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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一章
我立马北望,阳光下的黄色琉璃瓦分外刺眼。心中有些失落,更多的是解脱。调整一下心态,不屑的朝着巍峨的宫门挥了挥拳头,挑衅的说:“从今天开始大姐我要珍爱生命!远离皇权!拜拜吧您呐!”
一个女子,身穿宫服,策马在闹市转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这京城里别的没有,当官的一抓一大把,能递牌子进宫面圣的也不占少数,万一被人认出来就糟糕了。摸了摸苏戎给我的银票和碎银子,下马来到一家绸缎铺,店主马上热情的迎了过来。我上看看,下看看,犯难了,这地方没有服装店,都是卖布的。要怪就怪这里的女人太过心灵手巧了,竟然能自己裁剪做衣服!
店主不辞辛苦的给我介绍着各种布料,我无心的翻看着,突然发现一面墙上又几套男装,这是店主为了展示面料做的样服,果断的将衣服买下。
再上马时,乖巧的宫女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儒雅的公子,当然了,这个公子多多少少媚气了些,不过也不碍事。
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出城再说,万一那个皇帝反悔了再把抓回去可就玩完了。可惜身上的银子不多,一想到这里就在心里千百次的咒骂康熙!这些年在宫里积攒了那么多的银子全都没有带出来,如果全都带出来了,姐姐我这就向江南开路,置一片田地,盖一栋宅院,雇几个小妞伺候我,最重要的是在家里安个淋浴,再来个冲水马桶!
长叹一声,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刚才想去哪来着?对了,去江南!没啥大不了的,没有钱我可以赚钱嘛!
豪气冲天的开始了我的清朝江南自驾游~!
走了五天之后,我发现我高估了这个封建社会的基础设施建设。连一条正经的路都没有,走在路上你就祈祷吧,身边千万别有三匹以上的马经过,否则那叫一暴土扬长!简直是一场人工沙尘暴!想起鲁迅先生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要不说人家是文学巨匠呢!太有生活了!就这破路,也就是往来的人多了,踩得长不出草。但是有一点好处,这里不收养路费…
破地方,连个路标都没有!为了不迷路,我只好不厌其烦的向每一个我能见到的人问路。苍天呐!请在我的马脑袋上装个GPS吧!
我现在的状况是:人疲马乏。在上一个镇子买的干粮已经吃没了,饥肠辘辘的骑着马,手搭凉棚朝前看——啥也没有!手搭凉棚朝后看——没有啥也!
泄气,泄气!肚子在抗议,现在回想一下康熙其实挺好的,至少跟着他不至于挨饿。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马也累了,不肯快走,只好先下马休息休息。栓好了马,找了个歪脖子的大榆树倒在上面。此时正是春季,榆树上的榆树钱正嫩绿绿的挂在树上,一串串真的很像铜钱。想起小的时候春游,老师给我讲忆苦思甜的革命故事,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长征路上吃草根,啃树皮,连榆树钱都吃不到。现在我真是感同身受啊!在饥饿面前一切都是美味,我伸手掰下一杈榆树钱吃了起。一边吃一边看着我的那匹青马正悠哉的啃着路边的野草,还时不时的朝我这边看看,我心里这个不舒服啊,嘴里嘟囔着:“马儿啊马儿,你知不知道我又多羡慕你啊,你看你走到哪吃到哪,吃到哪拉到哪,你的粮食满世界都有,我就不行了,只能吃点榆树钱充饥。可怜我经历了漫长的几千万年,终于进化成了高级哺乳动物,成了食物链的终端,现在反沦落到和你一样,吃起植物了!不幸啊!”
“阿弥陀佛,施主说话真有意思。”从身后的山林中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和尚,身穿僧袍,脚踏僧鞋,难得的是眉眼间那一股子俊朗,让我看了很是喜欢!这样的帅哥当和尚?简直是暴残天物嘛!
我起身,双手合十对他道:“我路过此处休息片刻,刚才的胡言乱语惊扰了小师傅还请见谅。”对帅哥还是客气些好。
“施主别客气,贫僧也是路过,走累了,能不能坐下来和你一起休息一会?”小和尚说起话来嘴角总是上翘,似笑非笑,这是不是就叫做虽怒尤笑啊?
想和我一起休息一会?这样的帅哥陪我休息聊天岂有不同意的道理,再说了,看他身后背着包袱,鼓鼓囊囊的,被准能混点吃的东西呢,于是我毫不迟疑的说:“当然可以了,坐吧。”
“施主这是要去哪里啊?”小和尚席地而坐问道
“我嘛,想去江南。”我还真没想好自己具体要到什么地方去,这种情怀是不是就可以称其为闯荡江湖?又看看和尚,问道:“小师傅你要去那里啊?”
“贫僧去石门峡,找师傅。”
“石门峡?什么地方?”
