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西幻]

　　乔将剩下的最后一件衣服分成两半，交给威廉一半。威廉疑惑地看着乔，不知道他的打算。“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乔说，“这个机关是专门为里面的人而作的，而且，里面关押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你的意思是…...”威廉略微思索，试探着问：“这道机关必须有两个人才可能通过？”“正确。”乔点点头，赞许地瞧了威廉一眼，过了段时间又觉察到什么，转过了脸，“为了避免一个人用死物压在地板上，在地板上停留太久也会导致陷阱的触发。”
　　“真是令人惊叹。”威廉摇摇头，“你们这些工程师。”
　　乔没有回应威廉，淡淡地说：“我们分开行动，你走右边，我走左边，等你到了之后燃烧衣服丢在路口，然后保持在地板上的运动，在不同的两块地砖上反复横跳就可以。如果我到了我也同样。”乔说完，挑着眉头看了眼威廉。
　　“不用看我，我没什么意见。”威廉摊开手，过了一会儿笑起来，“乔，你变得有主见了很多。”
　　“自然。”乔淡淡回应了一句，“否则被人骗了还帮助别人数钱。”说完这句话乔才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一次暴露了内心的不爽和被欺骗的恼怒，也是不再说话，举着火把朝着一条路走去。威廉本来想追上去，却意识到自己必须和乔同时走上地板，索性只能揉了揉鼻子作罢。
　　这些事情只能以后慢慢解释清楚了……或许可以提前一些，否则乔就像是不停鼓气的气球，终有一天会炸开。
　　乔看了眼背后，威廉已经不在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威廉也咳嗽回应了他。将脚轻轻踩上地板，一鼓作气地朝着小路前头奔跑着，什么问题都必须被抛在脑后，否则一旦有人犹豫，两个人都是死路一条。
　　一路跑着，道路的尽头出现了燃烧的火光，乔微微松开一口气，一边跑一边点燃衣服，朝着外面丢过去。奋力一跃，跳出这条充满了陷阱和危机的道路。两个人狠狠地撞在一起，头脑晕眩，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充满着一种劫后余生和被信任的喜悦。两个人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摸着撞在一起的额头。
　　“你太慢了。”威廉说，“我都跳了好久了。”
　　“你不怕我直接走出，不给你留下信号，让你直接变成蜂窝煤？”乔喘着粗气，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你怕过吗？”威廉反问，“怕我提前走出去，然后你还在路上。”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这种问题你在当时不能想不敢想，也不用去想，就是心里莫名其妙的信任与依靠。乔用手挡住额头，轻轻笑笑，也没有回应，便自顾自地站起来朝着下面的房间走过去。
　　“哎哎，等等。”威廉连忙站起来，“你不怕下面一条还是两人路？”
　　“我们机械师可从来没有那么无聊。”乔说了一句，自顾自地朝着前面走过去，直到走到下面一个房间，地砖再次铺展在面前，几乎覆盖了整个房间。举目四望，黑黢黢的洞窟仿佛吞噬着一切，像是被延展的深渊，包围着两个人。
　　威廉伸出脚尖试图去触动这些地板。
　　“你有把握一口气对战两个十米以上的石头人吗？”乔抓住威廉的胳膊。之后慢慢举起手中的火把，凶神恶煞的两双眼睛显露出来，从高空直直地俯视着两个，火把的位置下移，他们的底座也显露出来，方方正正的两个方形高台，上面站立着两个高大魁梧，估计有15米高度的石头巨人，其中的一个拿着一把大刀，与其说是大刀更不如说是一端形状不整齐的长棍，而另一个则掌握着一柄大锤，锤面极大，几乎有整个房间的1/3。
　　“很显然。”威廉说，“我完全没有可能打过他们。”
　　“但是我们要抵达对面的门，就必须要走过这些地板。”乔的眉头皱起来，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对面的门上一定有着什么机关。”
　　“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威廉眨巴着眼睛看着乔。乔摇摇头：“你能让我信服的证据不是很多。”一边说着，乔一边迈开步子朝着对面的门走去，“所以希望你记住，这次是迫不得己。”
　　地板开始下沉，两边的巨大石像开始朝着中间移动，他们魁梧的身子在火光中留下无数块深沉的黑暗，威廉也进入地板，他看着两边的石像，一边的石像扛着大刀，慢慢地移动向下方，而一边握着锤子的石像，开始缓慢抡起锤子。
