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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娶我吗
门外传来脚步声,赵光美走了进来,一身素服,眉宇间却少了往日的洒脱。
“殿下,终于回来了!”山茶姑娘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欣喜。
“宫里诸事已了,陛下恩准我出宫。”赵光美回应,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榻上的李从宁身上。
“你还好吗?”他与李从宁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话音落下,两人皆是一怔,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李从宁先回过神:“劳殿下挂心,我无碍。”
她刻意不提那些锥心的变故,仿佛只要闭口不谈,兄长暴毙、先帝驾崩的事实就能被暂且搁置。
赵光美却看穿了她的强装平静:“侯府的事,我都听说了。逝者已逝,生者当安。节哀!”
李从宁垂眸,指尖死死攥着锦被,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此刻她应该是最能感同身受赵光美难过的人,他曾经那么看重亲情,可如他也与她一样,都是刚刚失去自己的至亲之人。
“殿下也是!” 她声音低哑,带着强压的哽咽,两个处境相同的人,在这一刻倒是生出了几分同命相连的惺惺相惜。
“宫里的变故,山茶应该都告诉你了?陛下登基后,朝野已定。礼部新拟了宗室字辈,我已奉旨更名‘廷美’,往后便是赵廷美了。”
他刻意转移话题,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可那笑里却带着苦涩与疲倦。
赵廷美,李从宁默念着这个名字,心口一阵寒凉。连名字都要随着新君一次又一次更改,他其实才是那个快乐不了的人,所以往日的洒脱、玩世不恭的笑容背后,究竟藏着多少的小心翼翼和孤寂。
忽而又想到赵光义,登上皇位自此再无顾忌,而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她抬眸看向赵廷美,突然开口:“赵廷美,你......敢娶我吗?”
房间里空气瞬间凝固,赵廷美也彻底怔住了,脸上的沉郁被错愕取代。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带着难以置信:“李从宁,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秦王殿下没有听错,我也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李从宁迎上他的目光,声音虽低哑,却字字清晰,“我知道,侯府获罪,赵光义登基,娶我无异于引火烧身。秦王殿下不敢娶我,一点也不意外!”
她指尖攥得更紧:“赵光义登基,天下已定,可我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纠缠......”
“所以你让我娶你,只是想借我......和我二哥撇清关系?”赵廷美的声音沉了下来。
她迎上他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是,也不全是。”
“撇清关系是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兄长暴毙、侯府蒙冤,桩桩件件都与他脱不了干系。可他如今是九五之尊......但这不是全部......”
“娶你的人只要不是他,谁都可以?”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像是在等待一个关乎命运的答案。
“当然不是!”李从宁想也不想,干脆利落地否定。
赵廷美眸色骤然亮了亮,竟悄悄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雀跃。
“你先等等。” 只留下一句话,人转身就出了门,跨过门槛时竟然不小心绊了一跤。
李从宁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那微薄的希冀,渐渐冷却下去。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眼底漫上一层失落。
果然,不敢!
换做是谁,恐怕都不会愿意为了一个戴罪之身的女子,去招惹当今天子。
赵廷美虽与她有几分同命相连的惺惺相惜,可终究是皇室宗亲,是赵光义的亲弟弟,怎会为了她,赌上自己的前程与秦王府的安危?
方才那句 “先等等”,不过是顾及颜面的委婉拒绝罢了。
也是,谁会傻到和天子过不去?
罢了,本就是她唐突了。赵廷美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愿意才是傻了。
良久,门外传来轻缓的叩门声,赵廷美推门而入,额角竟沁着一层薄汗,显然是急匆匆赶回来的。
他手里攥着个锦盒,步伐比来时快了些,眼底还残留着未散去的亮色,只是刻意压着,不让那份雀跃太过明显。
他缓缓打开手中的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镯子,与李从宁腕上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这……” 她惊得声音都发颤,指尖轻轻拂过锦盒里的镯子,“这镯子怎么会……”
“这是我母亲当年留下的,她说,是留给未来儿媳的。”
李从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殿下这是......”
他迎上李从宁的目光,眼底的深情与坚定一览无余。
“方才让你等,不是不敢,是怕你觉得我太过草率。我母亲走得早,这镯子我一直收在府中,从未示人。晋王府初见,便见你腕上戴着另一只,只觉得是冥冥中的缘分,却没想过,有一天能亲手将这只镯子戴到你手上......”
他轻轻执起李从宁的另一只手,将镯子缓缓套进她的腕间。
“娶我无异于引火烧身,殿下不后悔?”她再次确定
“不能昭告天下,无法三媒六聘,甚至连一场像样的仪式都没有,公主不觉委屈,说到底是我得了便宜!”
这些她何尝不知,国丧未除,婚娶之事本就违制,更何况如今他与她的处境......难得,在他心里,她只是李从宁,只是公主,没有对阶下囚的占有,也没有所谓的同情。
“但是,我,赵挺美,愿意拿出所有身家性命,尽自己所能护李从宁一世安稳!”
马车缓缓停在秦王府门前,大门敞开着,两侧还挂着白绸,显然是顾及着国丧。
赵廷美率先下车,转身伸出手,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道,扶她下了马车。
庭院里,上至管家嬷嬷,下至洒扫杂役,无一缺席,早已迎了出来。
只是他们与寻常奴仆见了主子便俯身叩拜、刻意讨好不同,这些人望着赵廷美的眼神里,没有半分低人一等的谄媚,反倒满是真切的担忧与欣慰。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为首的老管家眼眶泛红,快步上前,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这些日子宫里变故多,我们日夜悬着心,就怕您有个好歹。”
“我无碍。” 赵廷美微微颔首,语气平和,没有半分主子的架子,“让你们担心了。”
“殿下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管家连连点头,目光转而落在李从宁身上,没有丝毫探究或轻视,反倒带着几分温和的打量。
赵廷美牵起她的手,玩笑一样问道:“本王的王妃,好看吗?”
“好看!像仙女一样!”众人齐声应和,声音整齐却不刻意。
赵光美凑近李从宁肩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你看,他们也夸我眼光好!”
“哪里是夸你,明明是在夸我!”
话落下的那一刻,好像这几日的心痛难过,也在打趣里消散了两分。
随着进入内院,李从宁的脚步忽然顿住。
本该因国丧满是素白的庭院里,竟悄悄添了几处喜庆的红。
赵廷美眼底满是认真:“国丧之礼不可废,大门口的白绸,是我对大哥的兄弟情深。内院的红绸,是我对李从宁的满心期许和余生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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