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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小凤一个人坐在屋顶上,静静地仰望着星空。周围静得可以听到轻轻的风声。几个月来,她就一直在这种寂静中活着,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你没死。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她伸出手去,轻抚着头顶的伤口。不知那是什么利器造成的,只是她听萧鸿说过,若是那伤口再深个半寸,她就真的死了。如今,顶心的头发慢慢长出来了,平时就用周围的头发掩住,倒也看不出那伤痕来。
她也曾一度怀疑过萧鸿救她的动机,可她观察了几个月,萧鸿一直对她以礼相待,既没有过分热情,也不会刻意疏远,除了尽心尽力医治她,其他的从不多说。直到萧玄来到,无意中说出她长得很像她从前认识的一个女子,她这才明白:萧鸿救她,也不过是为了萧玄而已。这个女孩子,看上去毫无心计,可有时候又有点神神秘秘的,但小凤却察觉得到,这个女孩子是不会害她的,反倒还会处处为她着想。就像今天,她说要小凤教她针线,这样小凤学的武功就是和她交换的,自然不必再说什么师徒不师徒。小凤却明白,萧玄是不希望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又或是欠了她什么情——她喟然一叹:自己终究还是欠了这两个人的情。
身后脚步声响起,还带着一股药香,她知道,是罗玄来了。奇怪的是,同样是陌生人,她却觉得他比萧玄和萧鸿都亲近得多。但此时心情低落,她也无暇理会他,只是低着头,摆弄着手上的一块丝绢。
罗玄本来已经回房了,可是心头的烦躁总是挥之不去,出了门,早已是繁星满天。他忽然想起小凤今天开玩笑说要数星星,不禁笑了笑,抬起头,却见她和傍晚时一样,一个姿势坐在屋顶上,却没有仰头看着星空,只是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想出声叫她一声,可那声“小凤”到了嘴边,却又被他收回去了,只因他看她的影子是那么地孤寂。从前她总是央求着他教她武功,学武不是她一直所愿么?这会,她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会……他皱起了眉头,看上去这么落寞?
若他的武功还在,他是一定会阻止她学武的,只可惜现在……他瞥了一眼那立在屋后的梯子,以他从前的轻功,悬崖陡壁都不在话下,这时虽然大部分内力被封,可这小小的屋梁,也未曾被他放在眼里。此时他只消足下在墙上微一借力,便能到了小凤身边,只是……他一笑,便踏上了那架梯子。
一步,一步,登了几步,罗玄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堂堂神医丹士罗玄,如今上个房顶还要用梯子?虽然那竹制的梯子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吱呀”的声音。看了眼小凤,她倒没有转过头来笑他,便定了定神,一直到走到她的身旁。
这屋子本来是萧鸿为了隐居所制,屋顶也是用上好的竹子制成,光滑的竹面,在这月下看来竟反射出一种淡淡的莹润的光辉。小凤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见他上来了,便转头一笑,算了打了个招呼,接着又一言不发地看着其他地方了。
他也一点头——到现在他还是不习惯她对他的陌生,更何况,在他的记忆里,她从来就不是这样沉默的。他有时甚至会怀疑,自己从前认识的人到底是不是聂小凤,眼前的她,与从前有太多的不同了。
一支玉箫,忽然伸到了他的面前。“还给你。”是那支他在集市中赢到的箫,也是原本察兀尔要送给小凤的,只是辗转之间,这箫竟然已经为他所有。想起那个察兀尔,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却依旧不发一言。
小凤见他迟迟不伸手来接,叫道:“罗大哥?”
这称呼弄得他有几分烦躁,为什么她不是在叫他“师父”?
小凤见他还是不说话,急了:“你,你今天是故意的吧?这箫,跟那个死去的女子也有关系么?”
罗玄低头看了她一眼,还是一声不吭。
“我猜,这箫跟那个女子有什么关系,所以你今天才会把这箫给我,要不然察兀尔也不会那么笃定我就是那个女子……对不对?”
她居然猜到了?可她就没想过,她真的就是那个人所想着的人么?
“我知道你是心好,不想看见那个人痛苦,”小凤叹道:“可是也不能欺瞒他啊,就算我扮作那个女子又怎么样?总一天他会醒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那个女子真的不在了,到那个时候他只会更加痛苦。人不可能永远活在梦里的……”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却听罗玄说道:“你与那个女子长相相似,若是能和那个什么查公子在一起,不是很好么?”
他并不真的认为,让察兀尔带走小凤是件好事,只是这时顺口便说了出来,说完,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怪怪的——为何说起这察兀尔,他竟会有种莫名的怒气?
