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往事

作者:寡人很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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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O.12 前尘往事


      穹顶一片阴沉,浓密的乌云挡住绝大部分的光芒,原本凄清的清晨变得更是萧索,四处浮着奶白的轻雾,遮蔽了前方的道路,冰冷的冬风孜孜不倦地刮着,卷起地上的灰尘形成小小的沙石漩涡。
      回到教室,气温倒是温暖了许多,我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子,脚旁是一片狼藉的区域,课桌翻倒在地,杂乱的书本、试卷堆积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犹豫一座小型的垃圾山,还有几本翻开反躺在地上,泛黄的书角卷曲。
      我无力地叹了口气,自动自觉地把课桌扶着,一丝不苟地把书本一本本地捡起来,仔细地用纸巾抹去书页上的灰尘,再将它们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这一套动作我早就烂熟于心,基本每天都需要来一边。
      收拾好一切,我翻开语文书,看着古诗词的同时,抹平翻起的书角,其实我的心思都不再书中,眼角瞥着隔壁空荡的位置,心里在期盼她今天最好还是逃学,反正学校对于她而言是那么的无聊,别回来对大家都好。
      可是事实却不会总如我所愿,韭菜饺子的味道飘了过来,其中还掺杂着酸酸涩涩的霉味,那是从她那件卫衣发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够忍受这种味道并且穿在身上,每天闻着恶臭的气味,我有时会有点头晕,甚至是几乎快要窒息。附近的人都投诉她,还提出大家凑钱给她买一件新衣服,但她却是置之不理。我也不想招惹更多烦心事,自然就不与她多说一句,忍一忍总是能过去。
      也倒是只有她才能如此厚颜无耻,若无旁人地在早读课的时候,津津有味地吃起韭菜饺子。当然这也是她每日常态,我早就习惯了,老师也拿她没办法。现在回想,当时老师在安排座位的时候还私地找我聊一聊,说来也是纵视全班也只能找到我这么一个软柿子,让她随意拿捏,这种时候不把我推出去还能用谁,找我聊也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
      在我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我的后桌把我往后拉,余光之下,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转过头,大后方已经是对着这边虎视眈眈,不时悄声交流,不时还捂嘴偷笑,看样子她们是有预谋而来的。
      一只手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拿着一瓶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香水对那位吃得正欢的人一顿猛喷,仿佛是在用杀虫剂喷一只巨型昆虫。不出一会,芬芳而浓烈的香橙味四处飘散,确实能起到掩盖其他气味的作用。
      “你在干什么!”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恼火地把香水抢来,不由分说地摔在地上,撒气般地把她的早餐拨开,无辜的饺子接连弹跳到地板,见没有东西可以用来撒气,她便赌气地跑掉了。
      跑了也好,我倒是怕她拿我来出气,那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她走了全世界都清净了。”我后桌那两位欢快地击掌,庆祝着预谋得逞,再把香水捡起来,“下次还能继续用,别浪费了。”

