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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魂
言卿一脸疑问:“那玉牌?”
楚幸道:“这枚玉牌是曾经程府所有下人均有的身份与通行之物。程府是东隅城中的大户人家,家财丰厚。原程府的老爷为显示程家下人身份与别家不同,特地为每一位下人做了一个玉牌,挂在腰间。只要外人看见那玉牌便知,这是程府的人了。”
言卿看了看玉牌,那玉牌虽小,但却别致。玉牌的中央赫然刻着“程”字。两人互望一眼,心下瞬间明亮。也许这个曾经的胡总管是唯一从程府中逃出来的人,他应当知道当年楚心眉一死及程府灭门一案的原委。
但一个失了心智,整日疯癫的人如何才能说出真相?
老道长见胡阿三情绪激动,大哭起来,便上前扶了扶背不停安慰道:“没事了,三叔。不怕不怕啊。”
老道长口中的“三叔”抱住他的手臂,越发嚎啕大哭。楚幸甚感头疼,知道今日是问不出什么了。可就算他不哭,又能问出什么?
楚幸不知,他只觉要想个办法才行。
这时老道长知道两人是三叔旧人,才缓缓道出。原来十多年前的某一个夜晚,三叔冒雨敲开了这城隍庙的门,道长一看,此人满身血污,口中言语不清,想是逃难出来的。他与阙青几名弟子将这人藏于城隍庙,照看几日后,三叔才醒来。但醒来之后这人就神志不清了,话也不会说,只会迷迷糊糊那几个字眼。
道长是个心善之人,他收留三叔之后,相处久了,见此人常常口中说道阿三阿三,于是几人便唤他三叔。三叔痴痴傻傻,从来只喜欢做些清扫之事,其余一概不问一概不管,时间一久,这鸣天镇都知道这城隍庙中有一位老人从不说话,只闷头做事。
三叔哭了好半晌,终于停了,他怯怯地望了望周围,又捡起地上的抹布擦起石柱来,口中还喃喃道:“阿三……三……”
老道长看了看三叔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见天色已晚,便道不如休息一晚,待明日再说。两人点头应了,便让阙青领着去了另一件厢房。
两人和衣睡下,睡前楚幸轻声道:“若是问不出什么,也许只能试一试那个方法了。”
第二日清晨,二人早早醒来,一出厢房便看见胡阿三又在打扫庙中的石柱。见老道长带着阙青几名弟子缓缓从后面出来,正欲在神像前诵经。
只见他立于神像一旁,几名子弟站在身后,口中喃喃有词。待到他们早晨例行诵经结束,楚幸才上前向那老道长说出自己心中困惑之事。
老道长摸了摸胡须:“原来是想找出当年的凶手。可三叔现下的状况,怕是问不出什么了,公子可有其他办法?
楚幸望了言卿一眼,言卿点点头,楚幸道:“办法倒是有一个。”
老道长:“什么办法?”
楚幸缓缓道:“撞魂。”
老道长神情陡然惊异起来,他眉峰上挑,露出一脸诡异:“什么?撞魂?”他再次上下打量这两位公子,“公子到底来自哪里?竟还会如此术法?”
言卿拱手:“来自哪里并不重要,只求道长能够答应。”
老道长又道:“撞魂是一人事先将魂魄抽离,再将原身魂魄撞出,撞入之后便会感官本体中所有的东西,包括记忆。但此法凶险,若不能及时换魂到位,两者恐怕都会有危险。不行,三叔本就神志不清,我不能白白送了他性命。”
楚幸再三恳求,均是无济于事。那老道长正欲转身离开,突然看见昨日那晕倒的老妪正缓缓从厢房走出,她和小女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道:“道长,您是个好人,那位公子也是个好人,要不您就发发善心,帮帮他。我想他既然如此恳求于您,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而且那位公子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老妪在这求您了。”
小女孩同时恳求道:“道长,帮帮公子吧!”