“难道在你眼中,我就只配做个别人的影子么?”小凤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萧玄把她看做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他也这么说?“就算长得再相似也好,也不过是个影子,不过是个梦而已——”她忽然惊住:她这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罗玄未曾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转身看她,却见小凤正痴痴地望着他,眼中是迷茫,却又有几分温柔,他眼见着那温柔渐渐冷却,最后变成了哀伤。她忽然转过头去,再不看他,只是对着星空发怔。
她这是怎么了?“小凤……”他不由自主地叫着她的名字,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关怀之意,不由得感激地一笑,故作轻松地道:“呵呵,你看我,又想太多了……”她斟酌着字句,“查公子……察兀尔的确算得上是个人物,我一个无名之辈,如何配得上人家?他喜欢的女子,那可是‘一颦一笑,绝代风华,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我还是不要跟着捣乱好了……”她一笑,那笑容又看得罗玄失魂落魄,“一颦一笑,绝代风华”?他恍然如从梦里惊醒,却见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笑道:“罗大哥,我看你好像也是‘一颦一笑,绝代风华’啊!”说罢她又有些后悔了,她知道罗玄生性古板,这样的玩笑……见他还是迟迟不说话,小凤小心翼翼地收起笑容,偷眼去看他。银白的月光撒落下来,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色——他居然,脸红了……
“哈哈哈哈!”她实在忍不住,便笑了起来,洪亮的笑声在这林中激荡,顿时惊起了一群飞鸟。罗玄却听出这笑声里竟含着深厚的内力,只是也许……她自己都尚未察觉?此时她和他的情况倒是相似,他是内力被封使不出来,她是还未通晓应用之法,但她只需要经人稍作点拨,武功便可大进。他也不知当喜还是当忧,只是看着她爽朗地大笑。
“罗……罗大哥,”她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想起一事,又坏笑着说道:“罗大哥,你生得这般美貌,肯定有不少女子痴缠着你,哈哈,看在你今天帮我解围的份上,我许诺,哪天要是有女子缠着你,只要你一个眼神,我一定也去帮你解围!”
美貌……这是用来形容女子的话呀,还有,解围……
凉风拂面,罗玄却觉得头上有些微微出汗了,她,本来就是这么活泼顽皮吧?想起那日她扭伤了脚,被天相背着,却还一路大笑着回来——这样的她,与他是多么的不同。他向来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感,不愿意去大悲大喜,更不会大笑大哭,在他记忆里,他从未如她这般大笑过;而哭——上一次流泪,那还是在小妹过世的时候……想到小妹,他又想起了她唯一的遗物九连环,想起了和小凤初见的那一幕。那些……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凤也并非故意要开他的玩笑,只是见不得他眉间的那抹愁云,这会见他反而愈加沉默,便也不再多言,拿起那玉箫,吹了两个音,却是那“寒雪牵魂曲”的起调——几时这曲子已经烂熟于心了?她皱了皱眉,手指轻按,另一首曲子自箫中飞了出来,却是一首《春江花月夜》。这曲子本是琴曲,此时用箫吹来,却也不失原来的恬静清雅。箫声原本沉郁,她却将这曲子吹得悠扬动听,罗玄烦乱的心绪也伴着这箫声渐渐平静下来。
此刻万籁俱寂,只有这箫声在这月下徘徊,听者无非有二,一为这一弯明月,一为身边的这个人。小凤静静地吹完一曲,轻轻一笑,拿着那玉箫在空中划着什么,手上那块丝绢竟落了下来。罗玄本来也没注意到那丝绢上有什么,这会无意中瞥了一眼,却依稀彷佛是个人物的轮廓。见她尚未察觉,他便捡了起来,正要还给她,却看清了丝绢上绘着的那个人的容貌——二十多年前,他曾经见过她,也曾经为了一把龙舌剑和她打得天翻地覆……他惊疑地看着聂媚娘在那丝绢上,眉目之间不是他所见到时的煞气逼人,却带着几分温柔。
小凤见他只是拿着那块丝绢发呆,心里疑惑也顿生:“罗大哥,你不会认识这个女子吧?”她有些探寻地问道。
“我?我不认识她……”罗玄见她看出了些什么,连忙掩饰道,又笑着说:“你的画工……很好……很好。”心里却在说,原来,就算失去记忆,她还是记得聂媚娘,她对小凤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人了?为何他心里会有点点失落,彷佛,他也期待着什么似的。
“不过是这几个月,闲着没事学的……”她一笑,“如今我想起了什么,就拿笔画出来,只是,我能想起的东西并不多……她算是其中之一吧,只可惜,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我什么人,也许,”她不确定地说:“这是我娘?可是以我的年纪,我的母亲怎么会生得这么年轻呢?”