“哈哈哈,看来公子是很少出门,石门峡在湖北啊,你要是去江南,我们还是顺路的。”小和尚朗笑道。
我点了点头,想自己的却是没有出过门,要是能与这和尚同行总比自己一个人走好,便笑了说:“既然有缘,又是顺路我就与师傅结伴而行吧。”、
“不用总是师傅师傅的叫,贫僧法号莫慧,施主叫我莫慧和尚就是了。”
“莫慧?”我轻声默念,觉得是个挺奇怪的名字,莫慧,莫慧,就是“不要会”了?在看看这个莫慧和尚,剑眉朗目,一身潇洒脱尘之气。
他又问我:“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
“阿尔布…”差点说走了嘴,可是我应该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字呢,阿尔布.清颜,一听就是女子的名字,随便说一个吧:“在下炎华。”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就暂时借用一下康老大的化名也不错,希望能沾沾他老人家的龙气,日后咱也有个好出路。
“刚才听炎兄说还没有吃饭吧,我这里有些干粮和水,若不嫌弃,炎兄将就的用些,再往前翻过那座山就有个村子了。”
我谢过他,胡乱吃了几口便跟着他上马,向他所说的那个村子去了。
骑了好一会的马我们进了村子,那村子不大,依山而建,处处民宅就融入这一山的春色中,眼见之处尽是绿草茵茵,山花烂漫,一条小河从村中穿过,潺潺的流水声如少女的清亮的歌声,从村头唱到村尾,因为正是晚饭时分,每个茅屋上方都飘起的渺渺炊烟。见惯了皇城的巍峨,乍见这一派乡间美景不禁心情也跟着柔美起来。随着莫慧牵着马,我便随性的哼唱着:“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笼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
莫慧回头看我道:“这曲子好,词也好,只是怎么听起来女里女气的。”
我一愣神,脸红起来:“哦,是吗。”心里暗暗吐了吐舌头。
跟着出家人又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借住,化斋十分的容易。村子中间依傍这那条小河有户姓李的人家,我们便借宿于此。寒暄过后,我拿出些散碎银子给她,那女人百般推辞就是不肯收下,说是他家本来就信佛,怎么能收出家人的钱呢。我只好说这钱是我给的,以后上山进香帮我捐了庙里便是了,见我如此说,女主人也不好在推辞,只好收下了。
女主人忙着做晚饭,他的两个儿子就在院子里劈叉,小女儿在厨房里帮着妈妈烧火。男主人就陪着莫慧在屋子里聊天。李家门前的垂柳刚刚吐出新芽,那绿嫩的很,像是刚出生的娃娃,让人忍不住想去捏上一把,纤长的柳条轻轻的舒展在这醉人的春风里,我就一个人坐在栅栏边看着夕阳西下,远处的天空被映成金红色,所有的树木,云朵,和那田边牵着牛回家的孩童都镶上了一圈金灿灿的光圈,好像一切都是虚幻的。若是同皇上一起微服,他见到这景色也会喜欢的不得了吧。清风拂过,我靠在栅栏边,看着远方飘来的云,感受着远处吹来的风,心境渐渐温暖起来,或许此时我头顶的云下一刻就会漂浮在他的上空;或许此时正拂过我脸颊的微风,刚刚才拂过他的脸庞…那面前垂着的柳条也渐渐不见,最后竟模糊成了一片粉绿色的写意水彩,才发觉不知不觉中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
他知道吗,从紫禁城里逃出来的我,心却被困在了那层层的宫墙之中。
女主人把那朴素且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子,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主人再三让我多吃些,我只推脱说刚刚在路上已经吃了些干粮,此时还不饿。莫慧却不客气,一边大口的吃,一边赞许女主人的厨艺,还不停的嘟囔着让我也尝尝,真的很好吃。
我浅笑的推了碗筷,轻轻擦了擦嘴便洗了桌。
莫慧向主人打听了路程,才知道再往前走便到了清宛县,明天男主人李大哥和他的大儿子李柱也要到县里去,我们可以同行。有两个免费的向导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当然很高兴。
莫慧问:“你们去清宛县干什么?走亲戚吗?还是卖山货?”
李大嫂满腹牢骚的说:“哪里有什么亲戚啊,他们两个是去出劳工,这方圆几十里的村子,只要是家里有男丁的都要去县里的铁矿出劳工。”
“出劳力也好,能赚点银子补贴家用。”我见李大嫂不愿让李大哥和儿子去,便笑着说。
“给什么银子啊?县老爷家的铁矿,就是给银子也没人敢要。”李大嫂说
“哪有的事?冶铁是朝廷掌控的,给朝廷干活当然会给工钱,只是那地方上的官员多少会克扣些,到了百姓手里没有多少了吧。”
“这个小哥儿哪知道啊,清宛县里的那个铁矿可不是朝廷的,那就是县大爷自己家的!”
“那倒奇怪了,这个知县要那么多铁干什么啊?”
“送礼啊,送给知府大人。”
“知府要那么多铁干什么?”
“嗨,也是送礼,送到云南去,听说他这个官就是送礼送出来的。”
我心里犯了嘀咕,冶铁送礼?还是送到云南?那不是吴三桂的地盘吗,难道他们冶铁之后要送给吴三桂!?我心下一惊,想到紫禁城里的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夜已深,我独自躺在床上,想着皇上会不会知道,他的官员竟然会暗自给吴三桂送铁;想着他此时是不是如我一样不能入睡。
可我那时不会知道乾清宫里,敬事房的小太监正拖着玉盘静静的等着皇上翻牌子,康熙专心的阅着折子,伸手去端茶杯,却没有拿到,顿时怒不可止的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在这儿干什么!?滚!”说着一脚把小太监踹倒。大殿里只能听见绿头牌落地发出的清响,和康熙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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