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要从小养成

　　体育馆前，优一眼就看到挥舞着文稿对着墙壁背稿子的亚美，于是走过去打听浅草。
　　“你说浅草？你竟然会主动打听别人？”
　　“在动物医院遇到，说是今天也会来。是你们校报的吧。”
　　“嗯哼，外表看起来是个不好相处的冷漠男生，实际上相当有干劲。这次的采访是他从会长那里争取到的——之前说是临近比赛，会长都不准我们采访呢！”
　　优点头：“那么采访就交给你们了。再见——”“回来！”亚美伸长手拉住优，“是说，你是重头戏啊！怎么可以走！关于你比赛之后要退出球队的事我可是卯足了劲准备写在头条上的！”
　　优皱眉：“我不太想引人注目。”
　　“这种话现在说已经晚了吧——你看那边穿着青色球衣的啦啦队队员，都是你的应援团。”亚美眨眨眼。
　　优回头看那些啦啦队队员，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自带黑白默片效果的小夜子。
　　想到小夜子的母亲与启太的母亲，优的心情有些沉重。
　　小夜子大概还不知道吧。这种事情毕竟不好说。就连启太在刚知道的时候也难以接受，不过现在总算打开局面了——说起来，他们在家里谈得怎么样？很想知道结果！但是以自己现在的立场果然不合适。
　　优十分烦躁：启太遇上这样的事，自己竟然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到。如果是一家人的话就好了。如果启太和自己是一家人这样的念头，前所未有得强烈起来。
　　于是优问亚美：“有能够让原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成为一家人的办法吗。”
　　“当然，结婚啊，收养啊之类的——问这个做什么。”
　　“没！”
　　优转身，大步离开。
　　结婚就可以啊！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这么说，当时启太听到自己说要成为一家人的时候的那个反应，原来是想到了这个啊。优忍不住笑。
　　“呀！你竟然在笑哎！”小惠举着DV跑过来，橙红色裙角翻飞，“见到我哥哥没？说好的十点之前就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
　　“他在动物医院。”优回答。
　　“啊，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小惠耸耸肩，“没办法，就由我这个副会长先来主持大局好了——优你去哪里！”
　　“准备采访。”
　　优想，大概这样能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去过多在意启太的情况。
　　然而那是做不到的。
　　亚美和小惠盯着电脑，一脸愁容。
　　“是说，平时就是个面瘫冰山了，现在完全就是个夜叉阎罗啊。”
　　亚美也摇头：“不仅如此，总感觉在优的影响下，其他人都无法正常说话。”
　　“啊，这里，提到开始打篮球的契机的时候，仿佛看到有灵魂一样的东西飞了出去——”“不会有那种东西的。又不是心灵录像。”“只是个比方而已——呀！哥哥！你终于来了！”
　　小惠转身抓住姗姗来迟的诚司，动动鼻子：“酒精和碘酒的味道。。。哥哥你来之前好歹换一下衣服啊。”
　　“这个是意外状况。”诚司指着已经在采访现场到处跑的浅草，“在来的路上遇到被撞伤的狗，那孩子一定要帮它包扎了再来，就变成这样了。”
　　“那哥哥也可以先来嘛。”小惠推着自己哥哥去找优，“不管了！眼下先去解决青山大魔王！”
　　“青山大魔王？优怎么了？”
　　兄妹两个说着话走过去，亚美在心中想：优这样不安大概和启太有关吧。但愿他们家的问题能够顺利解决。
　　可是亚美的祈祷没有成真。
　　采访结束之后，优立刻掏出手机，一面快步走向学校大门。
　　启太就靠着大门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见优过来，启太扬了扬手，抿着嘴不说话。
　　优想开口问什么，但是看到启太的表情就明白：大约，不是很好的结局。
　　后面小惠看到启太，要跑过来打招呼，亚美扫了一眼启太的表情，拉住小惠的手，推着她往拉拉队走：“和小夜子一起逛街去吧。”
　　“好啊！”小惠立刻将启太的事丢在一边。
　　诚司推了一下眼镜，忙着确认所有仪器放回合适地方，并没有在意校门口的那两人。
　　优就站在启太面前，旗杆一样直直杵着。
　　启太前倾身子，低下头，轻声说：“稍微，不太想回家。随便去个什么地方。”
