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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尚病发
李徽月闻言一惊,方才的缱绻情意顿失,即刻与沈确告辞,沈确知道她心中焦急,放心不下,便也一道往寿安宫去。
待他们赶到,陈宝守在安尚殿外,告知殿内已有许太医在诊治,虞绮罗、宁蕊也尽在殿中。
李徽月见了宁蕊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忙问起小尚今日病情的缘由,却见宁蕊摇摇头道:“小尚今日这病来得蹊跷,突然发作,且一发作便气都喘不上来。”
“许太医可有说为何会如此?”
宁蕊语气不太肯定,只道:“说是……也许是在火场遗留下来的病症,眼下许太医正在为小尚施针,应能缓和一些。”
“许太医乃太医院使,行医三十余年,医术精湛,主子不要太过担忧。”冯玉宽慰诸人道。
李徽月心中有数,许太医的医术在宫中无出其二,只是当时在火场……
她想起那场大火还是会感到心惊,那场火差点就将小尚吞噬,还昏迷了那么多时日,身体必然有损,只是不成想莫名便病情复发了。
此时,许太医为小尚诊治完,出了内殿向诸人回话,见皇上也在殿中,便跪下行了大礼。
“微臣已在温太嫔的肺俞、定喘等穴位施针疏通气机,太嫔的喘证已有些许好转,眼下已能自如呼吸。”
许太医说着,将刚拟好的药方交到陈宝手中,“公公拿着这定喘汤的药方先去太医院拿药,今夜便要给娘娘服下。”
陈宝赶紧应下,向诸人行了礼便向太医院狂奔而去。
李徽月长出一口气,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下,却被许太医接下来的话又惊出一身汗。
“只是依微臣看,温太嫔的喘证不大寻常,看似是肺失宣降,肺气壅塞导致呼吸困难,却又不仅如此。”
“喘证多与肺失宣降有关,有何不寻常?”宁蕊疑惑道。
许太医摇摇头:“温太嫔在火场吸入太多浓烟,肺气本就不畅,不如平常人一般。再者,我看今日温太嫔的病症,不似一般的喘证,她惊忧气郁,浑身发热,像是余毒未清。”
殿中的四位女子面面相觑,宁蕊问道:“许太医是说,温太嫔病情严重,一是因遗症,二是因中毒?”
许太医肯定道:“不错,温太嫔本就身体孱弱,也许又不巧吸入了什么毒物,还是服用了什么刺激的药物,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才突发恶疾。”
宁蕊仍是不解,安尚殿一切如旧,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没有闻到平时没有的气味。至于小尚的饮食……她晚膳尚未用过,午膳也是小厨房做惯的菜式,但是否有人刻意下毒就不得而知了。
她想到一事,又问道:“当初温太嫔昏迷多日,最后是以怀秀草入药才得以醒转,可与这药有关?”
许太医紧紧皱眉,喃喃道:“怀秀草……怎会如此……”
他摆摆手道:“怀秀草乃是神草,若是温太嫔用过,必定肺气通畅,怎会像如今这般壅塞,一副余毒未清的状况?”
“许太医是说,小尚并没有遗症,今日必是有人下毒?”李徽月听出许太医的弦外之音,他不便在皇上面前直言有人投毒,但既排除遗症,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性。
谁有那么大胆子,竟敢毒害前朝妃嫔?
众人的面上都有些惊讶,春风更是满面疑惑。
“温太嫔与世无争,又为人和善,谁会要害她?”春风低声道。
蹊跷,实在蹊跷。
“那请问太医,温太嫔的毒要如何解?”虞绮罗抓住关键问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解了小尚的毒,而至于下毒者……李徽月与沈确交换了一个眼神,雁过留痕,下毒之人不可能没留下一点踪迹,以沈确在后宫中埋下的眼线,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许太医脸上有些为难:“只怕……还是需要怀秀草。”
什么?
众人皆瞪大了双眼,虞绮罗不明就里,开口问道:“这怀秀草宫中没有吗?”
