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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耳边传来一阵呢喃声,有些痛苦,赵逸轩也死死地抓住了被子,双目紧闭,楚晗靠近他,依旧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什么?”
“大哥,大哥救我!”楚晗一滞,慌忙低下了头,“您知道公子的大哥是谁吗?是哪位,誉满天下,名动天下的太子少傅——江淼!”
“别说了。”她惊惧之下吼了出来,“你别说了,别说了。”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恳求他。
“两度灭门都因你家而起。公子娶你进家门,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你竟还敢痴心妄想!”那人冷冷地斥责她,“承蒙公主厚爱,竟将我家小姐也算计其中!公主的谋略,真是让一众人等,望尘莫及!”
楚晗浑身瑟瑟发抖,指着他,“你是谁?你是谁?”
“殿下!”兰若环住有些胆颤到有些发狂地人,“殿下,公子生病,要安静!”
她一愣,整个人渐渐清明了一些,喘了喘,“我没有想要害她,我以为,我以为,她活不成了!”她缩在兰若怀里,低声啜泣。
“这位公子,”兰若大着胆子看向男子浓黑如墨的眼睛,“殿下当年年幼无知,如今是真心想要悔过。再说了,公子大病,还需要人照顾。”
男子嗤笑一声,不屑地撇过头。
兰若深吸了一口气,“公子是做大事的人。这些陈年旧事,等到公子大功告成后,在与我们一笔一笔算。这期间,就让我们将功赎罪吧!公主对公子一片真心,不会坏了公子大事的。是不是,殿下?”
“对,对,对!”
男子不在理会,扔下一句,“记得煎药,另外,隔一个时辰擦一次身!”就往外走。
楚晗顿时松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兰若,去让兰心过来熬些粥食,另外你亲自去煎药。还有,晚间召集我们院子里的人,将那些冗余之人,心有不轨的,都送回去。”
“是!”
楚晗摸着他的额头,一下轻似一下,仿佛他就是世上最精贵的细瓷一般,“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一辈子,除非我死了,不然你是不可能扔下我的。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她替他舒缓着紧绷的身体,又按揉着他的手,自言自语,“皇祖母说,我的手最巧了,比许多善推拿的师傅都要厉害。她最喜欢我的推拿了,你也会喜欢的。”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兰心推门进来时,就看见楚晗正不停地给赵逸轩擦身体,突然觉得很心酸。
她默默地走到她身边,搁下手里的托盘,靠近她,轻声道:“殿下歇一歇吧。”
楚晗阖了阖略微有些疲倦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轻轻地握着他的手。
兰心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日薄西山,屋子也渐渐昏暗下来,帷幔被风轻轻吹起,晃悠悠的,床上的人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床帐,他有些恍惚,耳边传来女子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他正要舒展的眉头突然一僵,缓缓侧过头,就看见神情疲惫却异常兴奋的女子,他动了动,发现手被她紧紧握住,眼神便定住了。
楚晗慌忙松开手,端起一旁温热的粥,十分期待地看着他,“要不要吃点?”
瞬间他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略微沙哑的嗓音在室内响起,“给我倒杯水!”
“哦!”楚晗立马跑去倒了杯水过来,递给他。
赵逸轩一口喝完,换了一口气,“很晚了,你回去吧。”
楚晗端着粥的的手僵在半空,表情尴尬且失落,她吸了口气,将碗放在桌上,“那我走了。你记得吃。”然后起身。
却被他一把拉住,她惊喜异常的转过身,看见的是他那双凉薄异常的眼睛,她的心顿时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秒,他的薄唇吐出一句,“以后,不要在这个院子了。”
瞬间,如坠冰窖一般,她整个人被冰封在原地,看着他的手毫不留恋的松开她,然后闭上眼,靠在床边。
“我从来都不认输,只有你,让我输得,一败涂地且心甘情愿。”她眼中蓄满了泪,,“我只做过一件错事,而这件错事却足以让你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可能原谅我,是不是?”她很执着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而那个男人,依旧闭着他的眼睛,连一丝一毫的施舍都不愿再给她,“我记得我告诫过你,从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只有一件事可做,”他睁开眼睛,锐利的眼锋让她浑身发抖,“就是来复仇的!”
“可是你是人,是活在这个世上,活生生的人!美酒佳肴、高山流水,只要你想......”
“你经历过什么?抄家灭门还是与亲人阴阳两隔?你什么都不曾经历过,当然会如此举重若轻?而我两次的破家之祸,皆是因为你家而无端获罪!”
“身为臣子就该尽收锋芒,怎敢与主君针锋相对?”
