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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５４章
叶景臻被戳中心事，脸色苍白如忘川里的孤魂，这些事情他们两个本来就心知肚明，没有什么好隐瞒，但即使如此他们之间从来不会把这些东西就这么大刺刺的提出来，就像是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折磨却又是一种羁绊。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人爱到不安，一个人百般不舍。这是一个怪圈，像是贪吃蛇的死局，头咬尾，无限循环。
“我刚才那样跟你说话，你很害怕是不是？”
“是。”
叶景臻现在把所有的弱点都摊开让苏樱看，甚至存了让苏樱诛心的心思，只要她一句话，只要她一句话，叶景臻像是等待着某种判决，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涌出来将他湮没。
“你怕什么，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
房间里的灯光太过昏暗，叶景臻突然想好好看看苏樱的脸，苏樱还没反映过来已经被叶景臻捂着双眼，周围亮如白昼，周围又漆黑一片，唯独眼前这个人无论是黑夜还是白昼总是像一道光一样。
“你一直都逗我玩儿呢？”叶景臻问。
苏樱笑，腮帮鼓鼓，看起来着实欠打。
怎么会是单纯闹着玩儿，若只是玩儿，苏樱怎么会真的烫伤自己，可若不是闹着玩儿，这一切都显得像是一场闹剧。只是两个人都太会粉饰太平。
“叶景臻先生，我现在还在生气中，可能还会生气一阵子，你不能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打算好了再来通知我，我是有知情权的。”
“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这个样子了。”叶景臻声音浅浅。
“骗人，小景你这是病，怕是这世上药石无医了。”
“苏樱，你才是我的病，我治不好也不想治，所以你得纵着我，不能不愿意。”叶景臻的声音常年清冷，这次难得带上了些撒娇的意味在，却显得有些无奈和心疼。
苏樱把叶景臻的手从眼前拿开，踮起脚拿额头轻轻抵着叶景臻眉骨，唇刚好落在他的嘴角上，心中又悲又喜。
无论叶景臻做什么，好的，坏的，他都在加倍的承受，就像刚才苏樱不过是被烫伤，他都可以疼到心口发颤，苏樱无数遍想过，叶景臻已经把能给的东西都给了，真心，性命，时间，一样不少全都托付给她，甚至是只给了她一人，所以仅仅是用她的难过和痛苦换来叶景臻的一点点心安，没什么不好。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叶景臻，什么事情你都没有必要瞒着我，哪怕我知道了不开心，哪怕这件事对我不利。你想算计我，想让我思你想你，念念不忘，不用使这么多的手段，我就在这里，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就会去怎么做，小景，你怎么还不明白？”
叶景臻有些怔然无措，他没想到苏樱会这样对他说，他原本以为这姑娘是最受不得隐瞒欺骗的，叶景臻摸上苏樱温热的脸，手无意识的慢慢摩挲过她的眉骨，眼睛，等到苏樱把叶景臻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才紧紧的回抱住苏樱，将脸埋进苏樱的颈窝，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有些讨好般的温存。
“其实我本来可以早一点去找你的，一年前有个可以扳倒华盛的机会，可是我放弃了。”
“为什么呢？”
“我不敢，我怕你会不喜欢我。”
“叶景臻小朋友，你有什么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嘛。”
苏樱突然想到之前兰三儿跟她说过的话：
叶景臻和其他商人不太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我一直想不太清楚。
我原本以为你们家那个是个杀人不眨眼，背地里不知道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勾当的人，可是李子峰跟我说，叶景臻怕是叶家最干净的一个人了，我怎么可能会相信？要是只凭普通手段，叶景臻年纪轻轻能在叶家站住一席之地？
