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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无知是福（中）
第二天一早，范天格按习惯起来跑步。此时天边才披霞光，时间尚早，所有人大概都还在沉睡。山峦里除了鸟叫声不绝，一片宁静。范天格绕着山路慢跑上山。清晨的空气干净清甜，他深深呼吸，心情十分舒畅。等他跑到山顶，太阳也刚爬出云层，晨光初洒山林，整个大自然都开始苏醒。轻风吹过，满山竹林哗哗作响。他舒展身体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欣赏着美景，浑然未觉身后来了人。直到脚步到了身边，他才惊觉，回头一看，是熟人。身着运动服的张婷脚步轻盈走过来，看到他，露出惊讶的笑容：“啊，是你？”
“你也早锻炼？”他站起来。
“是啊。”张婷擦着脸上的汗水，满面泛红：“早上空气很好，不出来走走实在可惜。”
范天格笑笑：“谢军呢？”
“还在见周公。”张婷大概太热，拉开运动服的拉链，露出雪白的脖颈：“你女朋友呢？”
“和谢军在见同一个人。”
张婷被他的话逗乐了，咯咯直笑：“你现在越来越会说笑话了。”又问他昨晚睡得怎么样。
“不错。”范天格敷衍她一句。她露出惊奇的样子：“你怎么精力这么好？昨晚睡那么晚，今天还能起这么早锻炼身体？”
范天格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睡得晚？”
张婷忙解释：“是这样，我房里有蚊子，半夜吵醒我。我去找服务员要蚊香，路过518，看见灯还亮着。”
“那是我女朋友的房间。”范天格回答：“我的房间是519。”他想，昨晚离开的时候这丫头明明已经睡着了。难道后来又爬起来工作？等会儿见到她，一定跟她说不能再熬夜。
两人一时无话。范天格随便找了个话题问张婷：“你已经来几天了，喜欢这里吗？”
“无聊。”张婷抬起手臂伸着懒腰，毫无察觉自己露出半截纤细的腰肢：“每天吃饭睡觉，睡觉吃饭，无事可做。要不是知道你要来，我早就走了。”
她这话说得极是顺口，神情也很自然，好像没有觉得不妥。范天格却听得刺耳，不禁皱了一下眉。这时张婷大概也察觉到了不对，解释道：“谢军一直等着你来。他不走，我也不好走。其实吧，他对从前做过的事，一直想和你真心道个歉……”
“不用！”范天格打断她：“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其实每件事他都记得，包括谢军如何在人前羞辱他，如何和小王一起把他整到胃出血，甚至当时自己暗自发下要加倍奉还的誓言。可是，这一切他现在都不在乎。他是睚眦必报没错，可是也要看报复的对象。像谢军这种伸伸手就能打发的小人物，他没兴趣。
张婷好像没听懂他的话，还在絮絮叨叨：“他当时的确做得太过分。我和他吵了好几架，都是为了这个……你知不知道他有多过分，居然老把我们过去的事拿出来……”
范天格对他们的夫妻琐事没有兴趣：“张婷，我先下山了。再见。”从张婷身边跑开。很快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张婷居然跟了上来。
范天格觉得十分头疼——如果有人看见他和张婷一大早单独从山上下来，不知道会说什么闲话。万一让谢军知道了，他那么在意自己和张婷的过去，也许还会胡思乱想——他忙变换路线，跑到旁边的小路上去，回头对张婷道：“我再去跑两圈。你先下山吧。”
张婷没说什么，挥挥手，噔噔跑远了。
范天格回到房间洗了澡，再去找林臻。她正睡的香甜，被子只斜斜搭着肚子，露着雪白的前胸和细长的腿。他轻手轻脚摸上床，在她身边躺下，把她扒拉到自己怀里抱紧。她翻个身，长腿顺势搭在他腰际，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睡意绰绰的眸子往他脸上扫了扫。他顿时身上像着了火，翻身把她压住。
她睡意朦胧的想推开他：“别吵我。我要睡觉。”
他耐心的吻她，挑逗着她的情欲：“早上做做运动，对身体有好处。”
她最后还是缴械投降。等到两人大汗淋漓纠缠完毕，窗外已经大亮。林臻忙推范天格起身：“你快回去。要是让人看到你一大早从我房间出去，谁也不信我们其实昨晚分了房。”