　　这里一定有机关的，乔蹲在门前，取出铁丝，在铁门的钥匙孔里面来回地拧动着，却发现无论如何铁门都纹丝不动，回头望去，那把大刀正在缓慢落下，如果没有计算错误，大刀的落下位置正好是铁门之前，刚好可以把站在铁门前的人砸成肉饼。而一边，抡起的锤子正好停在半空，应该是需要先抡到肩上然后再狠狠砸下。
　　“怎么样，可以打开吗？”威廉问。
　　“不行，打不开。”乔朝着门愤怒地踹上一脚，深呼吸一口，重新蹲下，借着微弱的火光开始了调试。咔嚓咔嚓，咔嚓咔嚓，无论发出怎么样的声响，整扇铁门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威廉将自己的火把递给乔，乔不知道威廉的计划，只好暂时收下，靠着几个金属的支架将火把别在自己的肩头，两个人没有说话，做完这一切就沉默地回头，继续完成自己的事情。
　　两座石像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像是野兽的咆哮，整座空间里的灰尘全部都被激飞起来，在火炬的照耀下发出星星点点的微光。两座石像的武器最靠近的时候，威廉动了，他朝着大刀奔去，弹射丝绳飞上刀柄，勉强站稳后把细线绕在刀柄上系紧，从刀柄上跳下，手套上的丝绳开始释放，在快要抵达地面的时候，威廉借力弹起，刚好抓住另一个石像的巨锤的边缘。
　　“威廉！”乔一回头看到威廉悬挂在大锤的边缘，而大锤正慢慢地朝着高处运动，威廉距离地面也越来越远。“我没事，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威廉大吼一句，双臂发力，将自己送上了锤面，快速奔跑，从锤面上一跃而下，险而又险地抱住了锤子的手柄。
　　“好了，大个子，你刚刚可把我害惨了。”威廉自顾自地说着，将丝绳缠绕在手柄尽头，之后纵身一跃，借着石像的膝盖和平台，一个翻滚落在了地上。威廉把丝绳的末端用小刀钉在地板上，双手也抓住丝绳，一起发力，居然暂时牵连住了两座石像的动作。
　　让那把大刀恰好停留在乔的头顶不足一米。
　　即使是隔着皮革，丝绳勒在手掌也是生疼的，威廉强行发力，把丝绳在自己的手掌上绕了一圈，而这一下子，虽然使得两座石像的动作几乎完全停止，但是威廉的手掌却承受了无比巨大的力量，几乎快要将他的手掌横空断开。
　　乔已经没有没有办法再去冷静了，他的铁丝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乔没有回头看，也可以听到威廉的怒吼——他在苦苦支撑。乔蹲下去，准备捡起铁丝继续。但是自己的手掌却是在颤抖着，根本无法命令，几次也没有将铁丝捡起。
　　“快啊！”威廉嘶吼一声。
　　突然间，乔注意到什么，他试探性的伸出手，在地板上敲了敲，喜悦的神情浮现，乔迅速掀开地板，一个幽深的地道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立刻朝着后面说：“威廉！松手！走！”
　　说完便闭上眼睛，一下子跳入洞底，而威廉则用手套上的锋利部位割断丝线，一个翻滚跳入深洞。瞬间，两座石像像是失去了控制，在丝绳的牵引下偏离了原来的中心，上身倾斜，面对面地倒下来，撞在一起，头颅被相互撞飞，整个身体支离破碎，空间里出现了无数扬尘。
　　而在地道里面，威廉降落后抱住乔，一个翻滚离开了入口的位置，在那之后一秒不到，整个洞口就落入无数多的碎石，将入口完全封死。
　　火把在乔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熄灭了，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是他们两个终于松了一口气。
　　“抱够了就放开。”乔在威廉的怀里嘟囔一句，当时他落地之后，威廉的怀抱随之而来，像是和海洋中巨大的浪头来了一个迎面对碰。“抱歉。”威廉不舍地将双手松开，乔从他的怀抱里出来。
　　拍了拍灰尘，乔凭借着记忆抓住威廉，最后只是抓住了肩膀，凭借着记忆摸索，乔抓住了威廉的右手，取下手套放到一边，然后轻轻抚摸威廉的掌心。“幸好有皮革在中间，这个手套也够厚，否则我的手掌多半就断了。”威廉在乔的指尖划过自己的掌心的时候感到一阵酥麻，微微发痒的感觉和疼痛的感觉混在一起，像是给掌心的皮肤醉了酒。
　　“我觉得借此机会喊疼才是你应该拿的剧本。”乔再三抚摸，确认了问题不大，才缓缓呼出来一口气。
　　“如果我这样做你会心疼我我肯定做了，你心疼我吗？”
　　“自然不会，你很有自知之明。”乔说完，摸黑找到那个手套，将它丢到威廉的怀里。
　　前面和后面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们两个人连彼此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乔问。“水声……”威廉站起来，耳朵贴着墙壁，听到了湍急的水流冲击石壁的声音。