她总是在做梦,梦里她被一群人追杀着,只有这个女子一直拉着她,带着她,无论多么艰难多么危险,都从未松开她的手过。这个人,对她很好,很好。
罗玄不知如何答她,生怕再多说她又看出什么,便赶紧要把那丝绢还给她。她接过那丝绢来,双手一展,端详着那个女子的微笑,轻叹一声,罗玄却看到了那丝绢的背面还有一幅图像——那是……
虽然那只是个背影,罗玄却看得出,那正是二十年前的自己!一袭白衣,衣袂飘扬——她……他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她居然还记得?
此时他只想逃开——他不愿再陷入从前的那种纠缠中去。却忘了自己如今身在何地,后退一步,一脚踩空,便直直地向地面落了下去。他下意识地一提气,却牵动了肩上的伤口,轻哼一声,下坠之势未曾稍减,眼见就要摔到地上,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哎呦”,他落地的时候,却是伴着一声女子的呼痛之声——他并没有直接摔到地上,只是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而已。
方才见他失足坠落,小凤立刻飞身来救,可惜气力不足,虽是接住了他,两人却还是一起摔了个人仰马翻。小凤正惊异自己方才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快,这会看到罗玄那副略显狼狈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罗大哥,你怎么连个屋顶也站不稳……”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面色微变:“不对!”跳起来便要给罗玄把脉,罗玄知道她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可他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全无武功,一个侧身,便避开了。
小凤只是眉头紧蹙:若非她早上无意中发现罗玄受了伤,他恐怕是不会告诉她了,萧玄也是一样,可这次他们受伤都是因为她——上次他们就都伤在了察兀尔的手上,旧伤方愈,新伤又生,而看这情形,罗玄只怕伤得比上次更重,甚至……想到他摔下来时的样子,她心中一惊:甚至可能已经没了武功!
她见识过罗玄武功的厉害,那一招“惊雷斩”,直有惊天地的力量,而那不过是他那套刀法的起势而已。但如今,他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罗大哥,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他和萧玄,为什么要待她这么好?他们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蓦地,她想起了那丝绢上的背影。她不是没怀疑过罗玄就是那个人,只是那人与罗玄的年岁相差太多,她虽不清楚自己的年岁,不过看来也就是二十多岁而已,她怎么可能在二十年前就与罗玄相识了呢?
她只觉得疑团重重,纷乱的光影在眼前一一闪过,周围的一切顿时模糊起来。
罗玄只听到一声轻响,回过头来,却看见她倒在了地上,知她是头痛又发作了,心里急躁,赶忙去扶她起来,看着她找出药来吃下。
“小凤,你可好些了?”扶着她在一旁坐好,他问道,却见她只是侧过脸去,不吱声。
“小凤?”轻声叫着,见她还是不应,心里疑惑,——她眉头紧皱,颗颗汗珠自额前滚落,显然是正强忍着痛楚。
听着他的问话,小凤本想作答,只是一时之间痛得说不出话来。近来她的头痛发作虽不像从前那样频繁,但却是一次比一次剧烈,这时也只有强忍着。忽然,头上传来手指按压的力道,那痛楚立时减轻了许多。她睁开眼睛,看见罗玄正认真地替她按着头上的穴位。
她又是惊讶,又是感动,不禁悄悄地打量着他,他们离得这么近,她几乎看得清他头上的灰发——以他的年岁和修为,本不该有这么多白发的——她轻叹一声,不知怎么竟平添了几分心疼。
见他的脸还带着几分憔悴,歉疚,难过,愤恨一起涌上心来。她恨自己拖累了他和萧玄,恨自己为什么毫无自保之力,原本,学武在她心里,是个避之不及的念头。她虽然记不起从前的事,可是自己身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痕,却早告诉了她,她从前过得并不是什么太平的日子。自从萧玄和罗玄来了之后,她的日子不再像前几个月那样寂寞,她甚至开始喜欢上这种平静祥和的日子来,只是……这样的平静背后总是带着一股阴影,她有时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她偷来的,好像根本就不属于她……一切,就像一个梦,而她总害怕有一天她会醒来。学武,也似乎只会让这个梦提前破碎,所以她也一直在躲避,只是现在——
“该醒的梦总是要醒的。”罗玄听到她在自言自语,低头一看,她正不知在想着什么。她忽然抬起头来,一看到他,便从那虚无缥缈的回忆中走了出来:她是在担心自己的从前都会毁掉如今的平静,可是,不管从前如何,至少现在有人待她好,至少她也不是——一无所有的。
见她微微一笑,罗玄知道她这头痛已经止住了,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靠她靠得太近了,这会才意识到她是一直看着他,赶忙后退两步,想起了刚才她自言自语的那句话:“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小凤想了想:“我决定要学武功了!”她故作沉思地道,“嗯,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要好好学武功,成为武林至尊!”
她本来是在说玩笑话,可是罗玄听到“武林至尊”那四个字,心不由得多跳了几下——她?
