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

　　唐一抬头，脸上是陌生的表情，他的眼睛仿佛变成了红色，张口时露着尖尖的獠牙，再次重复问：“要、在一起吗？”
　　边小橘有些出神，忘了眼前的人是唐一，也许他不是唐一。“不要”两个字没说出口，嘴巴被一双大手给捂住了。
　　“唔——”边小橘尝试张嘴，那只原本干燥的手心被自己的呼吸沾染得湿粘，最后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唐一侧头在捂住边小橘那只手的手背亲了一下，时间似乎被拉扯到极限，一个简单的隔手吻被边小橘尽收眼底，她睫毛颤抖，眨眼时扫到唐一的手指，边小橘听见那声音平静得像湖水。
　　“在一起的意思就是，我们成为男女朋友，你是十九的妈妈，有权知道十九的所有事情，而我也有责任去照顾八月，抚养八月。”唐一继续说，“你可以不用做饭，但是不能吃太多垃圾食品，也可以不用上班，但是早上要给我打领带。我会告诉你我每天干了什么，你也要如实告诉我今天有没有想我。”
　　边小橘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唐一，呼吸好像静止，还在不自觉的抓着唐一的手指。
　　直到两人的心跳同率，呼吸同频，边小橘要说的话卡在喉咙，大概是看她动摇了，唐一说完好处又说坏处。
　　“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现在八月也不会在外面看动画片。我知道吃硬不吃软的性子，会拿硬的威胁你。你拒绝的话，我这次不会继续问下去了。”
　　手缓缓的拿开了，边小橘嘴唇泛着红，她抿唇，消化着唐一所有的话。
　　意思就是十九有什么问题会让她知道，而她也有权利知道，在一起后不再是“你”和“我”，也不再是“唐先生”和“边老师”，是“我们”和“唐一女朋友”。
　　如果拒绝的话，唐一要放弃了吗？
　　那只抓着唐一的手渐渐放开了，垂下时碰倒了方才喝完的罐子，“当啷”一声倒在桌上，咕噜咕噜地马上就要滚下台面，边小橘反应迅速地抬手拦住了，吸管悄无声息的滑落到地上，罐子被她重新放正。
　　这个罐子已经是垃圾了，其实掉到地上也没关系，可边小橘就是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了，还又板板正正的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玻璃杯和易拉罐。
　　边小橘浮现出两个物品，能够想象到这两个物品最后的结局，不知道愣神了多久，唐一竟然没有催促。
　　另一只手松开了，边小橘不再硬撑着边缘，由于惯性她身体向下滑落，稳稳掉在唐一怀里，被牢牢接住。
　　边小橘没有回答，手攀上唐一的脖颈，声音像是羽毛一样扫过唐一的心脏，抛出问句：“唐一，要在一起吗？”
　　后来边小橘问唐一那句“不会问下去”的意思是要放弃了吗？
　　唐一说：“不是，如果你再不同意我本来打算来硬的，毕竟卧室就在隔壁。”
　　-
　　八月沉浸式的趴在床上看了一集又一集动画片，甚至忘记了饥饿，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没有一丝光亮，还在“咯咯”笑得正欢的时候，被人从后面一把拎起来。
　　“有怪兽有怪兽！”八月没看见是谁，蹬着双手双脚就要挣脱：“打怪兽！打怪兽！”
　　“坐好。”被扔到沙发上，强硬的命令语气让八月立刻安静下来，抬头望着怪兽本人。
　　面前出现一份焦黑的吐司夹着西红柿片、煎蛋、洋葱片、生菜、培根的三明治。
　　八月歪头压着半边眉，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眨巴了两下，问：“唐叔叔，这是什么？黑黑的三明治！”
　　唐一抱臂摇头，“回答错了。”
　　八月犹犹豫豫半信半疑的拿起来咬了一口，嚼了两口觉得还不错，又吃了几口，“这就是三明治！”
　　唐一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罐旺仔牛奶，装模作样的细细品了一口。
　　八月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去夺：“那是妈妈买给我的！”
　　本来一罐牛奶没什么好挣的，但是这是最后一罐，八月立刻燃起斗志要保卫最后一罐旺仔牛奶！
　　“答错了的小孩子没有牛奶喝。”唐一躲开八月的魔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吸管，优雅的插进罐口，“再给你一次机会，答对了我赔你五年的旺仔牛奶。”
　　八月立刻收回手，端端正正坐回沙发上，露出乖宝宝的模样：“唐叔叔你问吧！”
　　“错了。”唐一直接将结果甩在八月脸上，没用吸管，大口喝了半罐。
　　八月直接不干了，晃着唐一的胳膊：“不对不对！你明明什么都没问我！你耍赖，我要告诉妈妈！”