      每逢下课我必定是走到外面的走廊透气,当快要上课的时候,我才回到教室,为了还是避免与赵雪宁有过多的交流,况且我也约别人一起上厕所或者其他什么的,才不要在教室里活受罪。
      从笔袋里拿出笔来,还没有摸到笔,却是触碰到什么黏糊糊的液体,马上翻开笔袋,猩红色的液体上趴着一只蜘蛛。条件反射下,我把笔袋丢了出去,赶紧取出纸巾使劲地把手擦干净。
      “你干什么!”沾满红色液体的蜘蛛掉到赵雪宁的课桌上,她嫌弃地看着桌上丑陋的蜘蛛,拍桌子吼道。
      等我冷静下来,才发现那竟是一只假蜘蛛,这年头还有干这种无聊的恶作剧,真是幼稚,我忍无可忍反驳道:“应该问你自己想要做什么,你把你的破蜘蛛拿回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双手叉腰,眼睛似乎在冒火,一副不肯认输的样子,“别血口喷人。”
      “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我懒得与她废话,自顾自个地拿出数学书等待上课。
      “你给我说清楚。”她撇了一眼那只玩具蜘蛛,不依不挠地说,见我没反应,继续无理取闹道,“你怎么不说话,说话呀你。”
      由于我们这边闹得沸沸扬扬,也可以说赵雪宁她自己在闹事,将全班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她闹也好,好让别人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反正我也不会去理会她。
      恼羞之怒下,她又将我的课桌掀翻,课桌上的东西都纷纷掉到了地面,与此同时,我吓得站起来,但我的理智压抑着我的怒火,我又没有错,而且现场还有目击证人,我要是在这个时候跟她动手,岂不是吃亏。
      恰好,在她争吵的时候已经上课了,数学老师也在她翻桌的时候踏进教室,而数学老师又是我们的班主任,她恨铁不成钢并且恼怒地让赵雪宁到教室后面站着上课,而我也就匆匆忙忙地将掉地上的杂物随便地塞回到桌肚里。
      下课后,班主任把我们俩叫到办公室问话,我把除了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还有把这些天她的恶行也给抖出来,包括每天无故推翻我的课桌,不定时地对我做一些无聊的恶作剧,早上吃带浓烈气味的早餐,上课的时候偷偷化妆,吃完的零食袋子到处乱扔等,并且要求换座位。
      本以为班主任起码还是会严厉责罚她,可谁知却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了几句,并附上刚才站着听一节课就算是惩罚了,换座位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然后就让我们回教室。
      在这件事后,赵雪宁更是变本加厉,找着各种理由来欺负我,三天两头,不是不见笔就是不见课本,可我只能下课后四处寻找,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老师不会帮我,同学也爱莫能助,我爸妈更是指望不上,我除了逆来顺受也没有别的主意。
      一个偶然我才知道她的叔叔是公安局局长,老师们是看在她叔叔的份上才会对她网开一面。但我却依然很愤懑,既然是警察局局长就应该管好身边的人,还纵容犯罪,算什么。

      视线穿过剔透得极近于透明的大落地窗,数座高楼阻碍了我的眺望,明明是最高层却依然望不到远方,明明阳光很灿烂却依然没有阳光挥洒到我的房间。城市虽然一片繁华,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见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光芒。
      直到下一次换座位,班主任还是没有把她给调走,我不想再继续忍下去,索性就旷课,每天待在家里自习,过了好几天,妈妈才赶回来。不管他们做生意到底是多忙,我以前已经体谅得已经够多了,现如今我不想管,既然没有人来帮我,那我也不需要,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妈妈回来的这些天里,我一直待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她出于无奈之下只好找了开锁工人,打开我房门的第一句:“敏敏,不要再闹了好吗?我们已经跟你班主任说了,不会再让她跟你坐在一起,别任性了。”
      “我任性!?我任性还会让她欺负我欺负了大半个学期!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跟钱去过日子吧!”
      原来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任性的小姑娘,我受的委屈他们什么也看不见,泪水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而我也压抑不住我自己,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同时还将我妈妈推出房门,再用力把门关上。
      “敏敏,你别这样,我们先吃饭,其他事情都好解决。”妈妈再次推开房门,找到躲在角落的我,轻轻地把我的眼泪擦去,“对不起,妈妈确实不应该找人来撬开你的门,但是你都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想吃什么,我已经叫阿姨做好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鱼香肉丝,要是不喜欢还可以再做。”
      静下心,我发现我是真的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我一把抹开剩下的眼泪,由于哭太久,略带点抽噎说:“我还要吃提拉米苏。”
      “别噎着了。”妈妈把一杯鲜榨橙汁递给我,轻拍着我的背说,“你爸待会也回来了,我们带你去国外玩几天,散散心,你说好吧。”
      玻璃杯不小心被我碰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果汁四溅,我吓了一跳,刚想找纸巾擦干净,妈妈却拉住我的手说:“让陈阿姨来就行,我想我们也很少陪你,想趁着这次我们一起放松一下,而且你也没有去滑过雪吧,刚好现在又是冬天。”
      “我们是去哪里?”本以为他们只是回来把我的事情处理好后又要走了,突然的说要去旅游我都没有做好一点点心理准备,“我什么也没有准备,还有签证,也没有那么快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们也不用怎么准备,东西也可以到那边再买。”
      还能这么爽快,估计早就准备好了,我想去哪,他们应该都猜到了,现在也就是等我说出来:“随便你们吧,我都可以。”
      “那就去加拿大的艾伯塔吧。”不出所料她很快就报上一个地名,话题一转说道,“在这之前我们先去看心理医生吧,都请到家了。
      下意识地我扫了一眼客厅,才发现那里坐着一个人,遇见我的目光,他祥和地对我笑了笑,说那么多还是为了这个做铺垫的吧。
      “只是防范于未然,敏敏,你千万不要介意,看心理医生也不代表什么,关键还是为了身心健康着想。”她用极快的语速解释道,“不用紧张,就像平常那样就好。”
      人都来了,话也说完了,我还能做什么,难道还要再继续胡闹下去?况且我现在也没有精力继续闹腾了。

