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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孙昊
今年东山关并无甚么重大战事，章枉便携着章槿一同回了京，那边吴谦也遣了心腹杨非与长子吴颖回京述职，两拨人马各自见了嘉元帝，又述了职，嘉元帝眼见年关将近，便让他们过了年再返回边关。
章枉杨非年节少在京都，得了嘉元帝的旨意，谢了恩便各自回了府邸，又错开了拜了东宫，水湜水湜笑言哪里便要这般谨慎了去，后又遣人开了常宴，请了太子一党诸多党羽，又叫了水湛一起。
章槿进了殿，与章枉同案，正对面为吴颖杨非二人，章槿看向吴杨，却与章枉道：“千岁此番太过张扬了吧，哪里就敢这般嚣张了。”
章枉却感慨道：“大丈夫理应如此光明正大，暗地里所以算什么本领。”
章槿道：“太过扎眼了，那边雍王还在京中，陛下这般耗着，谁知道他什么心思，若是积怨太重难免会出什么事，何况，陛下精力甚足，也未到什么春秋高力不足的时候。”
章枉道：“重军在握，又是唯一嫡子，太过谦逊反而降了身份，何必来，况陛下也不是无容人之量的，哪里会与殿下为难，你也未免谨慎太过了。”
章槿暗暗咬了咬唇，没吱声。章枉原以为他要辩些什么，半天也未见动静，转头见章槿盯着案上的金杯，又想起他自小便被教导韬光养晦，素日里从不张扬，连章国府的大门都不常出入过，便小声道：“你往日便是心思太多，身子不爽利的，别事事都想的那般周密，小小年纪的，多顽顽！”
章槿默默的握着酒盏，章枉又道：“吴训今年也回京了，过几日去看看他吧，他现在在吴家似乎并不太好。”
章槿道：“我晓得，吴家嫡系均为吴谦掌握，旌国公也不再理事，便是吴谦不会刻意为难与他，他的地位仍会一落千丈，何况吴谦也非圣人，许多年的争夺，岂能无任何怨气，未再明面上针对与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章枉叹了一声道：“同胞兄弟的，哪里弄的如此关系！”
章槿道：“算了，我们别说了，有心人听了也不是好事儿，吴训那边过几日我还是去看看。”
章枉道：“你去？”
章槿抬头道：“难道你去？哪里能明面上与吴谦脸上为难，外面并不看重与我，只要吴训知道便好了。”
章枉点头，转身向不远处的小太监道：“过来”，那小太监里忙趋步赶来，章枉又道：“重新拿个酒注胜些茶来，博陵侯不善饮。”
小太监很是为难，只道：“这是规矩，下仆不敢妄为。”
章枉还待要言语，章槿拉了拉章枉的袖子小声道：“哥哥，不要了。”
章枉只好摆手示意那小太监退了下去。
那小太监刚转身，便听得有长随高唱太子顺王到，章枉吴颖等一干重臣皆起身行礼道：“臣等参见太子千岁、顺王殿下！”
声音洪亮，大有冲霄之意，水湜道：“列位卿家免礼。”又携着水湛一起坐下，先不过说些场面话，宣了教坊司演了些新的歌舞，诸位大臣美酒佳人赏着，不太久便真有些酒酣胸胆正开张的样子，大多理了自己的席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些各自的事情，又是谁今年在考功司得了好成绩，谁谁没有给吏部文选司的上个好礼，来年调动怕是会去穷山恶水清水衙门之类的事情，又有谁家女儿也该婚配了，也是个一家有女百家求，不知那位大人到底打算投入哪党诸如此事的。那些大人们酒多了，虽然斯文，难免声音也高了些，何况还有不少武将与宴，殿中凌乱一片。
水湜小声嘱咐水湛在这边主持宴饮，自离了宴，一会子便让新策几人暗暗宣了吴颖章枉杨非章槿刘延以及马上会转任兵部武库司郎中的陆韬，还有尚欣兄长，尚季玉之父尚谐，还有几名文臣，大约是要谋划些大事情。
水湛这边看着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酒后的样子甚为无聊，不好撒手走开，绿云也不在，水湜那儿定然是没什么指望了，只好盯着那些乐伎舞姬且歌且舞。
次日水湛正跟着一堆沙石较量布阵，水湜正与一干侍从过来见着水湛在摆石子，便道：“这是在玩什么？”
水湛没理他，只伸手将桌上的沙石拂乱，拍拍手，拉拉袖子走到外间，到榻上坐了下来。抬了抬下巴，示意水湜自便。水湜见着他已经伸手抓了把放在榻上小桌上的松子，便直接坐到小桌的另一边，道：“今日怎么这个时候都不过去？”
水湛嗑开松子，咬了松仁吃下，道：“没甚么要紧的事情，怕你这几日与他们有太多事情要忙，照顾不过来。”