　　“是不是男子汉，跟谁学的告状？”唐一向后一靠，看起来春风满面，完全不怕被告状的意思。
　　八月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哼哼两声：“唐叔叔胆小鬼，不敢让妈妈知道！”
　　八月“噔噔瞪”跑去厨房，发现边小橘没在厨房，又“噔噔瞪”跑回来，质问：“我妈妈呢？”
　　“什么你妈妈？”唐一目光锁定卧室门口，眉梢微翘，“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边小橘正换好了睡衣从卧室走出来，匆匆和唐一对视一眼，问八月：“吃饱了吗八月？”
　　“妈妈妈妈妈妈！”八月拔腿作势冲过去，然后就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在原地扑腾着小腿：“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喜欢你了！”
　　“正好，以后我就不当你唐叔叔了。”唐一说完放开了八月，八月反而不挣扎了。
　　吃硬不吃软这一点，八月真真切切的遗传到了边小橘，他炸起的毛耷拉下去，扭过头问：“唐叔叔，你生气了吗？”
　　“生气。”
　　“对不起。”八月不知道从哪学的，立刻认错，不知道是向自己未来五年的旺仔牛奶认错，还是向唐叔叔认错，“八月错了，你当我的唐叔叔，以后也都是唐叔叔，别生气了唐叔叔。”
　　唐一：“？？？”
　　边小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见了，洗手间传来洗衣机启动的声音。
　　要说唐一刚才还春风拂面，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和窗外阴沉的天一样，雷声是闷沉的，向野兽在嘶吼，雨随时都会落下来，每一秒都变幻莫测。
　　唐一深呼吸了几口，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好了，八月，你坐到这里。”
　　八月面对生气的任何人都格外听话，他熟练的爬上沙发，坐到唐一旁边。
　　“我说，我和你妈妈在一起了，你可以不用喊我叔叔。”
　　果然，这样直接说出来舒服多了，就是没有体验到那种爽感，唐一有些遗憾。
　　八月眨眨眼，“那八月喊什么？”
　　“咳咳——”唐一清了清嗓子，“你喊边小橘妈妈，我和你妈妈在一起了，应该喊我什么？”
　　八月绞尽脑汁的挠了挠头，“妈妈没教我。她只教我喊叔叔阿姨，遇到漂亮的就是哥哥姐姐。”
　　“……”
　　“八月，他是你爸爸。”边小橘的声音出现在一旁，贴心的附上标准答案。
　　八月像是突然收到强烈的信号，头顶好似有一根天线，“咻”一下竖起来，雷达信号接收着信息，最后锁定到唐一身上。
　　其实让八月喊爸爸是唐一提出来的，边小橘说“我们还没结婚”，唐一说“早晚的事儿”。
　　在身体掌控全在唐一这边的时候边小橘还在尝试顽抗，最后唐一来了边小橘喜欢的“硬的”，属于被迫妥协。
　　边小橘当然不懂唐一的拐弯抹角，只当唐一不好意思说，直截了当的告诉了八月。
　　而八月对这个事情接受也是相当快的，嘴边的“妈妈妈妈妈妈”成了“爸爸爸爸爸爸”。
　　这两个字对八月是熟悉的，可他没有这么喊过，大概是新鲜感，一直到晚上吃完饭，八月还在喊，边小橘感觉自己需要一副耳塞，并且认为答应唐一这个要求是错误的。
　　雨从吃饭时就一直下，打开门送唐一离开的时候，八月拽着新爸爸的袖子，说晚上想要爸爸陪着睡。
　　“之前你不是跟他一起睡过吗？”
　　八月摇摇头：“不是，之前是和唐叔叔，八月没和爸爸一起过呢！”
　　边小橘望向外面的雨，劈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唐一今晚肯定要回医院照顾十九：“下次吧，好吗？”
　　八月有些失落，但很快松开了拽着唐一的手，“好吧。”
　　“不能收留我一晚吗？”唐一抬手挡住了边小橘快要关上的门，“医院那边今晚有楚启，我今天没去医院，明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下班后我再去，不然十九会哭。”
　　边小橘没说话，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八月和唐一是在侧卧睡的，准确的说是唐一把八月哄睡转身又进了主卧。
　　那道影子出现在门口时，边小橘差点吓出尖叫。
　　“你、你你有事吗？”边小橘把膝盖上的本子收起来，放到床头上。
　　边小橘家里没有男士睡衣，对于突然说要留下的唐一，边小橘没有任何准备，唐一上身是光裸的，下身穿了他自己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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