你要知道因为叶景臻这个名字，这么多年，有多少人要失业，多少公司要倒闭，他的手段很硬，很狠。但是后来我发现叶景臻每次都会在紧要关头收手，给别人留有一定的余地。叶景臻哪里是这种人，我当初一直想不通，后来见到你之后，我大概懂了。
苏苏，他不敢。
“三年前你跟我说，要是我不喜欢你了，你就不能变的让我喜欢你吗？我就知道，你其实最喜欢的是年少时期的我，可是我努力过很多次，回不去了，你总说我特别好，你特别喜欢我，可我没有以前那么好，做过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夜深人静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会厌恶现在这个样子。我、、、、、、”
苏樱手指微曲用力在叶景臻脑门敲了一下，恨铁不是成钢的叹了一口气，眉毛都皱在一起，像是有些心疼。
“叶景臻你的智商是不是出现断层了，还是彻底坍塌了？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啊，在我眼里我们小景最好，这种话你以为只是嘴甜哄你开心吗？你是犯法了，抢劫了，还是谋财害命了？我为什么会觉得你不好？叶景臻你凭什么厌恶自己？”
“你、、、、、、”
“你什么你？你是猪吗？怎么这么久一直都不明白，因为你是叶景臻，我是苏樱，所以有些事情永远也不会变。我喜欢你啊，你还希望我能多喜欢你呢？我还需要怎么喜欢你呢？我都这么这么喜欢你了啊！”
苏樱话说的语速很快，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快的说过话，印象当中，这个人永远是温和的，带着些通透或者傻气，然而很少这么急切的想要表达些什么。
这些话她其实一直想跟叶景臻说，三年前离开的时候想说，甚至更早，在没有重逢的时候，或者说在每日午夜惊醒的时候，她总是很后悔，如果八年前对叶景臻说这些话，是不是无论怎样叶景臻都会回来的。
很多时候，命运并不会给你什么能够选择的机会，相反它总是不经意间给你带来种种的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什么，可能只有身处其中才会知道。
“因为我是我，你是你。我都快忘了呢，这句话我还跟程昱说过。唯独这件事情不会变啊。”
当初叶景臻和苏樱是一起自修的建筑设计，B大退休的老教授为他们授课。
那个时候两人都太过年轻，左右不过一个年少轻狂，两个人总是混着做图纸，然后让老师去猜到底是谁做的，老先生脾气好，只是笑笑说：
“一个建筑到底被赋予了什么意义呢？？”
回家的时候两个人思索了很久，苏樱也是难得的沉默，觉得那个老头子神神叨叨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只是旁边的少年人难得的一脸凝重倒是让苏樱提不起什么捣乱的念头来。
“埃菲尔铁塔不就是埃菲尔铁塔喽，还能有什么，沈教授年纪大了，总爱瞎想。”
“你一提到埃菲尔铁塔想到什么？”
“法国，巴黎。”
“对了，这就是了。”叶景臻想明白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少年人特有的神色就显现出来了，张狂的，骄傲的。
苏樱不解，央求着叶景臻一路，以替他当值日生为交换才明白到底是说什么。
“一个建筑意味着一个坐标，就像埃菲尔铁塔意味着法国巴黎，金字塔意味着埃及。一个建筑的存在意味着文化，历史，甚至是一个国家。唯独这个，唯独这个坐标是永远不会变的。”
“哦哦，对啊，真有意思，我就是知道的金字塔才了解到埃及这个国家。永远不会变啊，真有吸引力，我一直以为没有什么不会变啊。小景啊，当对方的坐标吧，行不行？”苏樱笑，带着些傻气。
“嗯？当对方的坐标？”
“你是叶景臻，我是苏樱。苏樱意味着叶景臻，叶景臻意味着苏樱，这样的话永远都不会变了，你说的，唯独这个永远不会变。有什么不好？”
“好。”叶景臻突然觉得那个沈老先生问这句话的目的可能也不过是这个意思。
苏樱的手指轻描着叶景臻的眉，指尖有些凉，让叶景臻突然从回忆里惊醒，多年前的话变的异常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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