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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点鸳鸯
夜半三更,一辆马车来到周府门前,敲门后,侍卫开了门,瞧见来者,毕恭毕敬地引入府。大厅中,周洛晏与李华同桌而坐,李华一脸严肃问起谢若入城后的事。
“所以,殷小姐喜欢上谢若? ”李华问。周洛晏点头,“琴儿每天都上门找谢公子,屡屡送礼讨好,谢公子为了避开她,都躲到青楼去了。 ”
李华扇子一合,敲在周洛晏肩上,训斥道:“你为何不拦? ”
“我拦了,我已经让下人把琴儿挡在门外,可她蛮横得很,又是府尹之女,我总不能动粗吧。 ”
“不是拦殷小姐,你该拦谢若,让他们俩好好培养感情,难得有这么一段门当户对的姻缘,你该尽力撮合。 ”李华指点道。
周洛晏没懂,问:“为何? ”
“谢若虽是嫡长子,可母亲无财无势,在家中无立足之地。他此番到扬州来,表面是要解决御纸上供一事,实质是要争取父亲的认可,得以争夺家主之位。若谢若能与扬州府尹之女结成连理,可以说是有了后盾,不用孤军作战,日后万事自然顺心顺风得多。 ”李华分析得头头是道,周洛晏却不认同:“为了私利财势而玩弄感情,非君子所为。 ”
“我又没让你逼他们两人成亲,只是让你给他们营造机会相处,日久生情,郎情妾意,两全其美不是吗? ”
周洛晏眉头微皱,不知在思量何事,李华又用扇拍了拍他的肩,问:“莫不是,你真看上谢若? ”
周洛晏急摇头,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院子的才俊能人都是替楼主养的,皆是楼中人,所谓龙阳之癖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
“是是是, ”李华嬉笑道:“真难为你三堂主,又出钱又出地,待我见到楼主,一定替你说几句好话。 ”
“好话就不必了,管好你在镇江的生意,千万别做跨,那可都是我的钱。 ”周洛晏明言。
“虽说我经商之道不如你,但我在镇江可是小有名气。若能吞并谢家的财势,不用两年,必能成为镇江首富...... ”李华势在必得地握拳。周洛晏凝视他,语重心长地道:“我始终不同意你的做法。现在虽是用钱之际,但未必要使用这手段取财。 ”
李华沉下脸来,道:“我自然也不愿用龌龊之法夺人几代家业,可势不等人,招兵买马用的都是钱,何况现在皇帝病情越发严重,世子之争蓄势待发,非常时,非常道,你该懂的。 ”
周洛晏深深地叹了口气,回道:“懂是懂,可心里难免有愧。有时我不禁深思,楼主要走的路到底对不对。 ”
李华一扇打在桌上,双目冒着寒光,愠怒:“你竟敢猜疑楼主! ”周洛晏看向他,直言不讳:“我不同你,你长伴楼主身旁,知悉他为人想法,我仅见过楼主数面,说过的话寥寥可数,如何让我服他?我只顺家父之命,承继堂主一位,为楼主出钱罢了。 ”
李华起身,冷冷地道:“那你一如既往,做楼主的金矿银山即可。 ”
“你要走了? ”周洛晏也随他起来,问。
李华伫足,良久回道:“......我累了,想睡。 ”
周洛晏以为李华会负气离开,没想到李华打算留下,立马凑近,笑容可掬地道:“来,我已唤人替你整理厢房,好好歇息。 ”
李华没好气地看他,也不知该说他没心没肺还是天真烂漫,缓缓地道:“莫要再让我听见你说楼主的不是。 ”
周洛晏点头,“好的。 ”说着便引他到内院去。
天明,万里无云,秋高气爽。谢若起来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随手拉了件长袍披上,走出房门,只见厨房炊烟袅袅,寻去看见绝默煮饭备早点,不禁噙住一抹笑意,暖意油然而生。
“听冯将军唤你绝默,何字? ”谢若与他并肩而立,肩头靠在他臂膀,倾着身子依偎在他右边身,手放在热气腾腾的锅上取暖。
“绝默,绝对的绝,沉默的默,是少将军替我取的名。 ”绝默笔直地站着,任他依仗,用左手掌勺。
“绝默...... ”谢若反覆地念着此名,总感觉此名有嘲弄的意思,"还是我取的字更有韵味。 ”又问:“你跟随冯少将军多久? ”
绝默心中默数,回道:“十年。 ”
“十年...... ”谢若反覆念道,从舅舅离开谢府算起,正好十年,“所以这十年你都随他南征北战? ”
“少将军基本都在京都军营训兵。只有几年前蛮族来犯,我才随他出战漠北。 ”绝默说得平淡,可漠北一战死伤无数,便是谢若这个不理世事不管国事的人也有所耳闻,可想而知这场战役有多严峻。谢若未曾见识过舅舅的身手,但思及战场刀剑无眼,尸骸遍野,不寒而栗。
“冯将军为人如何?待你可好? ”谢若回想前些日子“调戏”冯来晞一事,生怕冯来晞对舅舅动了歪念。
前些天,谢若与周洛晏在名客楼吃茶,见到冯来晞看男子的神情尤为惆怅,周洛晏便与谢若打赌,赌他有分桃之好,谢若装成同好去试探,引冯来晞到无人处,看看他会不会对自己下手,虽然冯来晞终究未动手,但受自己引诱之实不假,仍有断袖癖好之嫌。
锅中白粥翻滚,蒸气越发滚烫,绝默抬手伸向谢若悬在白烟中的手,手心覆在他手背上,将他的手按了下来。谢若紧盯住刚好在视线中的双唇张合,听他说:“小心别烫到。 ”猛然觉得心如雷击一般发麻,交叠的手比那沸腾的雾气更灼热。
谢若往后退一步,不知所措地错开目光,扇了扇脸道:“好像有点热。 ”
绝默握住他的手,低沉的声音中有点紧张地问:“烫到了?”
