机会为我付出一切,别人我不稀罕,就得是他。得到他,把他从茫茫人海里抠出来,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好歹任我摆布。
这难道就是爱的本来面目?
胡照英为自己的想法哭笑不得,哼哧的笑起来,笑的乐不可支。
突然,脑子里冒出了疙瘩汤,怎么……笑的跟他一样?
胡照英立即笑不出来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伸着脖子,探到石镜前,拢着目光看:
第五世
朝代:三国
君主:魏—曹丕;蜀—刘禅;吴—孙权
费明阁:吴郡云溪书生白朴
胡照英:山阴浅林女姚媛媛
即时阴历一月十五月上,出洞,十年后,阴历八月十五月上归
切切
(2)
第五世了,前面几世……没印象。
顺利的话,第五世,至少费明阁的灵魂隐去一半的一半了,理想的话,应该隐去一半的一大半了,这样时间才有富余,余世轻轻松松圆满。
胡照英拍了拍手,回想在真津时,费明阁在记忆里还是明朗清俊,好男子。若得此人心,不枉费此拼命行程。
胡照英哼着小曲儿,悠闲出洞,外面一轮盈月,光映桂花。
要努力呀,奔那良人。
胡照英撒腿就跑,一路山川飞逝。
这样跑下去,才得出画眉洞境界。
正在跑间,只见前面不远不近的一点灯火,仿佛个灯笼,飘忽不定。
胡照英就追着那灯笼跑,那灯笼总在前面。
跑了一夜,天微明时候,已出了画眉洞境界,到了一处梅林,梅花纷纷落了一地。
一只将要成年的小狼,腰上围着一条黑布裙,提着灯笼,扭头看了一眼胡照英,吹熄了灯笼。
胡照英后腿儿立起来,耷拉着两只前爪,看着它。
小狼放下灯笼,跪在地上,说:“请胡照英先生救我兄长。”
胡照英说:“起来好说话。你认识我?”
小狼说:“我兄长认识先生,本在此迎候先生,却中了歹徒奸计,被囚于黄原。命我引先生前来相救。”
胡照英说:“你兄长是谁?”
小狼说:“我兄长叫四平,是先生在真津的旧识。”
胡照英琢磨了一下,说:“四平……想必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不过既提到真津,是一个来路,我是一定要救的。”
(3)
小狼说:“请随我来。”卷了灯笼,捅在袖子里,过来拉住胡照英一只前爪子,一蹬地,扶摇而上。
穿云破雾,须臾,望见一处黄土平原。
五匹马都奋力向前,身下都是淌下的汗水,向五个方向,拖着绷的紧紧的长铁锁,中间拉着……走近了才看出:一只大野狼,像胡照英一样,身上散着微光,舌头拉出来老长,喘着,浑身发抖,头和四条腿被套着马拉。
这是五马分尸的意思,胡照英潜意识里觉得见血不好,恐损耗自身,这身体要好好的保护,才不会吃不可名状的亏。
因此,救狼也不想杀马,而且这马不知来历,背后怎会没什么指使?
小狼急切的说:“胡先生,快点吧,我兄长这就不行了。”
胡照英深吸一口气,喷出一团火,烧那铁锁。
铁锁登时整条都红了,大野狼身上也起了火,眼珠子都红了。
小狼喊道:“烧到我兄长了!快停!”
胡照英赶忙停,往回吸,却吸不回。
捡块石头化剑,刚要劈,小狼喊道:“不劈还好,劈不断铁锁倒加了力,杀了那马。”
胡照英一犹豫,大野狼的头和四条腿都拉长了,身体已经变形了。
小狼扑通就跪下了,恳求道:“胡先生,只有杀了那马才能救我兄长。你不会有什么损失,吃了马肉还能得三百年道行。”
胡照英觉得是假,可是面对跟自己一个来路的人,不救似乎没有道义:杀就杀。
拿剑直奔一匹马去了,还是不想杀,就是放血的意思。
一剑划进马身,马流血如注。
自己身上一疼,同样部位一道血滋了出来,却没有化鸟,彻骨疼痛。
这匹马挣扎了几下,倒了下来。
(4)
既要救,不能就此罢手。胡照英一匹马一匹马的划过去,五匹马都倒了,胡照英浑身是血,眼前发花,心里含混的想:不是一命换一命吧。脑袋一迷糊,也倒地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却趴在一块大青石上。
旁边不远一堆篝火,边上坐着两个男子。
看到胡照英动弹,两个男子都站起来走近。
胡照英把头搁在爪子上装死。
一个男子说:“我看错了吗?”
