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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冬
“过了这件事,好长一段时间算是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拿手支着下巴,杜歧继续讲这个冗长的故事,“无非就是打打闹闹,撒泼耍浑,日子一天一天的就过了。”
“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离不开那个破烂白毛。”撇撇嘴,又轻声道:“我和他的关系像是主卫,但也不像是。”
停顿片刻,杜歧又开口:“一直到我十七岁那一年冬天,可算是发生了件大事。”
西城冬日,天气寒凉,无雪但彻灌寒风。
“嗯......”坐在书案旁边,杜歧伸手指捻起一页书,一边扫上一眼窗外,念叨一句:“咝,好冷啊。”
“嘭”一声,竟是硬生生吹开了窗户,一阵搅风乱撞,杜歧书桌上的书“哗啦哗啦”响,零散的纸张吹得满地都是。
倒是没管那些纸,他只顾着赶紧裹紧了衣服,想走过去关窗户。
“这风怎么这么大?”暗骂一句,杜歧顶着着风走,连眼睛都睁不开。
“九少?”传来一道声音。
突然止了寒气,房间里开始回暖。杜歧哆哆嗦嗦抬了眼,正好看见方桓站在那儿。
“方桓?”见怪不怪,杜歧朝他招呼道,“找我干嘛?”
有些无奈,方桓盯了他片刻,才开口道:“不是你昨天叫我过来吗?”
昨天?暗自回忆一番,杜歧这才想起来,昨天是叫他过来,说要给他看看新给乐谱填的词来着。
但眼下这还没开始呢,这可怎么办?暗自思索一番,杜歧想出一个烂主意来。
“哦。我知道。”故作气势,杜歧抄起手,梗着脖子,道:“就是,我想吃糖葫芦。”
“现在?”方桓瞥一眼窗外,反问一句。
“我......”也瞄了一眼外面,杜歧犹豫了。
“我就是想吃糖葫芦。”硬着头皮,杜歧一向是骄纵惯了,“你到底去不去买?”
“去。”叹了口气,方桓一向是对杜歧有求必应,说了话便转身往外走。
见着他就这么要出去,杜歧赶忙冲着他的背影嚷嚷一句:“穿那个,我给你的厚衣服出去!”
末了又觉得这话有点怪,他又忙不迭加上一句:“比你身上这件好看多了!”
方桓皱眉道:“这不也是......”
杜歧一瞪眼,打断道:“叫你换你就换,哪儿那么多话说?”
“是。”只得应声,方桓拐进了屋子换衣服,裹了一身的棉出门了。
见他出去了,杜歧这才忙不迭从旁边抽出纸,手指敲两下桌子,皱着眉,思索片刻落了几行字,看一阵又觉得不好,索性划了。
盯着这纸良久,还是不知道写什么好,不是说没有头绪,只是觉着写什么都不称心。
“哎,”一声叹息,杜歧干脆搁了笔,趴在桌子上,嘴里念叨开了:“想不出来,等会儿他回来了可怎么办啊?”
有些烦,杜歧趴了一阵又站起来,在屋子里转圈儿找灵感,却是依旧定不下主意。
“算了算了,”又一屁股坐回去,杜歧扒拉开面前的纸,干脆合了眼睛,“等会儿再写。”
这大冬天的,屋子里这么暖和,一暖和,就容易犯困。杜歧这一坐下,就经不住开始打盹了。
迷迷糊糊想着自己还没动笔,杜歧却是在睡梦的勾引下,在心里暗道:算了,等他回来再说。
这一睡着,杜歧自然是不知道时间。
“唔......”模糊睁了眼,杜歧揉揉有些发红的面庞,慵懒地四处张望一番,却是吓了一跳。
这天居然黑了?虽知道这冬天是黑天来得早,可真是没料到自己这一觉,居然一直睡到了这个时辰?
“坏了。他该不会已经回来过又走了?”心中暗道一句,杜歧赶紧在房间里找起来,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还没回来?怎么可能?
暗自皱眉,杜歧阔步走到窗边,顾不上一阵寒气掀过来,嘴里灌进一大口冷空气,朝外面喊道:“方桓?”
等了一会儿也没人应声。杜歧拧眉暗想:怪了,平时明明一喊就冒出来的。
算了。应该没事。毕竟他这么厉害。可能是没找到,还在找?心中怎么想着,杜歧决心再等等。
合了窗户,又挪步回书案旁边,杜歧暗自嘟囔一句:“没找着就没找着,没找着就不回来吗?”
又呆坐回书桌前,杜歧有些心烦意乱的拿了笔,胡乱又随便写了两句,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是不是有脚步声。
又等了好长时间,估摸着就现在这种天气,外面铁定都没人了,也不见方桓回来。
没了写东西的心思,杜歧索性把笔丢在一旁,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打转,边嘴里嘟囔:“破烂白毛,上哪儿去了?”
