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

　　112

　　我只得掏出烟来，递了一支给她。她接过点燃，深吸一口，接着闭上眼睛。我也顺势给自己点了一根，陪她静默。如此持续着许久。四处宁静的像令人窒息，唯有外面的雨依旧下着，没有消停的意思，让我确定我还活在人间。 “这么抽着烟可不好。”我见她吸烟的时候非常用力，借此打破沉默说道。
　　她继续抽着，一直低着头，直到一根烟全部抽完才看了我：“没有招待好……对不起。”
　　我想转移话题，便问道：“上次你在X城待了多久？”
　　她循着记忆，说道：“一个星期。”
　　我说：“一个人也能待这么久？”
　　她说：“谁叫你走了？真是一个狠心的路人。”
　　我只好说：“我留在那也不见得能给你带来什么。”
　　“那个礼拜，整整那个礼拜，我一个人在行踪不定，吉他是我最亲密的东西，你走之后，我几乎没有张口说话，我觉得世界上的人都是冷漠的，自然也包括你。”她喃喃说道。
　　我本想解释，或者为自己澄清自己并非冷漠。但是那天我确实是弃一个欲寻短见的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不顾，所以她说我冷漠，也不过分。想到此，我又作罢不做解释。
　　“幸亏那个宾馆没有老鼠，所以晚上抱着吉他睡觉是我最放松的时候。”她无不凄凉地回忆。
　　“抱着吉他？”
　　她没有搭理我的问话，继续近似自言自语地说道：“那时左手手腕还疼，晚上害怕，但是却找不到人说话，一个依赖的人都没有，当然只有吉他。”
　　“那时我多想韩泽能突然出现，抱住我，任我哭花他的衣裳。”说及此，她眼又红红的。我方才知道，接下来，才是她叫我来的计划中的序幕。我体会着她对韩泽如斯的爱情，第二次进入她的世界，我对她的心疼已经不止停留在一个普通的路人同情阶段，而是自然而然地像怜惜一个朋友一样怜惜她的遭遇。
　　“我想你那时也是把我当做韩泽了。”我说道。
　　她点点头，说：“你就像是介于韩泽和李极之间的人，仿佛是我久违的哭诉对象。”她所说的介于韩泽和李极之间，那便是指她伤害和被伤害之间平衡点，我恰巧作为一个路人站在了她平衡点的中心。
　　她开始轻轻抽泣。我心如止水，默默感应着她哭泣的节奏——轻轻的节奏，轻得像徒手小心翼翼地摘采刺丛中的玫瑰一样。我不敢动弹，不敢直视她的哭泣，只得看着窗外的灰暗暗的雨天发呆。苍穹阴霾，天黑仿佛提前到来。许久，贝晓涛收住哭泣起身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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