谢若急抽回手,回道:“没有,我是说这里有点热。 ”随后勾勾嘴角,挤出一笑,随口问:“怎么不见冯将军和雪?”
绝默倒了一碗粥放在灶台,回道:“他们去接人。 ”
“接人?”谢若搬了板凳坐在灶边,等粥变凉。
“雪故人的姪女。 ”绝默从粥锅中捞出一颗蛋放在小碟中,剥完壳后送到谢若碗里,然后才替自己乘上一碗粥。
“那间房便是为她而留? ”谢若瞥向昨日雪说要留空的房间,绝默点头。
“糟了! ”谢若猛地放下碗筷,说起留房,谢若才想起周洛晏,起身懊道:“昨晚一夜未归,周兄必然挂心。 ”
“去哪? ”绝默拉住他,面色一沉。
“到扬州后我一直住在周兄府中,待我极好。以后要与你同住也应当知会他一声,免得他担心。 ”担心自己被殷小姐掳走,“再说我的行囊都在他家中,要取回来。 ”
“随你。 ”说着绝默也起了身。
谢若眨了眨眼,他家舅舅何时变得如此黏人。也罢,有他作伴,心里总是踏实。
来到周府,谢若见李华也在,喜出望外。
“李兄,你怎么到扬州来? ”谢若靠近,拱拱手。
李华手覆在他的手上,“还不是因为你久久不归,怕你受周洛晏欺负,便赶来看看。 ”说着,李华察觉到绝墨正冷眼瞪着自己,立即撒手。
“周兄待我什好,倒是我昨晚彻夜未归,让周兄挂心了。 ”谢若向一旁的周洛晏鞠躬致歉。
周洛晏笑答:“无碍。 ”
三人坐在一桌,聊起林园之事。
“木材我已差人送往镇江贵府,数数日子,令尊应收到。 ”周洛晏不但将林园卖谢若,还替他佣人伐木运送,可算尽心又尽力。
“周兄大恩,清诺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
“你既唤我一声兄长,这点小事不必挂怀。 ”近半月朝夕相对,周洛晏甚是喜欢谢若,喜欢他的纯良真诚,不像其他纨绔子弟,毫无性子,不像殷敏琴般任性妄为。
“殷小姐,公子在会客。 ”
“让开! ”一说曹操曹操便到,她一袭赤红如同她风风火火,大大烈烈的个性。
“让她进来。 ”周洛晏扬声,让下人放殷敏琴进屋。
殷敏琴扫视屋内四人,满目花开般缭乱,一俊一俏一壮一美,四个男子聚首一堂,让她心头小鹿乱撞似地狂跳。
一堂寂静,周洛晏开口介绍请道:“殷小姐,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从镇江远道而来的李公子和墨公子,还有谢公子,你见过。 ”
殷敏琴醒觉自己失礼,欠身点头道:“公子好,公子唤我敏琴,或阿琴即可。 ”周洛晏瞧她一副忸怩作态的模样,也不知好笑还是来气,先邀她坐下再说。殷敏琴坐到周洛晏身侧,见谢若冲她一笑,惹得她满心欢喜,如沐春风,脑子里只想着“真好看”三字。
“话说回来,谢兄是否该回镇江? ”李华问。算算日子,京官下巡的日子将近,谢若替家里到扬州采购木材,是时候回去领功。
“也对,清诺在周兄家也叨扰了一段时日,事情既已办妥,也没有再打扰周兄的道理。 ”想来舅舅都来扬州寻他,也该一起回镇江,眼角瞥一眼舅舅却发现他皱了皱眉头。
“不叨扰不叨扰。谢公子有要事在身要回家,我自是没有阻拦的道理。若他日你再来扬州,我周府大门定为他敞开。 ”周洛晏回道。
“怎么?你要回去啦? ”殷敏琴急道:“何时再来?我们何时能再见? ”
谢若一下被问住,倒是李华噙住一抹坏笑,道:“看来殷小姐十分舍不得你走。 ”
谢若下意识地瞄了眼舅舅神色,却无法从他木讷的表情中看出半点情绪。倒是殷敏琴羞红了脸,咬住下唇,在桌底下拉扯周洛晏的衣角,李华也朝周洛晏投了个眼神。周洛晏读懂李华的意思,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纠结,最终还是开口道:“不如,殷小姐随谢公子一同到镇江,反正你常说要出去游玩,此番有谢公子、李公子相伴,必然安全。 ”
殷敏琴双眼发光,猛地点头应道:“好主意!只是......爹爹那儿...... ”
周洛晏如呵护孩子般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世伯那里,我会帮你说服他的。 ”
李华满意地敲着扇子,这一路可以让他们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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