　　“我们只能继续向前走了。”乔从背后取下来已经熄灭的火把，一只手抓住威廉的肩膀，威廉引导着，将那只手牵引到与自己的手掌相握。乔叹了口气，用木棒在地面敲了敲：“咋们现在就是盲人了。”
　　“希望前面没有……”威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脚尖一阵剧痛，原来是乔狠狠地踩在了自己的脚背，又因为黑暗没有踩准，最后全部的重量都集中到了脚尖。“不要乌鸦嘴！”乔说一声，也没有管威廉咽在肚子里面的哀嚎。
　　索性两个人是幸运的，一直走到隧道的尽头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两个人沿着隧道尽头的梯子走上了隧道。
　　外面依然是漆黑的，但是依稀看见事物的轮廓，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岩石上方滴下来，像是钟乳石上的水滴。星光在地面上溅射开来，像是一个个水洼，抬头通过这些空洞，可以看见如同深蓝色墨水一样的天空。乔和威廉走上来，坐在地上，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天空中的景象，就放低重心拿出武器准好了防御。威廉将手缓慢伸出，承接了一捧皎洁的星光，举目从细小空洞中望过去，看到了天空，也感受到了从小空中泄露的风。
　　寒冷夜晚的风途径广袤的大地，迷途的少量从这些孔洞进入地底，被困在这里，无法脱逃。“我们距离地面不算远。”威廉说，“也不算近。这里有出口吗？乔？”乔小心翼翼地朝着一边走去，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出口的痕迹，风都是来自上方的，代表这里也应该是封闭的，或者被人锁住了。乔已经移动到了洞窟的边缘，他的手掌轻轻放在石壁上，冰冷的感觉浸透骨髓，几乎要把整个手掌冻成坚冰。
　　除此之外，岩石上还有着细小的划痕，乔的心情忐忑起来，他沿着这些划痕慢慢摸索，发现了它有着特定的轨迹，说明这里至少有着某种生物在生存，这种生物拥有雕刻岩石的能力，也许是人，也许是某种野兽。乔猛然转头，对着威廉大呼：“威廉！小心！”
　　就在这一刻，一直藏在阴影里面的人猛然扑出来，像是藏在草丛中的猎豹。但是威廉明显优先觉察到了他，凌空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将他踢飞出去。
　　“章西！我可怜可爱的章西！”那团被踢飞一旁的影子发出嘶哑的嚎叫，“你们是谁！为什么不是章西！哈哈哈哈，她死了吗？是她死了吗？”一边说着，那个影子慢慢爬起来，朝着两人这边移动，乔和威廉已经准备好了防御。等到星星点点的光芒落到影子身上的时候，他们才看到这是一个肤色偏黑的，裹着头巾的老年印度人，他的眼神是愤恨的，脸上像是干裂的土地，皱纹四方横亘，唯独剩下他的黑色眼睛，而他的身体早就已经骨瘦如柴，肩胛骨费力地支撑起破破烂烂的衣服。
　　“我见过你。”乔上前一步，不确定地说，“我在宫殿的书中见过你。”
　　“他是谁？”威廉将刀横在乔的前面，保护着他。
　　“印度的……印度的……不，莫卧儿王朝的上一任国主！”乔说出来的时候，那个老人眼睛里的光线瞬间聚集，抬眼看向乔，愤恨重新而来，像是更为强大的力量涌上老人的身体，如同火山喷发或者巨大海啸，亦或是强烈地震，老人张牙舞爪地冲上来，头在前，露出尖牙，似乎想要咬死乔。
　　威廉又是飞起一腿将他踢飞了。
　　“贝克…..贝克、汉娜……汉娜，你是谁？”跌落在地上的老人仿佛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害，奄奄一息地说，“为什么又回来了？你们给这个国家带来的困难难道还不够吗？”
　　“我是他们的孩子。”乔沉静地说，“我的母亲，汉娜，已经去世了。”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管得住的，那个英国人可以管她一时，不能管她一世，与男人作对就是如此，不得好死，只有屈从于男人，女人才是女人。”说完，倒在地上的老国主就开始放声大笑起来，他的胸膛也随之起伏，看上去像是破了的气球。
　　“不，恰好相反，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过得很幸福，她是自然去世的，我的父亲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们都有孩子了……咯咯咯咯，他们都有孩子了。”老国主又笑了一会儿，慢慢爬起来，退缩到阴影里面，像是一团抖动的骷髅，“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章西喊你们来杀了我吗？她是死了吗！”
　　“章西指的是章西女王吗？”乔问.