这话有理。范天格打开门左右一看，还好，走道上没人。他忙走出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奇怪的是，刚刚出门还拿在手里的房卡，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了。他正在口袋里摸索，林臻房间518旁边517房的门忽然打开，张婷走出来，看到他，笑着点了点头。
“找不到房卡了？”她走到他身边，看他还在东摸西找，笑嘻嘻问道。
他只好点头——这房卡肯定是忘在林臻房里——他说：“大概刚才跑步时掉了。我回头去找找。”
“不用你去。你跟服务台说一下，肯定有人会帮你找。”张婷慢悠悠伸出手，指指他的衬衣：“哟，衣服怎么这么皱巴巴的？”
他低头一看，刚才抱着林臻亲热没注意，衬衣前襟后襟都是皱痕。张婷似笑非笑看着他：“真是精力旺盛啊。早上才跑了步回来……”她忽然打住不说了，哼着歌走开，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去不去吃早饭？”
“……啊，我等一会儿再去。”范天格忙拒绝。张婷也不坚持，摇摆着腰肢走了。
范天格看着她的背影，琢磨她刚才的表情和话语：“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
*********
等林臻洗漱完毕，范天格和她一起去吃早饭。餐厅里已经有不少人，看到局长来纷纷打招呼。少数人是林学忠的老同事，认识林臻，但绝大多数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局长女友。林臻在众人的注目下只觉得不自在，僵直着背坐在范天格身边，一餐早饭吃得稀里糊涂，胃口全无。偏偏范天格还被人叫走，留她一个人。她想赶紧把饭吃完回房间忙工作，可是马上就有人来找她问东问西。都是些中年妇女，对她的各种信息都很感兴趣，问她在干什么，听说在美国读书，马上又问在哪个城市，学什么专业，拿多少奖学金，什么时候毕业，简直没完没了。她匆匆回答完“记者招待会”，正准备溜回房间去，一个美丽少妇挡住了她。
“我叫张婷。我和范局长是大学同学。”少妇上下打量她：“我们这帮范局长的老同学很早就听说你了。可是范局长把你跟藏宝一样藏着，总不愿意带给我们这些老同学看看。现在见到了，我也明白了，小美女啊，难怪他这么紧张。”
张婷？这个名字没听说过。虽然这个美妇笑意盈盈，林臻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舒服，就随口敷衍道：“喔，你好。你也是教育局的职工？”
“家属。和你一样。”张婷笑着挽住她的手，一派亲热：“等会儿我们这帮家属要去划船。你也来吧？”
林臻很为难：“我还有工作要做。”
张婷有些吃惊：“来这里就是度假嘛，怎么还要工作？”
林臻苦笑：“没办法。事儿太多。”
“哟，那你工作的时候，谁陪老范呢？”张婷露出关心的神情：“他可是来度假的。”
林臻笑：“我一边工作，一边陪他度假。”
当然最理想的是这样，她一边工作，一边陪范天格度假。可是事实是，工作和度假两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共存——范天格不可能和她老一起窝在房间，她也不可能带着电脑和他一起在外面游山玩水同时昏天黑地的编程——所以头两天范天格参加休干所组织的参观旅游，而她就留在房间里工作。
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这两人的关系。范天格却浑然不知。有天早上跑步又遇到张婷，她和他开玩笑：“怎么老不见你女朋友？总看你一个人单独行动。”
“她忙工作呢。”范天格解释：“她有个项目马上要交，耽误不得。”
“我们都以为你们吵架了。”张婷笑道：“要不怎么老不见你们一起？”
范天格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却有点不舒服，回到房间后就对林臻说：“我知道你很忙。可是我们来这里，就是想多一些时间在一起。你也应该花点时间陪我。”
林臻很为难：“可是我这项目……”
范天格有些不高兴：“又不是什么正经工作，你这么拼命干什么？袁斌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给你。”