水湜笑道：“哪里就照应不来了，又没如何的大事，便是我顾不得你，你也能自己顽不是？”
水湛道：“昨晚你叫了那么多握权的人，若是没事情，鬼才信你。”
水湜叹了口气，转头让左右皆退下，道：“这边昊儿册封皇太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们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怕是迟则生变，预备着……，唉，爹这回做的事情便是我也是起了心思，哪里有太子尚在便册封太孙的。他身体好的紧，前些日子还宠幸了个陈美人，实话说，若是他那里病入膏肓之类的，留个遗诏令必须册封昊儿为太子，谁还有甚么话说，他这般，若是他百年后，我与昊儿这身份就麻烦大了。”
水湛疑道：“百年后，你直接将嗣王的改封太子不就行了，哪里麻烦了？”
水湜道：“皇太子与皇太孙一样，一般不会同时存在的，他也同样拥有詹事府，有大量幕僚，与太子所得权力节制完全一般，便是帝王驾崩，两人的继承地位也是一样的。”
水湛惊道：“你的意思便是那完全是另一个太子！那他日他要袭了父亲的位也是合礼的？”
水湜道：“就是这样的，若是昊儿实力强劲便完全可以直接越过我袭位。好在昊儿生性仁厚，并不是那般之人。”
水湛楞了一会子道：“嗣王个性敦厚并不表示他得的谋臣也是等闲之辈，便是嗣王愿意等，那些谋臣拥立之人也不一定愿意等你寿终正寝！”
水湜道：“正是考虑这个，真真麻烦的紧。”
水湛思量了下这乃是他父子的关系，实不适说些什么，况且，水昊也是个不错的孩子，素日里见他即便是宫奴也不常责罚，是非黑白也分的清楚，对常在身边的侍从也不见宠信太过，处理事情来也不偏听旁信，又仁厚爱人，细细想来，自有一番仁君的样子，对东宫众臣也是礼遇有加。
水湛将手中松子放入盘中，见那盘中分为六格，周围五格拱卫中间一格的样子，想到那些支持太子之人也有不少是太子姬妾姻亲，并非只有尚家，若是这边确立了水昊，那边怕也用心少了许多，再则便是最后水湜登位，水昊的势力也必然极为庞大，威胁水湜也不无可能。
水湛头痛的想到这实在千头万绪太过烦乱了，便道：“算了，你也别想太多，真是册立了昊儿，帝位定是跑不了你家的。”
水湜苦笑一下，道：“权当开心吧，此番父亲决心甚重，基本没有更改的可能了，除了接受下，我还能如何？”
水湛也不好安慰什么，便高声唤了侍从进来，将水湜的那已经凉掉的茶水换了杯热的，道：“隔几日，我去找昊儿顽顽，我记着他尤其喜好苍鹰，前些时候得了只白鹰，也算是稀罕物，我也不爱，便给了他如何？”
水湜笑道：“随你的意思，只是怕他者嗜好以后真有人投其所好该如何？若是他也与你一般该有多好。”
水湛道：“我让绿云惯常细细观察过他，他对那些人并无特别之处，不见无故与利也没有无故责罚，与赠他旁的东西的人也无甚差别，只自己喜欢带着那些鹰罢了。你素日也关心下昊儿跟晋儿，尚妃虽然贤淑，又教子有方，你也不能这般撒手不管吧，好在他俩年岁也未大到性子已定的时候，也时常看他们不是。”后又补充道，“这个是爹爹日前抱怨你的。”
水湜道：“代我想父亲转告，我已经晓得了。”
水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边素蝶笑道：“殿下，千岁也日日去乾清宫，还有时常的早朝，大约比你见着陛下的时辰还多，哪里要你特意转告。”
水湛瞪了素蝶一眼，将头撇向一边，水湜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好好顽，我回去了。”
水湛道：“在这边用了午膳再回去吧，别让你见了你晌午里还急匆匆的从建安宫往东宫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连一顿饭也吝于与你，岂不是大大折了我的面子。”
水湜还未及言语，水湛又道：“你莫不是嫌弃我的膳房不如你东宫的？”
水湜笑道：“哪里敢嫌弃，今日便在这边用膳，新策，着人吩咐家里那边不用备膳了。”
新策道：“臣领旨。”
水湛看着新策躬身退了下去问：“今日怎么不是杨勤随你过来？”
水湜道：“年节里他要做的事太多，分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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