转了好半天,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卷书,站在那儿装模作样看了几眼,余光一直盯住房门,却是烦躁地叹气一声。
又开始在屋子里打转,杜歧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只念叨:“早知就不叫他出去了,这一出门就没个回期。”
总是这样,出去就不知道回。拧起眉毛,杜歧暗自一个跺脚。
又是好一阵子,桌上的蜡灯都烧了一大截。
很是心乱,杜歧大力一搁书,皱了眉毛就想往外去。
“吱——”一声,卷进来一股大风,连同一个浑身是寒气的人,“啪嗒”一声合了门。
“九少,”见杜歧要出门,方桓忙不迭张口,道:“你这是......”
深吸一口气,终于放宽了心,杜歧这才开始有些冒火,朝他开口,问:“你还知道回来啊?去了这么久?”
“你干脆别回来了,”这一放心了,火气就开始在杜歧心里乱跑,“还回什么回啊?怎么不睡外面得了?”
任由杜歧撒气半天,方桓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他不说话了,才往屋子里走了两步。
“这外面没有卖的,邻城才有。”递过去一个袋子,方桓还特意道:“没冻上。”
这数九寒天的时候,糖能不冻上?盯一眼方桓递过来的东西,却还是泛着甜光的。
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揣怀里了,估计怕这糖化,还不能捂得太严实。
没说话,杜歧撒气也撒完了,主要是对方也不反驳他,光他一个人,吵不起来。
索性伸手去接了东西,连他的手都没挨上,杜歧却感觉到指尖触到一股凉。这个人整个都在冒寒气。
直勾勾盯着他冻得发紫的指甲,杜歧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良久,仍旧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搅成一团。明知不该生气,但就是忍不住耍浑,反正方桓定会由着。
暗瞥他一眼,杜歧突然朝床铺走过去,抱起搁在床上的被褥,又走回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直接往方桓身上一扔。
“你冒寒气,冻着我了。”杜歧眼神一抬,道:“给我裹上。免得漏气出来。”
“是。”虽有些懵,但方桓还是依他所言,裹了被子。
“找不着你为什么不回来?”质问他,杜歧暗自扣了扣手心。
抬眼,方桓却疑惑道:“我没找到九少要的东西,干嘛要回来?”
“谁在乎有没有糖葫芦?”悄声念叨一句,杜歧突然转过头去,抿着嘴不说话了。
“你为什么非要买回来不可?”半响又转回目光,杜歧盯着他,吐出一句话。
“九少说要的东西,自然要买回来。”毫不犹豫,方桓立马应声:“这是职责所在。”
“只因为你是我侍卫吗?”接着嘟囔一句,杜歧声音略有些委屈。
方桓看他一眼,沉声道:“能让九少高兴,我自然要去。”
“哦。”眸光暗了暗,杜歧垂头盯着自己手指,闷闷道:“可你早些回来我比较高兴。”
方桓立马解释:“九少,我......”
“方桓。”嗓子有些干,杜歧吞了口唾沫,打断他,道:“你,你有没有......”
方桓不解问:“什么?”
脸憋的通红,杜歧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只一跺脚,咬牙嚎道:“啊啊呀!”
一脸懵,方桓只好站在那儿看着他。
“你,你有没有喜欢我?”突然大吼一句,杜歧一个猛跺脚,赧羞至极。
......
讲到这儿,杜歧插了段话,说:“其实当时我知道,同性相爱是人间大忌,可我没忍住这句话,我实在是太想知道了。”
苏临没接话,只心里忽的晃出个影子。
杜歧又缓缓接下去。
......
“什......”竟是愣神,方桓盯着他,呆了良久,接着蓦地张了张嘴,狠声一句:“没有。”
有些错愕,杜歧动了动嘴唇,干涩道:“真的?”
瞥他一眼,方桓沉声开口:“真的。”
“你确定?”杜歧呼吸重了几分。
“确定。”方桓依旧答道。
眼眶蓦地一红,杜歧颤声道:“为什么?”
方桓吸一口气,继续道:“不为什么。”
“你骗人,”杜歧瞪着他,咬牙委屈道:“你明明就有。”
方桓移开视线,接着说:“没有。”
咬着牙,杜歧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才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依着我?”
沉默一阵,方桓低声道:“因为主卫有别。”
“才不是。”杜歧抖声开口,泪水一瞬间掉下来,“你明明就是喜欢我。”
方桓依旧答道:“没有。九少你想多了。”
咬牙,杜歧瞪着濡红的眼睛,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
方桓慌忙闪身一步。
杜歧泛水眸光一闪,狠声开口,道:“谁准你动的?”
不敢再动,方桓只得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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