　　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细长，尽管优走在启太身后，影子依旧投在启太前面让他不用回头也能确认优就在自己旁边。
　　街道两侧各种商店里传出嘈杂热闹的音乐声，延伸到启太身边时被全部屏蔽。声源与光源全都被切断，启太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世界，只允许优在里面留下一道影子。
　　两人就这样一路默默无语，走到地铁站。
　　启太随便上了一辆地铁，还没有回过神，就被大波人群撞到，直接拍到车门处。
　　赶上下班高峰期了啊。
　　启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好多人。乌泱泱的一大片。
　　被活埋一样，喘不过气。
　　会被挤死的吧！
　　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小猫被困海中，我在做什么啊！
　　优在哪里——
　　“小心。”
　　人群裂开一道缝，优出现在眼前。
　　海中出现了船啊，启太立刻安心了，抬头看着优：“你刚刚去了哪里？”
　　优微微皱眉：启太走得太快，体型又比较娇小，自己差点被下班大军排挤在电车之外。
　　他没有说这些，只是走近启太，用身体挡住来自外侧的压力，将他护在自己身体内侧，单手撑住电车门：“人太多，下一站就下吧。”
　　启太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答非所问：“是牛奶味。”
　　“嗯？”
　　“优身上的味道，是牛奶味。”启太抬起头，轻声说，“从那之后一直都用牛奶味的沐浴露。”
　　启太所说的从那以后，是指之前优因为自己的沐浴露没有所以用了启太的。
　　优撇嘴：“说这个干什么。”
　　“因为离得太近，空气里全都是这个味道。像是牛奶爆米花一样——去看电影吧。”
　　启太突然做出决定。
　　微微扬起的头，向上凝视的双眼，以及略带期待的目光，让优没有办法拒绝。
　　离得太近了啊。几乎可以将他抱在怀里了。
　　优稍稍后仰，立刻听到尖酸刻薄的抱怨。
　　只能往前靠啊。
　　觉得鼻尖快碰到其他的头发了。优的手心出了汗。
　　“喂，优。”启太没有得到答复，又问了一声，“看电影——”
　　“铃——”
　　有人给优打电话。
　　是芽衣。
　　优看了启太一眼，征求他的意见：总觉得这通电话还是不接比较好。
　　果然，启太皱起眉头：“挂了吧。”
　　优要挂电话，启太又伸手：“还是我来接。”
　　乖乖递出手机，启太只说了句不用担心，天亮回家，然后将手机关机，看着优：“今晚，不想回家。随便找个地方住。”
　　很少见到启太这样强硬而没有精神的模样，优心中的不安更加重，他抬手接过自己的手机，触碰到启太的手，感到一阵冰凉。
　　心里是不是更冷呢？
　　优将手机装进口袋，想了想，抓住启太的手。
　　“喂！”
　　启太轻声叫了出来。
　　优把脸转向另一边，认真盯着扶手上方的广告。
　　只是静静握住启太冰凉的手，用自己手心的热去温暖他。
　　电车上的人很多，多到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会引发他人的不满。同样，也多到看不到别人的动作。
　　启太盯着被隐藏在优宽大衣袖中的自己的手，低下了头。
　　尽管很久之前就认识，尽管前不久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像这样子的牵手，是第一次。
　　这算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吗？
　　这糟糕的生活里终于有了件让人觉得幸福的事了啊。
　　启太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抓住优的手背——手太小了，没办法握住优的手啊。真不爽。
　　可是。。。
　　启太抬起头，偷偷打量优的表情。
　　优依旧扭着脖子，落枕一样的扭曲角度，却无法隐藏通红的面颊与极力压制的微笑。
　　在害羞吧！绝对是！
　　启太在心里偷笑，伸出手指去挠优的手心，一面继续观察他的表情。
　　优咬紧牙关：这一站怎么这么长啊——不，某个角度，希望这一站没有尽头。干脆就这样一直坐下去吧。一直到尽头也不错。
　　只要旁边有他在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刚生出这个念头，车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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