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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星,长寿星
入夜,宫娥们都睡了,君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向睡不够的她,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睡过。想,也许是该离开大周的时候了,不然等姬乐醒了,他必定会来找她,而她,还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对他,又是否要去质问他,质问了结果又有什么意思,而他又会给怎样的解释……
翻转下身子……克制住去想他就泛滥着莫名的情绪,去哪好呢,去鲁国吧,找水墨尘,他既然可以如此神通广大地通过意念控制出没,那是不是也可以通过意念将她送回去,或是通过他得什么其它别的法子。可大周与鲁国路途遥远,她做宫娥时的月钱本也没多少赏银,平日姬乐给她支的零花钱也一分未拿。
哎,后悔地叹息声……早知道就拿点好了,怎么也在他那干了不少拟像的活,想来,还是赚些路费才对,可又要怎么赚?除了画画拟像,这里的古人中也未见女工程师的,要不她于周王自荐给他设计个现代化的宫殿,厄……耗时颇长,还是算了,还是,画些画放在魏良的永安铺里寄卖好了,赚到路费,就尽快离开这里,得快啊。
辗转地想着以后的退路,她捂着心口,那密密的疼与思念的心情,闭上了眼眸也毫无睡意,月光透过窗帷在她背后照的清冷,半晌,她起身而坐。
下午,魏良在铺子里招呼客人卖画,一旁的车公絮于他打下手,不时魏良转身看她一眼,她也默契转过来,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笑,俨然夫妻恩爱的摸样。
“魏良。”君谣拿着两筒画踏进来,便见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不自觉地弯勾起嘴角。
魏良闻声转头,“师傅?”连忙走过去,清俊的颜一脸喜色道:“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了,我正画了幅山水,师傅你快来于我看看。”说着魏良叫来伙计照看店铺,就要拉君谣去后堂。
君谣摇头见这画痴,又瞅了车公絮走来,不愧大家闺秀,端庄娴雅大气和善,走过来有礼于她道:“君姑娘,你去看看吧,那天他画完一直叹息你不在,我虽觉得那画画的极好,可他总觉得那画少了些什么,这回总算盼着你了,这里由我照看着。”侧身看着魏良善解人意地笑。
“絮儿。”魏良满眼情深地看着她。
“咳……我说,好歹我也是你二人的媒人,要不要每次如此无视我,心碎了。”摇着头,她玩笑着捂着胸口,环顾二人眼,抿了抿唇,朝后堂去。与他们身前,却微微弯起唇。
魏良和车公絮一下被她说的满面羞红,对视一眼,车公絮忙将魏良往里面推,“好,好生招待君姑娘。”魏良转头望着她,三步一回首地好似多久没见似地往里走。
后堂,不一会儿君谣将魏良那副山水图上加上一群飞雁,瞬时让本来有些枯燥的山水,活了起来,且露出一些高远的意境。
魏良拍着手,眸光亮着,忍不住拍手赞道:“好好,太好了,这意境真比我之前高出太多。”复而一声叹息,魏良侧身见君谣道:“师傅,我怎么也赶不上你就是了。”
君谣放下手中的毛笔,翻了个可爱的白眼。于窗前的桌子走过坐下,自在地倒了杯茶道:“慢慢来吧,画不在多而在精,要想画出个绝佳的意境,与个人的秉性,胸怀,情操与经历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你的笔触是极为细腻的,画的也都都是上品,只是……”
“只是什么?”魏良一脸求知若渴。
君谣弯了弯唇,垂了垂目,将茶放于一旁,点了两下桌面犀利道:“太拘泥了,那些名家的画本不是你的东西,你却一直不够自信,临仿他们的总有些不得尽然,日后画些自己的东西罢,哪怕开始画得不好,渐渐就会有所得了。”
魏良屏息地听着,忽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凝起眉毛,君师傅说得没错,他一直在临摹名家之作,虽然临摹的是极好的,在圈中的评价也越来越高,可是总是感觉被什么局限了,跳不出来……有些束手束脚的不痛快,没有君师傅那般不拘一格又自成一派的画风,诚然可爱的多。
“我明白了。”像是被剥开笼罩的阴云,魏良看着君谣感激地清笑,走过去,于她一旁坐下给她沏满茶问:“师傅,你今日怎么会想来看我?”看了看桌上的画卷,不解道:“这是……”
没有回应,魏良怪异地见她深思有些飘远,复而又唤了声:“师傅?”