　　“当然，当然，那个离经叛道的女人，也只有她敢把我关在这里，还接管了印度的军队。”老国主自嘲地笑起来，“想我年轻的时候，没有女人不会服从我，没想到现在居然会被如同畜生一般的女人关押起来，这可真是羞辱。”似乎是长久没有见到过活人，老国主的语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绝大多数是咒骂，少部分是哀叹。
　　“章西女王没有死，正在和英国人作战。”乔说了下去。
　　“哦？那你们是怎么来的？章西也想要把你们关到死？”老国主说完，开始没来由地大笑起来，一直到他笑累了，他才慢慢走到一盘的水流边，捧了点清水喝下。
　　“这里是怎么来的？”乔明显回避了刚才那个问题，“还有，您…...伟大的您，是怎么沦落到这里的。”威廉听到些话，微微一愣，斜着眼睛看了眼乔，乔回复以胸有成竹的眼神。
　　“我？我自然是被她软禁在这里的。”老国主古怪地笑起来，“三年了……她不要我死，他要折磨我，为了她的偶像汉娜。”老国主笑到最后尾声颤抖，像是哽咽了，慢慢说：“这里原来是中国人修建的，中国，你知道吗？那边的大国，他们为了我们建造的，原本是为了皇室贮藏财宝。”
　　“谁在给你提供食物？”威廉冷冰冰地问，全身都已经绷紧起来，乔会意，也后退一步，蓄力，是随时可以发起进攻和进行防御的姿势。
　　老国主没有说话，指了指最大的那个孔洞，大约有成年人的头那么大：“上面，他们每隔三四天会把侍女和侍卫吃剩的饭菜吊下来给我。”乔看了看那个最大的孔洞，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那里的确可以放入一些食物进来。“下一次投放是多久？”威廉问，防御的姿势依然没有改变。“明天，或者后天，谁知道呢？”老国主不在意地说着。
　　“出口呢？”乔问。
　　“有两个……一个是下面的，不过我听到了倒塌的声音，应该是毁了。”听到这句话乔和威廉看着彼此露出来了无奈的苦笑。“另一个就在这个房间后面，但是必须要钥匙。”听到这句话，乔和威廉立刻朝着房间的尽头走去，在阴影中看到了那扇有些陈旧的大门。乔掏出铁丝，准备去摸到那个钥匙孔，却发现根本没有通俗意义上的钥匙孔，只留下来一个菱形的凹陷。
　　“谁设计的？”乔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那个菱形，手指在它已经有些生锈的边缘上打着转，回过头去看向那个老国主，“谁设计了这扇门？”
　　“贝克戴维斯。”老国主笑起来，“他当年诓骗了整个印度的门，没有想到却在这里锁住了他的儿子。”
　　……
　　与此同时，章西城是宁静的，只有夏夜昆虫在沸叫，做生意的地方今夜也安静地过分，所有的街道上没有人的影子，但是窗户总是被打开，人们探出头来，很快又缩回去，夜风里面有喃喃的祈祷声。
　　“希望你的消息没有错。”女王将战袍系在肩上，抓住那柄为她量身定制的长/矛，朝着城墙走去，她背后的巨象群躁动着，不停地在地上摩擦着象蹄。后面的人全身都笼在黑色斗篷里，说出来一口流利的英语：“自然放心，女王，英军今晚的进攻是必然的。我在宫殿中等您的好消息”说完，那个人就隐没入黑暗的小巷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借用威廉和乔的死吗，真是好机会。”女王轻蔑地呼出一口气，“那就来吧，想用一场战斗打败我，打败章西，就要看英军到底有多少本事了。”说完这句话，女王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后面的士兵得到了指令，借着零星几个火把微弱的光线，迅速地爬上了巨象的脊背，脚步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乎是立刻就完成了集结，这些都是女王所有的最精锐最训练有素的兵马。
　　女王也翻身骑上自己的战象，全身贴在它粗糙的皮肤上面，用手轻轻抚摸了它的头颅，悄悄地说了两声絮语，像是老朋友间亲密的招呼。
