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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1 坦白（上）
比起明哲保身的聪明，我更欣赏勇气。
——冷星
七小时后。
S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
阳光从窗外照进病房，映在冷星脸上。她坐在凳子上，半个身子趴在病床上，旁边的监护仪持续不断地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柠檬鲸脸白如纸地躺着，双眼紧逼，头发乱成了鸡窝。
冷星惊叫着弹了起来，后颈和腰椎同时发出了嘎嘣一声脆响。
“吓死我了，为什么会梦到丧尸啊……还有那些事情……”她打着哈欠，揉着酸痛的肩颈。
她做了一个极其离奇诡异的梦，梦到自己莫名被拉进一场类似大逃杀的游戏，规则是安全活过当晚即可获胜，晚上会有丧尸攻击参与者。参与者被分到不同宿舍，和冷星宿舍上床下桌的格局不同，偌大的宿舍里摆了四张上下架子床，其中一边的两架中间连通，有个小铺。
冷星一进宿舍里面选了门背后那面上层的中间小铺，将分发的手枪藏在被子下。这个位置远离闯入丧尸的视线，她可以在背后进行攻击。
没想到汪亦悦也被拉入破游戏，等她来时只剩下大门口的下铺可选，她望到冷星，立刻呼唤对方加入自己。冷星思前想后下了床，正要商量对策，广播突然播报惊人消息：宿舍内可能也藏着间谍丧尸，会在几小时内异变。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互相怀疑。就在广播宣布游戏即将开始时，汪亦悦拉着冷星就要出门，说去上厕所。
冷星被她扯到公共厕所后，汪亦悦奔向里侧马桶，甩上门并喃喃自语着现在厕所没人，只要她们锁门就能安然度过一夜。冷星疑窦丛生，不明白汪亦悦为什么不自己锁门，只是念叨。
她转身后发现，对方眼眶泛红，视线迷离，看起来就不正常。偏偏她刚刚顺手锁门，这会儿心跳如鼓，在怀疑好友就是丧尸间谍的同时又抱着一丝侥幸，强作镇定问对方问题。汪亦悦回答得越来越混乱，眼神古怪极了，就在她觉得对方即将异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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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泠……”渺远的声音传来，她很想找到是谁在叫她，但下一刻，面前又是一片白色。
“始终无人接听，这人没有其他家属了吗？”
“还有很多手续要签字，楼上还有新病人等着我处理，这个班真是要命……”
“那小孩一直站在旁边，也不说话，看起来整个人都是懵的一样。”
“也不小了吧，像是初中生的样子。”
“唉，她也不能签字，一个未成年人。她没有其他亲属吗？”
白色被掀起了一瞬，是熟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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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大口呼吸，瞬间惊醒。
“啊……怎么还不过来？”她揉着后颈，感觉脖子快断掉了，“她不会失败了吧？”
晨光熹微，只是直射的那一瞬间有点刺眼。她直起身子，一截略带冰凉的织物从身上滑下，她转头垂首，发现是一条长长的披风，绣着火焰的纹样。
于是她弯腰捡起披风抱在怀里，又抓过手机扫了一眼，公爵没有发来任何信息，也没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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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近午夜时分，她被公爵安排的名为“瑟芷”的女人带到了医院。
“我叫瑟芷，卡玛利拉联盟科学院副院长，克鲁塞斯学院的灵力学教授，兼职医生。你的朋友目前被低等血族咬伤，他摄取血液的同时注入了毒液，此举可能导致’转化’发生。”短发女人语速极快地说道，她能听懂大多数词，但个别也需要猜测，“虽然有避世戒律存在，但说实话我不太在乎那东西。”
“转化？”
“将人类转变为血族的过程。”瑟芷推了推银丝边眼镜，严肃道，“正常的初拥类似于血液透析，血族在汲取人类血液的同时，将自己的毒液和血液同时注入人类躯体，以此促进人类血液转化为血族血液，直到循环完成，才结束仪式。”
“而柠……不，冯雨薇只被注入了毒液，丢失了血液，所以初拥条件不足？”
“Bingo！”她利落地打了个响指，“没有血族血液的诱导，难以形成灵力回路，而灵力才是血族与人类的本质区别。仅靠那点毒液，只能诱导极少的细胞转化，产生的血族力量低下，灵力稀薄，甚至很难维持正常神智。”
“她会死吗？”冷星绞着双手，“如果不是我，如果他们没盯上我，或许柠檬鲸还会当着普普通通的小店员，平凡却安全……”
“想多了。”瑟芷说话毫不客气，“那家伙纯粹是坏而已，血族吸血并不需要注入毒液，又不是蚊子，要避免伤口愈合。他只是顺口干了这件事而已，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或许他是迁怒于柠檬鲸，才这样对待她。”
“蔷薇公爵应该告诉你罪魁祸首是谁了。”瑟芷对着公爵一点尊敬的口吻都没有，“不过是个受贿才被开除的烂人罢了，吸点人血可是把他能耐死了，还注入毒液！要不是他闲得蛋疼，我至于被从实验室提溜出来吗？那家伙人呢？”