他连忙将两人扶起,神色十分踌躇。楚幸与言卿又随之上前,发誓般道:“道长,我们一定会将三叔好好地归还于您。”
老道长见如此多人求情,额头蹙得更紧了,他转身对阙青道:“阙青,你觉得此事……”
昨日阙青同两位公子一起施粥之时,便觉得两人身法不同一般常人,便回道:“弟子不敢断定,但觉得可以一试。若是不能及时换回魂魄,在行法中间强力断开也许不会致命。”
道长见阙青如此一说,只好应了。一切准备好后,几人来到神像背后,坐于蒲团之上。言卿先给三叔服下几片安神药,三叔便靠在石柱上昏睡过去了。
楚幸正欲开始,言卿却拉了他一把,冷冷道:“我来。”
楚幸摇了摇头。
言卿知道,此去会看见什么,他不过想替楚幸去面对,他不想让楚幸去看见那最惨痛的东西。但是还是执拗不过。
楚幸心想:也许有的东西终究只能自己去面对吧,谁都替代不了的。
如此术法,楚幸曾经也未曾试过,言卿亦是。他们都只是在师尊授课时听过,眼下正要一试,楚幸手中顿时生出许多汗津。
再过须臾,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此时周围一群人正紧张着盯着他,生恐出现任何异样,但此时的楚幸却一片安然,神色十分祥和。
楚幸的神魂缓缓抽离了身子,他纵身一跃,跳离了本体。他以魂魄之态看着四周几人,顿觉十分有趣,只见言卿最为紧张,眼神望着他的身体一刻不移。
他飘至三叔跟前,准备行这撞魂之术。他通体发力,蛮力一撞,但三叔岿然不动。他记得师尊曾讲,撞魂讲得是个技巧,若是蛮撞,定是行不通的。
他索性坐下来思索,以何种技巧而入。此时阿月竟悄悄出现了,他传音惊道:“大人啊!你怎么……怎么只剩个魂魄了啊,我送你的肉身呢?”
楚幸闷哼道:“不要了!”
阿月:“那可不行,你得好好地回来,带着那肉身!”
楚幸咆哮:“哎呀。阿月你吵死了!你没看我现在正烦着呢嘛!不过……你怎么知道我魂魄抽离了?”
阿月:“我感应的啊……不是……你这个术法有点儿费灵力,我便过来看看咯!”
楚幸:“……这种时候你准出现。不是说了没灵力去找修冥借嘛,那个糟老头子天天在下面修炼了那么多精魄,哪里缺灵力?”
阿月啊呜一声:“修冥大人的灵力不好借,我上次去求他,又被他直接扔出大门,说我不管好自家大人,让你乱跑,等你回来之后,一起鞭策……还有上上次,他虽借了少量给我,让我足足给他打扫大殿一月。一月啊一月,还不如让我自己恢复灵力呢!”
楚幸:“……”
阿月:“大人,这一趟都出去两月了,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不知那位正事可有办成?”
楚幸叹道:“师兄的正事藏得十分隐秘,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唉头疼。不过阿月,你知道这撞魂这术法么?该如何做?”
阿月惊道:“大人您魂魄抽离竟是为了撞魂?!这术法相当凶险啊!”
楚幸的魂魄倏尔站起,冲空气嚷道:“我就问你知不知道!没问你凶不凶险!”
阿月声音低了下去:“知……是知道点,就是不太好弄。”
楚幸:“如何?”
阿月道:“人在刚刚入睡的一瞬间是最容易灵魂出窍的。若是这个时候蓄上足够的灵力撞魂,最容易成功。”
楚幸皱眉:“但是这三叔都已经睡着了啊……”
阿月顿了片刻,道:“大人,我来帮你。”
只见不知哪来的一阵妖风吹进城隍庙,庙宇之中登时呼呼作响,神像在妖风中显得异常诡异,而那面前的香炉突然被风吹翻。一时间,洒满一地的香灰吹得满天皆是。几名道士和言卿登时被这东西迷了眼睛,几欲要睁不开。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飞来的石头噔的一声砸在了三叔的头上,那三叔睁开眼晃神了片刻,又随即闭上了眼睛。
而这时的楚幸正是周身蓄满了灵力,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陡然之间便将那三叔的魂魄撞出身外了。
待到道士们和言卿再睁开眼之时,楚幸已经在三叔的身体之中。而三叔魂魄由于还在昏睡当中,一抽身便瘫在了地上,显得异常落寞。
此时楚幸附上了这具身体,而这具身体竟还在做梦。梦里的内容让楚幸当场要吐血身亡——三叔做梦都在擦石柱!!
楚幸气恼:三叔啊,为何你如此痴迷于擦石柱啊?!
他拨开他的梦境,又在三叔的脑海中不停翻转,想要找到那日的记忆。终于在三叔最痛苦的记忆中,找到了十多年前程府的惨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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