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凤挽歌

　　“等等”碧落眼珠子一转，用手肘捅了捅泠岚，指了指冷面美人。
　　小倌们们欣喜地回头，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围拢在两人身边，做出一副娇羞的姿态。
　　“咳咳”泠岚被脂粉味熏得够呛，握拳挡在鼻下：“那个谁，就是你就是，留下。其余的都退下吧”
　　视线齐刷刷地顺着泠岚的手指看去，冷面美人正倚在门口，踢着门槛。诧异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泠岚点点头，向他照照手作出一副轻佻的模样：“来，让本王看看。哟，真是个美人啊，正合本王的口味。你说是不是...小落子？”
　　“王爷的眼光一向不错。你，还不快过来谢恩！”碧落学着势利狗腿的样子。
　　满怀期望的美人们泄了气，互相招呼着退了出去。很远还能听见他们尖着嗓子议论。
　　“新来的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之术，王爷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就是，说不定是山里的狐妖变的，嘻嘻...”
　　“哎呀，我就说呢，看他那傲劲儿。啧啧啧...说话都是硬邦邦的”
　　“说不定王爷就喜欢这样有骨气的呢，要不你也学学？”
　　碧落和泠岚扑哧一笑，围着冷面美人打量。
　　“你叫什么？”
　　“小云”冷面美人双手抱胸，不情不愿地站在房中，望着离去的小倌们。
　　“小云？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倌儿了？说，谁派你来的”
　　“我，我怎么不像小倌了？”美人眼一瞪，嘴一撅，面上的铅粉就裂出一条条的细纹，说不出的有趣。
　　“这，这，这，你哪一点像小倌了？”碧落戳着他的眉心，他的脸，他的胸膛：“人家小倌儿都是温柔地笑，说话轻声细语的。还有衣服，那个不是衣衫半解，春光半露的？哪像你，跟捂痱子似的”
　　”我，我，我，我就是小倌！爱信不信！”
　　泠岚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学着刚才小倌们的姿态走了几步：“你看，腰要这么扭才够风情；眼睛，眼睛别瞪着，要勾魂，什么叫媚眼半开你懂不懂？还有嘴，你咬什么咬，人家是樱唇半启欲语还休！就你这样的，嬷嬷是怎么教你的？”
　　“你这王爷倒是有趣”冷面美人勾了勾唇，不管碧落和泠岚在那搔首弄姿，坐到了太师椅上捧起了茶碗。
　　“你这小倌也不赖啊，王爷没坐你倒先坐了”
　　“你们是来查款银的去向的吧，我倒是可以帮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泠岚和碧落对视一眼，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这个小倌口气倒挺大的。
　　“哦？说来听听。本王且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泠岚褪去了笑意，学着挽歌的样子押了一口茶，静待下文。
　　“江南有人利用迷香来诱拐男童，再将他们买到各处小倌坊训练成娈童供人取乐。我混进其中一路查探到这...”美人手指轻敲桌面，发出叩叩叩的声响：“发现主谋就在此地，而且似乎和靖王有些关联”
　　“你是金牌捕快？”碧落问道
　　“不是”
　　“那你又凭什么让我们相信？”
　　“凭这个”美人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玉佩交到碧落的手中。
　　上好的羊脂白玉触手生温，刻成凤凰朝日的纹饰，背面有‘保国大家’四个字。碧落翻来覆去看不出名堂，随而递给泠岚。她好歹也算半个皇亲，见过此物也说不定。
　　泠岚讶异地看着玉佩。同款式的玉佩自己见过，是在爷爷的腰间。传说朔月皇朝开国皇帝武宗打下江山之后，在起义地的浮霞山挖到一块玉石，通体透白，闪着微光。武宗大喜，命人打造了四块玉佩，分别雕刻成龙，凤，白虎和玄龟。
　　龙自然是历代皇帝所戴，白虎辗转赐给了风英武风老王爷以表他的战功；玄龟在慕容左相的手里；而凤则是赐给了武宗起义时提供经费的南宫家，并承诺历代皇后都是南宫家的女子。
　　南宫家族虽为朔月皇朝第一大家，却不居功自傲，也不插手朝堂之事。一直在江南默默地做着老本行——经商。
　　现在能拿出凤玉的，只有可能是南宫家的宗主或其子嗣。
　　“你是南宫家的人？”
　　美人给了一个算你有见识的眼神，点点头：“正是，我乃南宫家二少主南宫流云”
　　碧落也是听过南宫家族的名号的，只不过这南宫家二少主不在江南养尊处优，跑到陇右来干什么？
　　流云似乎是看出了碧落的心思，嗤笑一声道：“在我南宫家的眼皮子底下拐走了孩子，你说我要不要管？哼，遇上我可是你们的福气，不知道能省你们多少事呢”
　　原来，南宫家族的老管事的孙子少聪被拐走了。老管事一辈子为南宫家打点家务，鞠躬尽瘁劳心劳力。如今唯一的孙子失了踪，他老人家也一病不起，整天含着泪念叨着孙子的小名。
　　那孩子是南宫流云的伴读，比他小了三岁，不过十一。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乖巧听话，更是把流云奉为主子神明，崇拜之至。流云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他。那日有个庙会，两人一起去看热闹。谁知等太多走散了，流云找了很久都没找着，便回了南宫府。
　　原本以为只是走散了，谁想等了四五日还不见少聪的影子。南宫老爷派了许多人手去明查暗访，终于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江南今日出现了一批人贩子，专门用迷香迷晕孤身一人的少年，将他们囚禁起来等人数够了再辗转用出城卖到各地的妓仿里。
　　南宫老爷不敢告诉老管事真相，又加派了人手去打听。流云自告奉勇地请命，发誓找不回少聪绝不回南宫府。
　　“事情就是这样”流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离家已有数月，试过扮成嫖客，也试过扮成小倌，就是不见少聪的踪影。
　　“你是寻找伴读，跟我们差款银有什么关系？”
　　“我在陇右的小倌楼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流云狡黠一笑，扬起下巴：“你们帮我找到了少聪，我就告诉你们”
　　“你！”
　　泠岚跳起来：“你敢威胁本王？”
　　“是又如何？李孟和老鸨是老相好，我在小倌楼可听到不少有关湘王爷的传言。有我在中间当眼线掌握李孟的一举一动，你们还怕什么？怎么样，这交易成还是不成就等王爷一句话了”
　　碧落拍案下定“好”
　　“哎哎哎，本王还没同意呢”泠岚急得跳起来。没大没小的小倌，有凤玉又怎么样，是南宫二少主又怎么样，她现在可是湘王爷，敢对她不敬！哼！
　　“我同意了”碧落斜了泠岚一眼，转头和流云商量了起来。
　　哪有下人能为主子做决定的？更何况比起‘湘王’这个侍从更加冷静也更加聪颖。流云也不说破，皇家的事他管不着，他只要他们帮自己找到少聪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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