林臻不以为然：“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兴趣和成就感。”
“兴趣？成就感？最不实际的东西。”范天格嗤之以鼻：“怎么社会上不多几个你这样的人，加班加点工作，而且不要报酬？”
林臻就有些不高兴了：“我还以为你理解我呢！其实你一点都不懂……”
“我当然懂！所以我这两天也没说什么。”范天格打断她：“可是你来这里是来陪我的。如果你只想工作，你大可不必过来。既然来了，就好好陪我！”
“我怎么没有陪你？你回来后我都是陪你的啊。”林臻觉得很委屈：“白天你身边那么多人，出去游玩都跟公干似的，前前后后有人服侍，连阳伞都有人帮你打。说实话，我不必跟着……我也不喜欢跟着。”
范天格提高声调：“不管你喜不喜欢，你都得做！不是为了我，是要做给别人看！”
林臻争辩：“我就是不喜欢做给别人看。你自己前两天也说不喜欢谈恋爱给别人看的。”
“我说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范天格想发火，但还是忍住了，拉开门，走出房去。
他不想回自己房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下了楼漫无目的在干休所里转了一圈，看到山边的凉亭，就踱了进去，找个地方坐下，点了烟，一边抽着，一边看着对面黑漆漆的山峦出神。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沙沙传来，很轻，是女人。
——林臻!
他满怀希望的回过头去，却看见张婷披着头发，肩上斜斜搭着块流苏披肩，慢悠悠踱了过来。
范天格看她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有要进来和他说话的趋势，连忙站起，离开凉亭。张婷笑问：“要回去了？”
“我只是出来抽根烟。”范天格点点头，和张婷擦肩而过。她身上飘来淡淡的香水气味，衬着她深深凝视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如泣如诉的味道。范天格心里一惊，加快两步。
“天格……”张婷在他身后轻轻叫他的名字。他回过头，她微微侧头，看着他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没事。”
——大半夜的，谁有工夫和你玩这个欲诉还休的调调？——范天格懒得理她，只想赶紧回自己房间。他怕张婷跟上来，一路走得很快，刚绕过花坛，一眼就看到站在路灯下东张西望的林臻。灯光把她脸上的焦急和忧虑照得一览无遗。
他心里一松，加快步伐走过去：“站这里干什么？大庭广众的，还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吵了架？”
林臻伸手拉着他的衣服下摆，好像怕他生气又走开，低着头不说话。他要走，她却站着不动。
“怎么了？”他问她。
她小声嚅喻：“我知道我不懂事，好多事情都考虑得不周全。以后……我改！”
他轻笑起来，揽住她的肩膀：“回去吧。”
两人牵着手亲亲热热往回走，迎面碰到谢军。谢军跟他们打招呼：“局长散步回来啊？”
范天格笑说是。谢军迟疑一会儿：“你们……有没有碰到张婷？”
范天格看看林臻。她摇头，于是他也摇头。林臻补充：“山前山后这么大，万一迷路就麻烦了。你赶紧去找找。”
谢军急急忙忙就走了。范天格拽住林臻：“这倒让我想起来一件事。你和齐一飞山上迷路那次，怎么回事？”
“我们去山上抓兔子——可不是我的主意，是齐一飞的馊点子——我摔了一跤，崴了脚。他把我背下山。”
范天格有些不可相信：“就这样？”青梅竹马的少年男女，险境中互相扶持依赖，应该有更多故事紧随，难道就只这些？
“就这样啊，还能怎样？”林臻不解。她和齐一飞回到干休所都是筋疲力尽不说，还各自被父母骂得狗血淋头。她的脚养了好几个月才能自由行走，齐一飞也被禁足一个暑假。好好的假期都毁于这次干休所之行，这还不够？
范天格笑笑：“没什么。从来没听你和齐一飞提起过，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林臻嘟哝：“ 我们没提起过的事多了。你也真多心。”她忽然又想起张婷：“她一个女人，要是迷了路就糟了！我们也去帮忙找找。”