君谣眨了眨眼睛,思绪好像被一下拉回,扭头看他,顿了下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魏良沉默而担忧地看了她会,想来方才好几次他问她画的问题时,她在那改画改的出神好几次,回答的问题也时常风马牛不相及,又将刚刚的话与她重复一遍。
君谣点了点头,推了推带来的那两幅画于他道:“魏良,帮我一个忙。”
“什么,师傅尽管开口,魏良定粉身碎骨……”
“咳……”君谣汗颜地摆手道:“不需要那么夸张了,那,这是我昨夜赶画的两幅画,我急需些钱两,想放在你的画铺寄卖,你与我推荐推荐。”
魏良一惊站起,“师傅,你要去哪?”
君谣撑了撑额头,目光也有些不确定,“目前是打算先去鲁国。”
“那么远……”魏良继续问,“为何要去鲁国,寻回的老板姬……”
君谣投过一个突然微凛的制止目光,魏良不由立马禁声,心下一惊。
君谣垂了垂目敛去那突然清冷的目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一如既往地清丽笑道:“有劳你了,这画的价格你随意定好了,卖了你我三七分成,今日我身子有些不适,改日再来看你们。”说完,她便踏步离去。
魏良愣了愣,想去叫她与她说需要钱两他可以借给她,可是君师父的背影,今日,莫名地孤清冷淡地有些陌生,好似将自己一下子藏匿起来般,……君师傅她……魏良转身瞥了一眼那两卷用紫色的细线绑的画,到底是怎么了……
*
洛邑的大街上,君谣本想趁着来寄卖画出来散散心,排解下胸口化不开的闷然,可是往常那些戏耍,她今日却看不出一丁点得有趣,买了串糖葫芦,吃了满嘴的酸苦涩味,便扔给一旁的乞丐了。
于一家酒楼,她停下来,走了进去。酒家掌柜见她是上次带那吹笛子小哥来买了许多上好酒的熟客,立马亲切迎上问,“哟,姑娘,今个又来喝酒啊,那小哥怎么没和你一道来?”
君谣未置一词,走上楼去,背影有着阴影投下,清声悠道:“掌柜,给我一坛便宜点,却能让人喝醉的酒。”
本来只想喝一坛的,可是没想到越喝越难受,越喝越停不下,心里那未于人说的酸楚,一下子肆虐开来,虽是最便宜的酒,她竟喝了五坛之多,身上的钱完全不够付这酒钱,难得她边喝着还边担心着,可却不愿停下。
到了傍晚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酒楼的位置紧的很,这酒家本在洛邑的生意是极好的,她一个人喝了一下午,只点最便宜的酒,却一盘菜不点,掌柜当然不乐意,只支小二去于她讨酒钱,打发她走就是了。
小二跑上楼去,见她已经喝得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想这姑娘酒品倒是极好,不像一般酒鬼喝醉了大吵大闹,只安静地睡觉,摸样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姑娘姑娘……”小二摇了摇她,不见她醒,又不停地左右叫摇着,奈何她醉得太深,叫得一声比一声大,惊动了酒楼其它桌的客人好奇望过来。
正巧,这日洛云带吵着要吃这家酒楼盐酥鸡的小五妹过来,听见那头动静也不由望过。
洛芯的瓜子小脸也一脸好奇地瞧着看,指着那边笑道:“三哥,你看你看,那是个女子吧,真是好酒量哩,竟喝倒了四五个酒坛子!”
不见自己的三哥回应,洛芯不由奇怪地转头,见三哥捏了捏手中的画扇,一下子站了起来。
“三哥?”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洛云仿佛未听到般,直直地朝不远处那个觉得十分熟悉,正趴伏在桌上,透着些忧伤的醉影走去。
小二见来了个飘逸且美玉般的公子,忙喜道:“公子,这姑娘是你认识的?”
洛云瞧了瞧她的手,那白净修长的手搭放在桌上时,习惯地小指有些微微地勾弯,温玉的目闪了闪,复微微侧身对小儿温声点头道:“这是我的朋友。”
小二一脸得救地望着他。
入夜时分,君谣觉得头疼得厉害,张了张口,喉咙干渴道:“水……”
一杯温茶递到她手中,上身被一双手托起,动作轻柔,张口咕咕地灌了几口水,喝得猛了些,她低头一阵发呛。
身后,一双手拍了拍她的背。
她猝然猛地抓住那双手,抬头道:“姬乐?”可是眼前的人不是他,而是目光顿住,看着他的洛云……
红烛晃动,两人都有些怔愣地看着对方。
半晌,洛云弯着轻逸的唇,道:“我不是他。”
君谣呐呐地放开他的手,一脸尴尬的窘道:“对,对不起……”
洛云摇了摇头,看着她,柔声问道:“头还疼?现在可舒服了些?”