      回到学校,我才知道赵雪宁她转学了,我不知道我爸妈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处理的,但最终的结果就是这样。那也好,我也不用再忍她,后面的人也不用再对着她喷香水了。
      在教室后排一人独坐,纵览教室,窗外景色也尽收眼底,没有人吵闹,可以一人独处,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我在专心致志地收拾我的书本,心里在想,这次我也不用担心还要每天都要收拾它们。抬起头,看见跟我玩得特别好的朋友在我旁边经过,刚想与她打招呼,并解释这些天的事情,但是她却是很害怕的躲开我的眼神,像是看不见我那样躲开我。
      笑容逐渐凝固,疑惑了一会,我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像是避瘟神一样,不愿意靠近我,也不同我说话。难道他们是觉得我闹得太过分了?现在回想,扪心自问,我确实是干得有些过分,也确实不应该用这种偏激的方法来达到我的愿望,可我不这么做,我是要一直忍着赵雪宁吗?忍她的又不是他们自己,可别把话说得这么轻巧。
      寒风吹来,把我身上的热量带走,虽然有点冷,但今天阳光不错,在教室外面就能晒到太阳。似乎下课到廊道上吹风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风雨无阻,我都会走出来,眺望着学校的风光。即使在不远处还是会遇到万丈高楼,可正因如此才会显得学校的这一点绿难得可贵。
      “你看,是不是那个抑郁症?”路过我身旁的同学指着我说。
      “别指着她,万一惹她生气,哪知道她会不会控制得住自己,想想赵雪宁的下场。”另外一个人压低嗓音说。
      哈?我困惑地看着她们,她们马上躲开我的眼神,后退了一点,相互挽着手匆匆忙忙地离开。不就是看心理医生吗?这种消息也能走漏出去?他们要躲着点,就躲着点吧,反正我也不想跟别人说话,没有搭理我也好。
      寒风凛冽犹如野兽在嘶吼,洒在身上的阳光不再温暖,景象渐渐向后倒退。
      我骑着自行车行驶在一条人烟稀少的路上,脑子晕晕沉沉,提不起精神。这些天我似乎对任何事情失去了兴趣,浑浑噩噩的,仿佛是行尸走肉。
      而在我注意力已经不知道涣散到什么地方去的时候,突然间有一个人从巷子里,冲了出来,下意识的我紧抓刹车,终于在将要撞上去的前一刻,自行车停了下来。但由于快速刹车,我却从车上摔了下来。平常看起来轻盈的自行车压在我的腿上,可又不是那么的轻了,浑身发麻,想动也动不了,一阵剧痛从我的手肘上传来,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擦破皮,流血,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本以为那人会来扶我一把,但是他脚步虽然停下,却是急切地看着远方,他似乎赶着去找什么事情那样。
      “你先去追,这里交给我处理。”
      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巷子里传了出来,即使我现在动弹不得,看不到巷子里的人,但是我忘不了那个声音,是赵雪宁。
      “没长眼睛的家伙,怎么就挡了我的路呢。” 而那个差点被我撞了的男生,气冲冲地朝我骂了句后,急急忙忙地跑向别处,留下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那个背影,我至今无法忘记,如果不是他突然间冲出来,我也不会再次遇到赵雪宁,我也不用再受她欺负。直到高一军训结束的那一天,我找到了那个背影的主人,想不到世界这么小,会在另一个城市遇到赵雪宁的朋友,凌云。
      赵雪宁带着另外一群人将我围起来,此时此刻我也不指望这别人能来救我。她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去报警。她干得再过分,我顶多也就被人打一顿,除了痛一点,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还没有去找你,你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赵雪宁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我,狠狠地踩着我的手,向她的朋友们示意了一眼,“不给你点教训,看你还敢告状。”
      冰冷的水泼在我身上,眼睛刺痛地睁不开,同时还在不断地咳嗽,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涌上来。
      鱼身一跃将水花溅到我的脸上,手里的鱼料不小心洒入池塘,鱼儿们争先恐后地一涌而来,水花溅起的阵阵声响,将我从久远的记忆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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