“死了。”冷星脱口而出，立马又有些后悔，找补道，“他试图袭击蔷薇公爵，她正当防卫，然后就……”
“呵呵，正当防卫。”瑟芷冷笑，“她不收敛威压的时候，平民在她面前没趴下已经很能耐了，还有能力袭击她？是她放任的吧？好合情合理地’正当防卫’。”
“不是，她其实……”冷星试图辩解，但望向瑟芷的目光后声音低了下去。
“你这谎撒得真够拙劣。”瑟芷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冷星咬牙切齿地忍下了，“放心好了，我不会举报她。那家伙死得好，都怪他，害得我没法做实验，还得收拾这些烂事。”
“她会怎么样？”冷星指着柠檬鲸道，“如果教授您是医生的话，应该能够评估一下她的病情……”
“等着吧，转化是不可逆的，她如果承载住就能活，承载不住只有死路一条了。”瑟芷漫不经心的语调中带了点自暴自弃的意味，“搞什么鬼，这点事还要把我弄过来，我又左右不了转化过程，毕竟有这本事我早得菲尔曼斯特奖了好吧。”
“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我们再谨慎一点的话……”
“再谨慎都没用，你只是人类。”瑟芷皱眉，“你是蔷薇公爵的什么人？”
“额……应该算是——朋友？”
“朋友？我可没听过她还能有朋友。”对方的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哦——你长得有点像那个……感觉好像是有点像那个谁。”
“那个谁？”
“不记得了。”科学院副院长双手一摊，“这么想来也说得通。”
“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冷星微微蹙起眉头，“我没有听懂。”
“不是什么要紧事。”瑟芷瞥了眼脸色惨白的柠檬鲸，目光渐次扫过那些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随后又转向冷星，“哦，我要提醒你，今晚上她可是要过鬼门关的，不困的时候还是看牢这些仪器为妙。心电图会看吗？如果变成直线的话……”
“我学医。”冷星言简意赅道，“还有什么注意事项？”
“那边有张床，可以躺着。”对方古怪地望了她一眼，“这位又是你什么人？”
“应该算是朋友。”冷星捏紧了拳头，“我们在同一家店打工，我主要在后厨，她在前台更多。”
“你朋友挺多的。”瑟芷不咸不淡来了句，“嗯……夜班的护士也会盯着监护仪，异常的话，护士台也能收到警报，有问题他们都会来看，如果要抢救的话离远点，你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还有，多余的话不要说，比如她在这里的原因，明白吗？”
“明白，谢谢您，瑟芷教授。”冷星想这样称呼对方的话，她应该会满意的，果不其然瑟芷的唇角翘了一点，“您有事先忙吧，我会尽量盯牢的。”
“很会说话嘛，小朋友。”见她又伸出手来，冷星赶紧一躲。
那只瞄准她头发的手落了个空，不过瑟芷并没有什么不满，耸耸肩转身走了。
冷星点开手机，关闭了免打扰模式，将□□群里的消息一一点掉，扫了一眼备忘录日程，又翻到短信。明明没有新消息提醒，但她还是点了一下。
已经十二点多了，踱步到窗前向外望去，玻璃的缝隙渗进一丝风，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和不远处醒目的“急诊”牌子，红得刺眼，红得……像血。
她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冷白的灯光投下来，明亮却又毫无暖意，监护仪单调又规律地发出响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冷星拉上窗帘，将一切隔绝在外，又搬了凳子在柠檬鲸床旁，然后握着手机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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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多久，查房时间到了，主管医生迈进门内，快速扫了一眼监护仪，与他同来的还有瑟芷。
“情况很稳定。”医生说，然后转向冷星，“夜里呢？”
“没什么异常。”
两人没说几句就离开了，片刻之后，瑟芷折返回来，关上门后站在一旁，并没有走上前。
“您的实验做完了吗？”冷星主动开启对话。
“做完了。”瑟芷先瞄了一眼柠檬鲸，又扫视病房，最后目光回到冷星身上，“没别的什么，继续等着吧。专门安排了单人间，陪床家属也可以休息。”
“嗯。”冷星抱着披风应道，“蔷薇公爵来过吗？”
“不清楚，我想应该没有。”见冷星盯着披风，她伸出手，“那是我的。”
“您在午夜来过？”
瑟芷还没来得及回答，病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伴随着不远处护士“病房内禁止喧哗，你们怎么回事！”的质问声，一对夫妻冲了过来。
“我女儿怎么样了？！”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差点撞到瑟芷，但对方巧妙闪开了，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你们又是什么人？是不是你们把我女儿弄成这样的！”
瑟芷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左胸的铭牌：“医生。”
