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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锁的暗号与裂心的信任
审讯室的金属桌沿凝着层薄冰,是江临渊失控的信息素留下的痕迹。晏归鸿的指尖刚碰到桌面,就被那刺骨的寒意激得缩回手,指腹上还留着刚才敲击椅腿的红痕——三短两长的节奏还在指节间震颤,像未散尽的回声。
“夜枭的颈动脉被精准切断,”审讯官的声音在冰雾里发闷,他推过来一张尸检报告,照片上的伤口边缘泛着黑,“法医鉴定是专业手法,而你的格斗档案里,正好记录过这种‘旋割’技巧。更重要的是,他口袋里的芯片显示,最后一个与他通讯的加密ID,归属于你。”
晏归鸿的瞳孔猛地收缩,桌下的手再次抬起,指尖在椅腿上敲得更快——笃笃笃、笃——笃——,三短两长的信号几乎连成一片,像急雨打在铁皮上。“那是蝰蛇的圈套!”他的声音带着破音,白玫瑰的信息素在冷杉木的寒气里挣扎,凝成细小的冰晶,“他知道我会那种手法!三年前在矿洞营救时,他亲眼见过我用旋割术解开人质的绳索!”
单向玻璃外,江临渊正盯着屏幕上放大的芯片数据。技术科标注的“通讯时间戳”像枚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发疼——周三09:17,与墓园监控的死角时间完美重合。可他的指尖却在无意识地跟着玻璃内侧的节奏轻动,三短两长,这个刻在骨血里的暗号,让他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
那天他们在废弃水厂蹲守,晏归鸿被黑市的人注射了劣质抑制剂,瘫在蓄水池里发着高烧,就是靠敲击池壁的三短两长节奏,让他在洪水里找到了几乎昏迷的人。当时晏归鸿攥着他的手,体温烫得惊人,却还在断断续续地敲他的掌心:“信……信我……不是我……”
“播放录音。”江临渊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冷杉木的信息素突然暴涨,观察室的温度计指针“啪”地砸向最低刻度,墙壁上的冰纹像蛛网般蔓延,连电线都裹上了层冰壳。
伪造的声音再次响起,模仿着晏归鸿的语调,说出淬毒的指令:“夜枭必须消失,他手里有蝰蛇的罪证。”
晏归鸿猛地站起,椅子腿在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叫:“这是拟态剂!蝰蛇在黑市买了‘声纹茧’,能提取我的信息素波动伪造声线!你去查他的交易记录,三个月前他从‘蚀骨’那里买过三管,交易编号是……”他报出一串数字,指尖在桌下疯狂敲击,“你记得这个编号!去年端掉‘蚀骨’窝点时,我们在账本上见过!”
江临渊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他当然记得那个编号——末尾是“0713”,是他和晏归鸿第一次成功执行任务的日子,晏归鸿当时还笑着说“这编号得记着,是我们的幸运数”。可芯片上的血迹、时间戳的重合、声纹的高匹配度……这些证据像锁链,死死捆住了他的理智。
“证据不会说谎。”他对着麦克风说,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的编号说辞,更像提前编好的狡辩。”
“狡辩?”晏归鸿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砸在玻璃上碎裂开来,“那你还记得水厂那次吗?你在池底找到我时,我敲你掌心的节奏,就是三短两长!”他的指尖重重敲在椅腿上,笃笃笃、笃——笃——,“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是狡辩?你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用体温给我暖身子,说‘只要是你敲的,我就信’——这些你都忘了?”
玻璃外的江临渊猛地闭上眼。水厂的记忆带着潮湿的暖意涌来,晏归鸿当时冻得发紫的唇、贴在他胸口时微弱的呼吸、还有敲在他掌心那带着体温的信号……这些画面与眼前染血的芯片反复重叠,让他的信息素彻底失控。
审讯室的温度骤降到冰点,桌上的水杯瞬间冻成冰坨,审讯官抱着文件袋缩成一团,牙齿打颤:“江、江队……要不先暂停?”
江临渊没应声,只是死死盯着玻璃内侧。晏归鸿还在敲着,三短两长的节奏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像快要熄灭的烛火。他的眼底浮着层水光,映着冰墙的冷光,像蒙尘的星子。
“我在墓园给林野献花时,”晏归鸿的声音突然放轻,轻得像叹息,“看到他墓碑上的生卒年月,突然想起你说的话。”他的指尖停在椅腿上,最后敲了三下短音,“你说‘信任是比子弹更厉害的武器,可要是用错了地方,就会炸伤自己’……现在,你是不是觉得,炸伤自己了?”
江临渊的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血痕,冰屑混着血珠滚落。他想起晏归鸿曾在训练场上,笑着把这句话写在他的战术手册上,字迹清隽,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玫瑰。那本手册现在还在他的抽屉里,夹着片风干的白玫瑰花瓣。
“继续审。”他转身离开,冷杉木的信息素在身后凝成冰墙,挡住了所有回头的可能。他没看见,晏归鸿在他转身的瞬间,指尖滑过椅腿上的凹痕,那里还残留着三短两长的温度,像个被遗弃的承诺。
观察室的门关上时,江临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审讯室里隐约传来的敲击声,像钝刀反复切割着神经。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旧通讯器,屏幕早就碎了,却能看清背面刻着的字——“0713”,是晏归鸿亲手刻的。
通讯器的缝隙里,还卡着片干枯的花瓣,是去年从林野墓前带回来的白玫瑰。
江临渊的指腹抚过那片花瓣,突然想起晏归鸿在天台上说的话:“信任就像信息素结晶,看着坚固,其实很容易被外力打碎。”
现在,他好像亲手打碎了属于他们的那一块。
审讯室里,晏归鸿的指尖终于停了。他看着玻璃上蔓延的冰纹,像无数道裂痕,将他和外面的人彻底隔开。桌下的手轻轻蜷起,握住了藏在袖口的银锁——那是父亲留下的信物,背面刻着的玫瑰与闪电,此刻正被冰雾染成了灰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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