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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朝廷水深
“小妹。”杨明淮低声警告眼前的少女。
江映蘅见着少女身形微微瑟缩,但好奇眼神之下的算计却分毫不减,她脚尖后移,右手搭在腰间,眉头上挑着瞥过两人手眼间的动作,饶有兴致地观望身前的对峙。
“我当是没有说错?往日之中,兄长待我都如此冷漠,今日却如此热情招待外人,这位姐姐与兄长的关系定不一般。”少女面上虚浮着笑意,她娇嗔地反驳着杨明淮的提醒,左手轻轻扯动裙摆,便轻声蹦跶、绕着江映蘅走了一圈,停顿在二人中间,歪头看向杨明淮。
江映蘅嘴角一勾,露出凌然笑意望向满眼探究的少女,她眼神缓缓从少女的脸上移动,抬眼与杨明淮对视。见他面上尴尬,眼神中隐有怒意,她眉头点点身前少女,缓声开口说道:“是么?杨师弟不过是念在我千里迢迢送来信物的份上,招待一二罢了,可哪有什么关系不一般的说法。”
“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是要叫您一声小师叔祖的,这关系怎么就一般了。”杨明淮缓慢调整呼吸,平缓的语气之下暗藏波澜,他低头望向少女,“鸣玥还是被家里宠坏了,竟然这般冒昧。”
“我——”杨鸣玥再度开口,还未发生便被杨明淮一个冷眼瞪原地,她左右瞥视,双手紧紧攥着下裙,眼角泛红、嘴唇颤抖,“我这也是为了兄长着想!”
江映蘅抬眼瞥着杨明淮脸上神情,见他无动于衷,只是任着杨鸣玥在一旁落泪撒气,她叹气着从腰间掏出一张帕子,伸手递给眼前的少女,“一时玩笑话,杨师弟也不必如此严肃。”
“若只是一时玩笑话就好了。”杨明淮低声说道,唯有江映蘅修道之后才能听得这般细微的声响,“小师叔祖,我且带你去客房落脚;小妹,你回屋子歇息。”
杨鸣玥红着眼圈望向杨明淮,自顾自表演一阵,见他没有反应便气冲冲离开,只余见惯她这般举动的杨明淮在原地不屑冷哼,神情缓和后,侧脸与江映蘅说道:“由我带路?”
“那自然,杨师弟可是主人。”江映蘅微微一笑,跟在杨明淮的身后,去向一处东向的客房。
*
杨明淮带着江映蘅走进客房中,见着仆役只在外扫洒,便将微微敞开的房门阖上,表情中带上些歉意:“麻烦小师叔祖在此处立下阵法,目前来说,山庄内还是眼多口杂了些。”
“能有多大麻烦?”江映蘅在指尖掐出一道血痕,随手在桌上留下符箓。
“这下便好,”杨明淮找了处木椅落座,右手捏着鼻梁叹气,垂眼望着客房地板,言语间疲倦明显,“至于麻烦——多少还是先前的遗留问题,不过一介草莽人士组成的势力,就是有些名头又如何,又妄想着参合朝廷事务,这不是找死么?”
“朝廷事务?”江映蘅搭在桌上的右手轻轻敲击,她意味深长地望着杨明淮,“是派别之争,还是?”
“就是那最不可参合的事务。自我下山之后,便一直在清理山庄中浑水摸鱼之人,只是有了家父开头,这上下心思活络,一时压不下,方才有了小妹这般冲撞的言语。”他靠在木椅上,双腿交叠,十指纠缠成网,置于扶手之上。
“杨师弟倒是大胆,怎还同我坦诚相待了?只是——”她缓缓说来,唇边笑意不变,“这又与我有何干系?”
“小师叔祖是当真不知道那位的动作?”杨明淮俯身向前,凝重地与江映蘅对视。
“谁?”
“自然是灵栖峰的那位江师叔祖了,还能是谁。听说那位可是将外戚孙家看管得如同看门恶犬,近期在官员之中的活动也多不安分,山庄之中心思活络的人物,不少都有同那位师叔祖手下势力搭话过。今日见着小师叔祖的面庞,想要参合这类事务的,巴不得你我二人关系越紧密越好。”杨明淮细细解释道,失去了室外的点点微光,他眼下漆黑更是明显。
“……我倒是许久没有关注江家了,难怪、难怪,这便是杨师弟特意要我布下阵法的原因?”