“我是她的同事。”冷星回答道，“她出了一点……”
“你们又是什么人？”科学院副院长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张口打断冷星的话，连眼神都吝啬给予这对夫妻，“这是病房，禁止喧哗，你们有没有常识？”
“我是她妈！我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凭什么我们不能……”
“对，我们是她爸妈！”满脸皱纹的男人并未上前查看，立在瑟芷一旁，佝偻的背脊挺起了几分，“你们给我说清楚，我女儿好端端的，怎么就到了医院里？而且直到现在才通知我们！谁干的？哪个狗东西下的毒手？是不是你？！”
他冲着冷星吼道，冷星被吓了一跳，避开了他的眼神。
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男人大步流星向着冷星而去，举着拳头，看起来目眦欲裂：“是你干的是吧！你他/妈的，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偿命！”
瑟芷一只手揪住了他的摇粒绒外套，阻止他继续向前，另一只手摸出手机：“赶紧过来一下，家属要求解释病情。”
“放开我！你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什么医生，竟然敢……”
混乱的场面并未持续很久，主管医生很快带着保安奔了进来，两名保安迅速控制了情绪激动的中年男人。
“请你们冷静一下，你们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们是她爸妈！”男人吼道，“我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们甚至都没有联系我们！”
“那你怎么找到这里？”主管医生沉声道。
“这里的医生没有医德啊！”女人嚎哭起来，只可惜这里是单人病房，“可怜我的女儿，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就醒不过来了，呜……”
“我……你管我怎么知道……”
“患者急诊收住入院后，夜班通过曾经的就诊记录联系了她的家属。”方才制止喧哗的护士抱着病历夹进入病房，站定在主管医生身侧，吐字清晰，语速不急不缓，“前、后夜班交班记录显示，患者生命体征平稳，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
“我们……我们没接到什么电话……”
“夜班交班时提到，VIP病房患者家属接听电话后很快挂断，没有回应。”护士继续道，“因患者入院时病情危重，走的绿色通道，所需家属签字均为总值班代签。此事我也一并上报给护士长，首诊医生及总值班均已汇报院分管领导备案。”
“好的，辛苦你了。”主管医生点了下头，随即转向夫妻俩，“等下我们在沟通室碰个头，解释一下你们女儿的病情，一些该签的字也补一下。”
“没有签字就收进医院，你们是不是想讹诈……！还VIP病房！不就是想坑钱吗？！你们这些黑心医生，我告诉你们，这叫过度治疗！没有经过我们家属的同意！我们一分钱都不会掏！”
两名保安将男人带出了病房，剩下一名保安也走上前，“请”走了还在流泪的中年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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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清净了。”瑟芷揉了揉太阳穴，“披风给我。”
“谢谢您。”冷星微微弯腰，指着另一张病床苦笑道，“方才若不是您解围，恐怕这张床此后就不是陪客床了。”
瑟芷闭了下眼，眉头蹙了一瞬，然后睁开眼睛：“你之前说你学医？”
“是的，这里是我们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以后做医生了要记得，不是病人的每句话都需要回答。”说完，瑟芷转身就走。
“我会记在心里的，谢谢您。”
门被轻声关上了，冷星不知第几次摸出手机查看新消息，依旧没有公爵的短信。
“冷……星？”身后传来虚弱而嘶哑的声音。
“你醒了？”
“我……刚才就醒了……”她这才发现，柠檬鲸咬着嘴唇，眼睛湿漉漉的，“冷星，对不起……”
（已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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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肝论文实在太累了，以至于完全不想动脑。虽然剧情主线没变，但很多情节还是动掉了。而且，前面写的一些我觉得有瑕疵的段落又倒回去改，也很累。
冷星做的怪梦是我开始写这一章前做的，因为记忆太生动所以想记录一下。
临时起意补了柠檬鲸父母来的情节，我现在写文尽量采取这种思路——不直白描写，而是让阅读者能在阅读时自己做出对情节或者人物性格的判断，尽量把魔鬼藏在细节里XD。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Chapter 51 坦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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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