这一开口,胡照英听出来了,就是那只小狼。
另一个男子笑道:“她死不了,我死了,她都得活着。”
是那只被救的大野狼无疑,叫四平?
胡照英睁开一只眼睛,歪着头打量他一番,咦,装的人模狗样儿,不知道是谁,仔细想了想,真津……还真不知道是谁。
小狼也笑道:“果然是没事了,我真担心呢。”
胡照英化作女子,坐起来,装的娇喘,一只手捧着心,说:“哎哟,可活不下去了。”
四平说:“你的血一滴也没浪费,早化作火,被你吸回去了。你如今杠杠的,完全没事了。”
胡照英说:“那为什么我疲乏的很?缺血的样子?”
四平说:“才睡了七八天,还没有醒透罢了。”
胡照英说:“你是真津的那谁?”
四平说:“我……你就没一点儿印象吗?”
胡照英说:“大野狼啊……我认识的一个人守魂兽是大野狼。你既是大野狼精,莫非守魂兽也是大野狼?你竟然是……费明阁?”
(5)
四平说:“你可以看看我的灵魂,告诉我:我的灵魂是什么样子,因我自己是不知道的。”
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托着胡照英的下巴,两人对视着。
胡照英噗嗤笑道:“你好像要对我催眠的样子。”
四平说:“如果我是费明阁呢?”
胡照英立即一凝神,看到了他的灵魂:一只雄鹰从一块山石上刷的冲天而起……胡照英眨巴了一下眼睛,退了出来,说:“是个鹰。你不是费明阁。”
四平说:“我的灵魂火焰呢?什么情况?完整吗?或者有多不完整?”
胡照英说:“我没看。”
四平拧了一下眉,说:“你不想知道你的灵魂全乎的是个什么状况?我能看到。”
胡照英说:“你跟我毫无关系,我看的你当然是完整的,很茁壮,要不你怎么到了两千年后?你看我的应该一样。”
四平说:“你的灵魂火焰上有我的洞,八个。”
胡照英咯咯笑道:“哦,我在真津除了费明阁没有爱过别人,有好感的人倒是不少。你所谓的八个洞,是针尖儿大小?”
四平认真的说:“不只男女之情,只要是爱,曾经的、正当的、未来的亲人、朋友甚至相识、只谋一面,感受深及灵魂,都会在灵魂上留下……洞、裂缝什么的。每种爱都是各种感受的混合,没人能摘出单纯的一种关联,像挑出肉里的刺,因为都是肉,会长在一起的。”
胡照英说:“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对你有印象?深及灵魂?亲人?不像啊,你这小眼神儿明明是男女之情。”
(6)
四平认真的问道:“我的灵魂火焰是什么样子?在你眼中,我想知道我还有多爱你。”
胡照英说:“你现在这个样貌跟真津时一样吗?我现在的样貌就跟我在真津时一样。”
四平说:“是一样的,你竟认不得吗?”
胡照英仔细看了看他,笑道:“似曾相识,眼神儿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四平也笑道:“那算了,你其实根本没见过我。是我一厢情愿的爱了你,就像你一厢情愿的爱了费明阁。”
胡照英说:“你竟认识费明阁?还认识我周围的谁?”
四平说:“啊,因为爱了你,你周围的人我几乎都认识。”
胡照英说:“那你不是爱的很苦吗?像我一样来到这里?也好吧,踏上这样的旅程,日子还好过些。如果我爱不上你的灵魂,你还能回真津吗?”
四平说:“不知道。你呢?费明阁如果爱不上你的灵魂?”
胡照英说:“我就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了。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想到同一天空下,他跟别人在一起,我忍不了,宁愿消失。”
四平说:“跟我一样。如果咱们相爱,就都能回去。否则,就不好说了。最坏的结局,我能承受。真津的后事,都料理好了。”
胡照英说:“我也是。”
四平俯下身,背着手,注视着胡照英,说:“好好的看看我,我的灵魂全景。”
(7)
胡照英再凝神:却见他的灵魂火焰左半边大大小小的洞,约莫左半边的十之六七。风过山谷的清爽声音,鹰的大翅膀一扇,胡照英回过神来。
说与四平听了,四平拧着眉说:“我如果没那么爱你,即使你爱上我,我也未必能回得去了,因我背叛了初衷。”
胡照英听他这么说,负罪感倒少了一些,轻松的说:“也许你一开始没怎么爱我呢?现在爱的还比以前多了。凡是了解我的人,都会爱上我的……不过,我可不能保证爱上你,你要不找找别的门路?我自己还了不知南北哩。”
四平说:“你过你的,我过我的,随缘随份,各安天命。”
胡照英狠狠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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