“许多年前便绝迹了,故而微臣听闻温太嫔用过怀秀草才如此震惊。”
沈确自知许太医所言不假,他看向李徽月道:“当初你写信向我要怀秀草,我便叫冯玉搜过宫里,确实没有。”
“当初那怀秀草,是陈宝在陵区山林中偶然得到的,再想找到可就难了……”宁蕊喃喃道。
沈确会意,点了点头:“朕即刻派人去往陵区山林找怀秀草的踪迹。”
宁蕊感激地向他一拜,听得内殿有响动,小尚的贴身宫女贺儿跑上前来,满眼惊喜道:“娘娘醒了。”
李徽月自是随众人往内殿去,却被沈确拉住了胳膊,他温声道:“温太嫔内殿我不方便过去,如今我先回乾清宫差人去寻怀秀草。今日之事你别急,凡事总有办法。”
李徽月望着他诚恳的双眼,因小尚的病情而兵荒马乱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向他报以微笑,点了点头。
小尚虽已醒,却仍是呼吸急促,许太医又细细地把了把她的脉象,沉思许久。
半晌,陈宝抓了药回宫与许太医过目,他一路奔跑,失魂落魄,看起来早已乱了心神。
李徽月想起陈宝奇遇之事,眼神一动,她知陈宝极其看重小尚的安危,如今小尚这般模样,只怕陈宝会一味地谴责自己。
的确,自陈宝得知温太嫔发了喘证,便差点惊坐到了地上。陈宝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那老僧的面目,只觉得是因为自己违背诺言,拒绝与老僧出家,故而佛祖降罪。他后悔不已,为何自己贪恋陪伴在小尚身边,如今陷小尚于如此险境。
他回想起老僧警告过他的话语:“你若想对她好,便不要留在她身边。”
那老僧说的不错,就是因为自己执意要留在她身边,才会为她带来如此灾祸。
陈宝深觉自己已陷入绝境,今后已没有回头路,只能朝着深渊缓缓前行,直至被深渊吞噬。
春风见陈宝这副样子,提出替他煎药,却被陈宝拦住了。只见许太医将陈宝抓的药拿在手心,又去掉了其中两味,暗自嘀咕着:“既没有怀秀草,这两味放着也无用。”
陈宝身子一震,似是见着了什么鬼魅一般,茫然惊惶地问许太医:“温太嫔此次还需要怀秀草吗?其他的草药不成吗?”
许太医叹了口气,意思已十分明了。
温小尚如今的病情就好似当初从火场中出来一般,甚至比当初更严重,当初她一直一味地昏睡,如今醒着却更加痛苦,动不动就喘不上气,只怕夜里压根无法安睡。
“究竟是何人下的毒……”宁蕊面上已是掩饰不住的怒意,咬着牙道。
“下毒……”陈宝喃喃道,一时难以接受。他方才不在,错过了太多,此时被这桩事的来由狠狠震住,身子都不禁抖了起来。
“奴才去为娘娘煎药。”陈宝吐出这句话,艰难地起身向后厨走去,身影有些仓惶。
李徽月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觉得不妙,又不知该如何开导他,只得将目光转移到床上的小尚身上。
小尚用鼻子呼吸不过来,已是微张着嘴深深吸气,却仍是气不够似的,胸腔震动,看着很是难受。虽许太医已为她施针缓解,可比起她的难受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小尚呼吸困难,却仍向三人开口:“姐姐们……”
三人连忙聚到了她床前,听她要说些什么话。
小尚哪能说别的,不过是说自己没事,别担心她之类的安慰,李徽月听得眼眶泛红,又听得小尚唤春风。
春风急忙跪在她床边,脸上已满是泪痕。小尚强撑着力气,缓缓道:“春风别哭……今日是你的生辰。”
小尚此话一出,春风的泪更是止不住了,她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哽咽着说不出话。
“小尚你放心,许太医一定能医好你。”李徽月按着小尚的手宽慰道。
小尚喘着气点了点头,示意众人不要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们既要安慰小尚,便也都做出一副没事的模样,叮嘱贺儿今夜一定要轮值盯着小尚的情况。
出了内殿,虞绮罗便命春风将整个寿安宫的宫人都召集起来候审,于是寿安宫院中乌泱泱地跪了一片,除了小尚身边几位贴身宫女与陈宝,尽在其中。
虞绮罗收起了平日里的明媚笑意,在夜色中显得冷清狠决,目光扫视跪在底下的众人,眉目间充斥着隐隐的怒气。
小尚只不过是一位前朝的妃嫔,胸无城府,从未陷入任何竞争,竟还有人要对她动手。
无耻之尤。
虞绮罗是在宫中的腥风血雨里滚过的,见识过那些肮脏阴险的手段,本以为先帝一走,她们这批人也算是万事太平,不成想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她并非眼里揉不得沙子,恰恰相反,她很是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因此她待宫人总是宽厚,遇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不能容忍他们欺负到小尚头上,不能容忍有人欲置这个最单纯善良的小尚于死地。
李徽月与宁蕊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虞绮罗要做什么,只隐隐觉得一阵雷霆之怒将在院内展开。
虞绮罗没了平日里善待宫人的模样,她言语冰冷,睥睨众人,声音沉稳却让底下的人抖成了筛糠。
“安尚殿的宫人将今日温太嫔吃过什么,用过什么,事无巨细一一报与我听。整个寿安宫,今日见到任何可疑之人、可疑之事,如实禀报于宁太嫔、李县主。”
“若有胆敢隐瞒的,被旁人揭发,便送去浣衣局受杖,打死后发净乐堂焚尸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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