君谣点了点头,虽然头莫名地有些疼,可还是顺接道:“好多了,谢谢。”
“今日,为何喝那么多酒?”顿了顿,洛云犹豫了下问:“与他吵架了?”
君谣愣了下,酒……突然想起白日她是去喝酒了,敲了敲疼痛混沌的脑袋,打量这里,摆设精致一看就是上等人家的房舍……“我怎么会在这里?”起身,她捂着头,正要起来,想回狐雪园晚了,他定会……(生气了)突然顿住身子,眸光一闪而过丝复杂的伤,垂头一笑,带着些可悲的微嘲,他怎么会在意呢,一切便都是演戏是了,他那么好的演技,放在现代当真可以颁个奥斯卡小金人奖于他了,这个骗子,这个大骗子!
洛云见她垂首青丝覆面,全身微颤地像是在隐忍什么,那周身的清冷与伤感,让他的心莫名地紧了紧,像是被什么勒了下,眸中泛着疼,只看了她半晌,起唇道:“我听人说,要想伤疤好得快,将它撕开再去医治,会比它自己脱落恢复,快许多。”又道:“要哭便哭出来好了,我的肩膀如你不弃的话,可借一用。”
君谣忍着没有哭……可当他的手覆上来,带着些安慰地轻握,她一下子没有忍住,啪啪地掉了泪,却倔强地侧了侧头,哽咽道:“我没有哭。”她为什么要哭呢,那个她信任地以命相托的人,她为什么要为他哭呢……用袖子忙擦那来不及掩饰的泪。
那泪水滴在洛云的手背,一阵滚烫,看着她倔强的侧影。他低了低头,不去看;侧了侧身,牵了牵清逸的唇瓣,想她真是个倔强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也是最易让人心疼的。不知那狐面公子看到她这般,又该作何反应,虽不知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今夜,很想任性地陪陪她,只道:“我也没有见你哭。”
这夜,君谣没有想到,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洛公府三公子洛云,竟带她爬了他家那颇为壮观的屋顶,与她数了一夜的星星,而且发现他竟是个……天文研究者。
听她说想家了,却找不到回家的路,才如此伤心醉酒。虽然这里科学退后几千年,可是洛云却能指着大熊星座,与她说得头头是道,兴致盎然。又教她在大熊星座如何找到北斗七星的位置,再通过斗口的两星相连,在大约五倍的距离外,与她指着天空那颗最亮星星说道:“君谣,你看这颗星是紫薇星,天空中最亮一颗星,今日我就把它送于你,下次你要再担心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抬头看看它,它定会带领着你,守护着你,找到回家的路。”
君谣低头瞅着他送于她代表紫薇星的石头,虽然有些骗小孩的嫌疑,不过心感窝心。抬头,见明明就是北极星,不过在古代好像是叫紫薇星来着,与什么都研究的南安待久了,天文地理知识她还是懂些皮毛的。
作为在她最感孤独时候,陪她一夜的感激,在天空找了半天,眸光一亮也打算回送他颗星,这是离北极星不远的一颗长寿的恒星,大约有1500亿万年的寿命。
捡了块石头,君谣一本正经摊手道:“洛云,你看,我把这天空最长寿的星星送给你,你日后一定会活成个人瑞的。”
愣了下,“呵呵……”洛云许久未曾如此开怀地轻逸地笑着,黑丝风中飘扬,在月光下如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人般,看得君谣痴呆了阵。
他接过她的星,收于袖中很细致地攒着,藏放半会,令人感觉他很重视般,谦然望她笑道:“借你吉言,我的人生突感多了条有意义的路来。”见君谣不解地瞅着他,他温玉的眼,忍不住笑道:“人瑞之路。”
怔下,垂首,“呵呵……”君谣也忍俊不禁地轻笑了起来。
望着彼此含笑的眸,两人笑声越来越开怀放肆,在月中清荡,风过,桂影婆娑地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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