“别多事！”范天格拉住她：“她不会走远的。”
林臻仔细研究他的表情，笑道：“咦？你好像知道什么哟？”
“瞎说什么？”范天格讪讪拉着她上楼：“我和她不熟！”
林臻不信：“她说是你大学同学，听口气，好像知道你很多事情也。”
“她那是想和我攀交情。”范天格冷然道：“别理她，她这人，莫名其妙！”
第二天林臻难得起了个大早，陪着范天格出去跑步。两人跑到山顶，惊讶得看到张婷已经在那里做伸展运动了。
张婷看到林臻也有些惊诧：“哟，你也来了？”
林臻哀怨的瞪范天格一眼——还不是怕这家伙生气说不陪他？她哈欠连天爬起来陪他跑步，他居然连句表扬都没有——她对张婷笑道：“你起的好早。”想起昨晚，又说：“你老公昨晚到处找你，很着急。这里很大，以后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
“没事，我不走远，只去有人的地方。”张婷有意无意看范天格一眼。
范天格在旁边就不耐烦了：“林臻，时间不早了。再不走，我们赶不上回去吃早饭。”
林臻忙应声要走，跑了两步又停住脚步，回头叫张婷：“你要不要一起？要是有个野兽或者坏人什么的，这里人少，你一个人很危险。”
张婷笑瞟范天格一眼：“还是女孩子心细。男人们啊，你天天在他们面前独来独往，他们却总是想不到。”
林臻还以为这抱怨是针对谢军，干笑两声，拉着张婷下山。范天格紧随其后，一路都不说话。
这以后张婷就总缠着林臻，不管什么活动，她总跟着林臻，坐在她和范天格身边一起吃饭，和她共用一个阳伞。范天格就提醒她，不要和张婷走的太近：“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一定要敬而远之。相信我，她并不想和你交朋友。”
林臻只笑：“我知道，她只是和这里很多人一样，想通过我巴结你。你也太多虑了。如果像她这样的人我个个都要避开，那我岂不是永远只能一个人？”
于是她还是对张婷来者不拒。这天参观附近的名人故居，范天格被众多下属簇拥着走在前面，林臻在后面和家属们走在一起。张婷和她形影不离，亲热地挽着她的手。两人正说话，林臻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我。”居然是齐一飞，声音十分低沉：“我……我有些事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我进这家天鹏公司，到底是谁的安排？”
“不是罗处长吗？”林臻奇怪：“出了什么事？”
齐一飞迟疑：“……没事。你还在山里？”
“嗯。过两天就回去。”
齐一飞问她：“好玩吗？”
“一般吧。”
齐一飞听她懒懒的，情绪不怎么高昂，就笑问：“没去抓兔子？”
“你还敢提！”林臻嗔笑：“干休所所长到现在还记得。看来我们这事，以后还会写在他的回忆录里。”
“那有什么不好？”齐一飞感叹：“要是有机会，我倒真想故地重游。怎么着也要抓两个兔子，否则当年岂不是太亏了！”
“那你来啊。”林臻开玩笑：“我去跟所长说，要他给你安排房间。”
两人又聊了两句，林臻挂了电话。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张婷好奇问她：“谁啊？”
“好朋友。”林臻敷衍一句，拉着张婷跟上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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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霹雳无敌闪电更！
还是觉得太长，再分两章。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54章无知是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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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