小凤见他神色忽然变得凝重,不禁笑了出来:“罗大哥,你不会把我的话当真了吧!哈哈!”她笑道,“谁稀罕当什么武林至尊,唉,照理说,这武林至尊也挺可怜的,人人都想取而代之,要是武功太差的话,不经意就被人杀了,要是武功太好——”她看了看罗玄,罗玄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问道:“若是武功太好,那又如何?”
“若是武功太好,天下间没有对手,他的人生,岂不是太过寂寞了?”
见她粲然一笑,虽是随口说来,语气里却也不禁有了几分寂寥,喟叹道:“身为强者,本来便是寂寞的。”
她不像是记起了从前的事,那这些话……算是从前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么?寂寞?这个词是他所不熟悉的,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寂寞的,可是这一刻,听着她的话,看着她有些落寞的神情,他忽然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寂寞的。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曾几何时,他在月下吟诵这首词,天相听到之后,便问他这首词是什么意思,他又为什么要背这首词。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首词,此时记起,他顿时明白过来。“高处不胜寒”,这种冷,是他有过的,想必也是她有过的吧?
就在此刻,他似乎有些明白她了。
“师父,师父!”她清脆的嗓音,哀牢山上的清影,这时又在他心间萦绕开来——原来,他恍然想到,原来他唯一可以说得上不寂寞的日子,就是有她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
“你怎么又在出神?”她的声音依旧没变,笑容也依旧没变——那到底,是什么变了?
夜风飒飒,吹得满园清香。看着月下她的身影,他心底忽然生出了几分感慨,对着她笑了笑,从她手里拿过那把玉箫来,放到唇畔轻吹:还是那首《春江花月夜》,比起小凤吹的,少了几分明朗,但却依旧清亮动听。小凤也就静静地立在一旁,专心地听着,和他一起陷入了静思之中。
一曲终了,已若隔世。
小凤记得她醒来之后,记忆全失,心神时时大乱,萧鸿便教她以乐声来安神,而乐器之中,她独独偏爱洞箫,常常独坐在林中,一吹便是一天,似乎这小小的玉箫,可以说尽她所有的心事。此时罗玄的箫声虽然不像那首寒雪牵魂一般沉郁,她听了,心里却也不知为什么变得酸酸的。这箫声中仿佛有一种魔力,让她的心沉静了下来。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他放下手中的箫,却见她正凝神谛听,这会见箫声停了,便回过头来,与他一个赞赏的笑容。他也不禁笑了,但笑到一半,那笑容便僵住了:他们,不可能再回到当初了吧?
“罗大哥?”他又怎么了?小凤只听他叹了口气,一时间猜不透他心里在想着什么。思来想去,她想到了他受的伤,忍不住还是问了:“你的伤,到底有多严重?”
这问题于他倒算是突兀,他不知该怎么说,想起聂无错,他只能摇摇头,眉间的忧色不禁又重了几分。
见他还是不肯说,小凤也便不再问,沉默半晌,她忽然想起一事来。“罗大哥,今天我见玄儿给萧大哥抄了一份内功心法,说是对医治内伤大有裨益,或许……”她不确定地说道:“那心法可以帮你医伤?”她不知道罗玄的武功已被封住,只是从表象看来,他是内伤过重而无法使出内力来,便想到了聂无错抄写的那套内功心法。
罗玄轻轻笑了笑,说道:“什么内功心法都没什么用了……”几十载的武功,一夕全无,他本来是该恨那个让他失去武功的人的,只是此刻,他心里却没有什么恨意,只是聂无错的任性跟当年的小凤如出一辙,这点倒让他担忧。
见小凤还在那儿认真地想着什么内功心法,他一笑,刚想告诉她不要再想了,却听她说道:“佛祖大意,谓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虚,一曰脱换。能清虚则无障,能脱换则无碍。无碍无障,始可入定出定矣。知乎此,则进道有其基矣。所云清虚者,洗髓是也;脱换者,易筋是也……”聂无错抄给萧鸿的心法,正是小凤从少林寺盗来的《易筋经》,小凤原本便练过上面的武功,早就把这心法给背了下来。她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只是今日匆匆一瞥,却能记下这么多。正想问罗玄这心法对他的内伤会不会有帮助,回过头来,却见他又在思索,以为他正在想这心法,心里一喜,便也不去打扰他。
小凤这边说着倒不打紧,罗玄听了几句,知道这是《易筋经》的总纲:这,聂无错也太不知轻重了。昨天他就想到了这一节,只是未得证实,此刻证实了这点,他不由得焦虑起来。武林之中,偷学别派武功向来是大忌,更何况如今她偷学的,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派的武功?
小凤只见他神色越来越凝重,难道是这心法有什么不对劲么?却见他说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吧!”他要去找聂无错,阻止她继续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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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一更……我汗死……
这个月速度比乌龟还乌龟……
这半年要复习考试,只能忙里偷闲了~~抱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