他冷嗤一声,神情越发鄙夷,像是咽到一只苍蝇一般恶心,“不思国政,只会玩弄权术的主君?你去北境看看,你去默河看看,你什么都不知道,跟你的父亲一样的,自以为是!出去!”他怒喝一声。
门被大力推开,男子闯了进来,看见赵逸轩伏在床边咳嗽,他慌忙跑过去撞开了傻站在一旁的楚晗,“让开!”然后轻抚着赵逸轩的后背,十分心疼,“公子,公子!”然后怒气冲冲,双眼冒火一样的射向楚晗,厉声喝道:“出去!”
狠厉的声音惊得兰若和兰心慌忙的跑了进来。
兰心心疼地看向呆呆站在原地的楚晗,冲着男子就喝道:“放肆!我家公主好心前来照顾,你竟如此无礼,你眼里可还有君臣之分!”
“兰心!”兰若斥道。
男子气急,“若非是你家公主非要痴缠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也不会如此。”他一边顺着气,一边斥责她们,“我家长公子因你们而死,我家小公子又是因为你们姐弟俩。我没把你们扔出去,已经是看在小公子的面子上了!你们姐弟俩就是煞星!滚出去!”
赵逸轩抽出手,拍了拍他,匀了口气,“平安,你先请她们出去,我想歇会儿!”说完吃力地翻过身,躺倒在床上,拉着被子盖上了。
“公主,请!”
楚晗失魂落魄地走出赵逸轩的院子,连平安在身后吩咐“凡是公主及身边之人,不得靠近这处院子”都没听见。
兰心愤愤地瞪了眼平安,顿时就为楚晗委屈起来,“他们也太放肆了吧!公主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他们竟然......”
“闭嘴!再多嘴就滚到庄子上去!”兰若喝道。
兰心瞬间就呆滞了,看着面色冷凝的兰若,她瑟了瑟,不敢再开口。
三人沉默着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兰若倒了杯热茶递到楚晗手里,温热的茶杯让她的身子开始回暖,眼睛渐渐有神。
兰若的双手搭在她的膝上,坐在她脚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温和地开口,“公主,您还好吧?”
她双眼朦胧的看着她,“他很厌恶我,非常厌恶,从小就厌恶我,为什么?”她有些迷茫不明白,“我只是嫉妒江离而已,她什么都有,地位、亲情、宠爱,她一个都不少,就连阿煦待她都比待我好!她本来就活不成了,我只是利用了一下了,可是谢景救了她,她也活下来了,也嫁了人。她的生活又回去了,她什么都又有了。就那么一次,我就只算计了那么一次!就一次。”她的眼角留下来一串眼泪。
兰若心很塞,抽出帕子替她擦了泪,“可是,殿下,那是教坊司。女子进了教坊司尤其是官家女子进教坊司,只有死路一条。赵公子至今耿耿于怀的,并不是公主算计江姑娘进了教坊司,而是,他没能及时回来,而导致江姑娘任人算计!而且殿下,那是少傅唯一的妹妹呀。是护着公主和太子平安长大的少傅的唯一的妹妹。骨肉相连的兄妹,血脉相连的兄妹,哪里是旁人呢?”她顿了顿,“赵公子身世坎坷,承蒙少傅搭救,得活于人世,得以享亲人之爱,这是世上最难得的珍宝。可一夕之间,尽数覆灭,何人能承受?”
她的双手覆上楚晗的手,“您与赵公子说了些什么?赵公子怎会如此激动?”
一想起当时的场景她就忍不住得发寒,她紧紧握住兰若的手,“你说,君臣君臣,是不是君在前?”
兰若一惊,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应答。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楚晗的指甲深深扎进了她的手上,她忍住没出声,“人言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殿下,少傅当日真的罪该万死吗?江家真的该被株连吗?若是真的,少傅去世近两年,为何民间依旧怨愤不已?”
她眼神一凝,“可他触怒了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可公道呢?公道何在?群臣请柬,天子不听。殿下自幼读书识字明理,懂得自然比奴婢多。”她顿了顿,“当日太后就怕殿下闯祸,再三叮嘱奴婢。奴婢无能,自请离去。临行前,唯有一言相告:您与赵公子还是进水不犯河水的好。他生性凉薄,若有一日公主犯在他手上,必然是活不成了!此去,奴婢会带走院中一干人等,只留几个哑奴伺候。这,也是太后的旨意。”
她起身,伏跪在她面前,“十岁那年,蒙太后恩,有幸伺候殿下一场,如今缘分已尽,奴婢也该离开了。”
楚晗此刻才慌了,“你说什么?”
“公主十岁时,太后就发现殿下言辞闪烁,行事也有些阴诡,对自己的奶嬷嬷也是言听计从。太后觉得十分不妥,便将我赐予殿下,希望我能规劝一二,可殿下时常防备与我。为着以后,为了太子,也为了公主您,此后,不要再踏出院子一步了。”
她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目光空洞,“皇祖母是不是知道他是谁?”
“太后曾密诏赵公子,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当年赵家的那位幼子。至于太后为何没有揭发,您想想也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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