　　一切都再次陷入沉静。没有人运动，巨象们也安静下来，盯着前方，甚至天地间连生物的呼吸都不存在了。章西女王从巨象后面探出头来，缓慢呼着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而就在章西女王后面的那头巨象上面，阿达包裹在斗篷之中，右手出汗，但是依然紧紧地捏住长/矛，左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悬挂在腰间的匕/首，小脸上满是紧张和仇恨。
　　他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偷袭和传递情报的阿达了，他现在是曼达尔，女王的左膀右臂，刺入英军的利刃。
　　女王回头看了看阿达，轻轻笑了笑，阿达找不到表情回复，让他挤出来一个微笑未免太为难现在的他了，于是他陷入了纠结之中。但是也就正在这个时候，英军的炮火响了起来，地面开始了震颤。
　　前方的城门轰然落下，女王骑乘着威风八面的巨象率先冲出，迎着英军的炮火冲锋。第一波英军快速蹲下，举起步/枪开始了射击，但是女王所率领的巨象群太过于勇猛，不到短短一刻钟就抵达了他们的面前，巨象梁柱般巨大的蹄子向下狠狠踩跺，英军根本来不及站起，就被碾为肉泥。
　　而这个时候第二波英军也在远处形成了攻势，步/枪子弹刷刷地朝着象群飞来，象群受到了惊扰，而英俊也正在此时指挥大炮，狠狠轰在了德里城的东城墙上，炸出一个又一个的弹坑，同样的，还有些炮弹落在了巨象的脚边，让巨象群四分五裂开来。
　　夜风凌冽，炮弹与血液注定是这场旷世大战的开胃小菜，巨象与英军炮火的对撞为它拉开了帷幕。
　　女王急忙脱离座椅，从巨象身上探下身来，长/矛刺入英军军队里面，然后摊开矛尖的棱刺，凌空一扫，白光过境，英军无不倒伏，更有惨者被寒光削去了头颅。女王解决完自己脚下的一片，立刻翻身越上巨象的脊背，双手成哨，在嘴边一呼，所有的巨象如同中了魔法，都短暂地停下脚步，然后立刻改变方向，朝着章西女王而来。
　　“进攻敌方炮兵阵地！”女王大呼一声，随意驾驶着战象朝着炮兵阵地，巨象们统一冲锋，大地都在颤抖，整片夜幕都似乎快要被它们震碎，被它们狠狠地碾压在脚底。不到两分钟女王就已经抵达了炮兵的阵地，飞身而下，又是横尸一片。
　　阿达一直跟随在女王的后面，帮助女王解决掉后顾之忧，他抵达炮兵阵地之后，也学着女王翻身而下，却因为训练不多的原因差点没有再次骑上巨象，他的武器在英军中横扫而过，来不及去拿步/枪的英军在巨象和长/矛之下如同待宰的羔羊，阿达终于知道曼达尔心中对于反抗的期待从何而来了，英军并非不可战胜的，在伟大的印度人民面前，都是蝼蚁撼树，都是螳臂当车。
　　战斗暂告一段落，女王站在巨象头顶，举起长/矛，发出野性的呼号，后面的印度人迎和着，也大喊着，巨象们也被感染，相互鸣蹄着告慰彼此，印度军陷入了首战告捷的喜悦之中。
　　而在很远的山坡上，弗里克收起望远镜，呼出一口气。
　　“成功了吗？”杜特从树上跳下来。
　　“自然，第一步成功了。”
　　“我看他们挺高兴的啊。”杜特的嘴角露出来一抹笑容，“骄兵必败啊。”
　　“希望我们的伤亡可以少一些。”弗里克嘟囔着嘴，“威廉和乔……不会……真的……”
　　“不会，我相信他们。”杜特摇摇头，“汉娜是这里的神女，她会庇佑她的孩子。”这句话说完，杜特的情绪莫名出现了一个波动，他瓮动着嘴唇，轻轻地，笑着地，说：
　　“也庇佑恩爱的人。”
　　“也庇佑勇敢的人。”
　　弗里克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个人望着战场的那头，硝烟滚滚，一切都在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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