江映蘅叹气一声,她倒是不曾想到这点,怪不得杨明淮面色如此难看,便是半点客气话都装不下,恨不得直接当着她的面将杨鸣玥赶走。她见着杨明淮疲倦至极的神色,心中更是感慨,若是这般险峻境地,家中人人妄想参合谋逆之事,也难怪杨师弟如此急忙下山了。
“是了,小师叔祖自行决定是否要在晦明山庄小憩一阵,若是赏我脸面,愿意在此地逗留,我……”
江映蘅摇头打断了杨明淮的话语,眼神中是清澈的明了,“我留在此地越久额,你便越难扯开关系。你便是有十足的理由,也只会在诡辩之中成为他们的同类人,更难以应付他人的强词夺理。”
若是杨明淮可与江家人深交,谁能说得准他没有这种以武犯禁的谋反心思?人心一旦滑坡,便无可挽回地奔向低谷,纵使他有千万般理由,也难将魍魉清理干净。
“确有这般道理,只是我说好要招待小师叔祖,这一岔又只能放弃了。”杨明淮沉沉点头,苦笑几声后转头深思,眼神飘去杨鸣玥居所的方向。
“无碍,来日自有机会。只是杨师弟可是要看好家中之人了,都能对不清楚底细的女子说出这般话来,也不知会招致何种灾祸。何况按杨师弟所说,这山庄中腌臜之事不少,可别惹出杀身之祸。”纵是江映蘅怜惜困于后院的女子,但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就依着自己往日的见解提点了杨明淮几句。
“这无需小师叔祖提醒,我自然知道管教的重要性。只是,”杨明淮沉闷地摇头,他指尖在扶手上轻敲,“若实在无法指导,我怕只能将小妹潦草寻着人家下嫁了。”
江映蘅撑在桌上的右手一僵,她想起往日种种,眼神中阴郁神情顿显,长吁一口气后再度添上几丝笑意,“只有嫁人的法子?倒是好推脱。你便是实在管不了,倒不如细细询问小妹的想法,实在不行,便是由我带上九华洞天修道,也好过草草嫁人。”
“来日再议罢。”杨明淮岔开言语,只是顾自长叹。
“也是,那我便不多加叨扰了,”江映蘅颔首示意,她手中将先前画下的几枚符箓抛掷杨明淮身前,“一些小小帮助,若有需要,莫要忘了写信与我。”
“小师叔祖之话,某莫敢忘记。”杨明淮同她对望一眼,珍重地收下江映蘅掷来的符箓,将其收入衣襟中,目送着她身形缓缓隐去,只一道微风卷过,消失在庭院之中。
*
自晦明山庄分别,江映蘅再度升向万丈高空。
黄沙与山林于此交汇,可她却放眼望向南方的一处角落,极远处层峦叠嶂、重林密布。她蓦然想起书册中描述的西南,虫群盘旋、神秘莫测,倒是突生了些好奇,便是脚下飞剑猛地飞出,朝着那西南方向冲去。
她随便挑选一处僻远村庄降下,此处远离县城,离着村镇也有几座山的距离,只是见那山坡上顺着地形建起的几座房屋,和坡上开垦的田地,想必山下河谷中生人也是不少。
江映蘅将见明月收入鞘中,挥动长剑破开身侧拦路的灌木,从密布的丛林中走出,神识探寻着周遭的人气,向着村民常走的小道迈去。
此时天色黯淡,林间只有些细碎的斑点打下。她见叶片间点点红光跃动,脚下大地震颤,远方人头攒动,人群接成的长蛇盘旋着绕进山林。
不过她仗着身负修为,倒不惧有何意外,握着长剑走进小道中,同上山的人群打了照面。
此时一见,那人群的组合倒值得深思。前头举火的村民,两位身着道袍、下颌一缕长毛的道士,以及那身后神情不明的官员和一排村民,在这黄昏的山中形走,多少有些诡异。
未等江映蘅开口,领头的一位道士便从腰间抽出一沓符纸,另一位道士从背后拔出长剑,两人整齐划一地比出手诀,面色是一般的凝滞。
“妖女——还不停下!”
“今日可让老道我寻到了,识相的便赶紧跪地求饶,自戕替百姓谢罪!若是让老道我出手,可别指望还能入那轮回中。”
两位道士一唱一和,握着长剑的那人挽起一道花哨的剑招,行动之间多有磕绊,可神色不改,依旧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捏着符纸的道士也不输阵仗,一手在虚空之中比划几分,手中的符纸无火自燃,跃动在众人眼中,激起身后村民的高呼。
“道长何须多言!直取这作祟的妖女,还我村庄安宁!”
“还我安宁!”
江映蘅越过两位作势的道人,未去在意群众激愤,只是同带队官员对视,见他眼中悄然浮现的欣喜和嘴角窃笑,多少起了疑心。她右手悄悄伸向腰间,五指在剑柄上起伏,做足拔剑的准备。
那道长提剑前冲,她只是连着剑鞘一并举起,一个横劈便连人带剑一并扔出几尺远。见剩余的道士面色僵硬,手中的符纸一张张熄灭,面上滚落汗水,她轻啧一声,对上了面色不善的官员。
“这道士,怕是些假货罢。”江映蘅缓缓提起玄妙观的玉佩,对着官员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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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真的单机了欸——
可能要考虑隔日更了,完全没有动力更新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