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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后半夜往往是人最困的时候,月影稀疏,负责守夜的小太监裹着薄被蜷在廊下打盹。
黑暗中,一道人影翻过宫墙,顺墙檐爬上华阳宫正殿屋顶,动作干脆落脚轻盈,是个高手。
那黑影走至华阳宫寝室上方处,蹲在屋脊被面,按风水摆放估算床榻位置。
皇室讲究聚气藏风,床铺位置多在寝室西南靠墙处,掀开瓦片,透过殿内点点烛火,果瞧见青纱帐内侧睡一美人,美人长睫如扇,面若凝脂,宛如侧卧睡莲被看羞了面容。
“黄府嫡女果真名不虚传,是个拔尖的美人,只可惜……。”黑衣人摇头,美人再美再美也不能跟立功后的爵位相比。
黑衣人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漆黑泛着油光的毒蝎子顺着屋檐爬入大殿。
黑衣人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没一会,寝殿内宫女传来的叫喊声将守夜的小太监炸醒,小太监一个激灵翻起身,“遭了遭了,睡着了,该死该死。”
小太监只负责守夜,冲进正殿也不敢闷头往贵妃寝室里闯,隔着厚厚的帘子听动静,“飞云姑娘,贵妃怎么了。”
帘子后飞云又惊又吓的呼喊,“快去叫袁侍卫来,快去宣御医,有蝎子。”
飞云说话带着哭腔,小太监不用细想就知道,贵妃肯定是被咬了,寝室有蝎子,二人早跑出来了。
蝎子可是剧毒之物,被咬一口,命都丢了三分。
小太监拔腿就往殿外跑,在外值班巡逻的袁顶梁听见吵嚷声赶来,刚抬脚进门,就见一道人影朝他冲来。
侧身钳住对方肩头,“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颤抖指着里面,“屋里有蝎子,咬伤了贵妃。”
袁顶梁大手一松,小太监脚下不稳,连滚带爬出门外请御医,袁顶梁劈帘子闯进寝殿。
飞云跪在床前,正在摇晃昏睡不醒的黄云燕,袁顶梁一把将人拽开,立于床边,一边观察床内动静,一边吩咐飞云,“把蜡烛全点上,再去找些雄黄过来,闲杂人不许靠近。”
天下五毒,蝎子占其一,不过刚刚被咬,黄云燕就已嘴唇青紫,可见毒性强烈。
至于昏迷,大概率是惊吓过度。
蝎子还未抓住,眼下不是冒险救人的时候,那蝎子定还隐秘在床上被褥之中,更或者还在黄云燕身上。
若惊了它,只怕更糟。
听闻有蝎子,华阳宫个个都吓精神了,连御厨都醒了,披着衣裳举着半截冒烟的蜡烛站在院里,再不敢回炕上睡。
华阳宫里亮如白昼,能用的无烟蜡烛全点上了,小太监取来雄黄洒至各处。
唯有寝室内被遗漏,一群人堵在寝室外头,小太监递出手里的雄黄粉给身旁的宫女,“寝室里,女人负责去洒。”
小宫女也不傻,“太监算什么男人,你手脚快,胆子大,你去。”
小太监忽想起来袁顶梁的嘱托,“袁侍卫不许闲杂人进去,免的妨碍他抓蝎子,咱们还是别进去碍事了。”
众人同意,一哄而散。
人多碍事,寝室内,袁顶梁接过飞云手里的雄黄将她赶出了帘子外。
床是罩床,上有木顶,三面靠墙。
抓起一把雄黄粉涂抹满床架,唯恐更多的蝎子爬进床。
袁顶梁用刀翘掀起被褥一角,确定黄云燕穿着完好衣衫,才加快动作将被子挑起扔到地上。
抓起一把雄黄粉朝地上成团的被子撒去,如雾散开的雄黄粉落在被子上,半日不见声响。
转身面对床,又抛出一把雄黄粉,雄黄粉气味刺鼻浓郁,是蝎子最惧怕之物,不过片刻,角落里墙壁与褥子之间的缝隙处,高举两只黑色钳子的翘尾蝎子从褥子底下钻出来。
蝎子举着带毒的尾刺,顺着床边乱窜,袁顶梁眼急手稳,刀锋出鞘,刀尖穿虫心而过。
蝎子扭动了几下尾巴,就不动了。
收刀回鞘,袁顶梁小心将黄云燕抱起,一只手刚穿过对方颈下,随即传来一阵剧痛。
那蝎子把黄云燕泼墨的秀发当巢穴了,咬人后,钻进枕下。
“还有一只。”袁顶梁暗道不好,却是迟了。
只能忍痛将人带至床下,夹在怀中,单手抽出腰间弯刀,挑开枕头,瞧见那蝎子正欲举钳逃窜,挥刀砍至两段。
杀几只毒蝎不算什么难事,眼下袁顶梁毒气上涌,只觉脚下虚浮,唯恐再冒出几只来疲于应付,只赶紧强撑出了寝室。
守在外头的飞云见二人出来,瞧见袁顶梁手背的咬痕,又见他额间虚汗不止,心头明了,赶紧上前接了贵妃过来,扶至软榻上暂躺。
阿弥陀佛,小太监搀着御医急匆匆忙赶来。
蝎子毒性发展迅速,好在毒性小,又医治及时,黄云燕并无性命之忧,好好将养一阵子也就好了。
歇在春和宫的朱允炆和秦双双漏夜赶来,只瞧见围了一院子不敢回屋睡的太监宫女,又见华阳宫满地烧干的蜡油,还有昏迷不醒的黄云燕。
“这里不安全。”
顾不上细问,秦双双只吩咐人先将黄云燕带回春和宫安顿在西偏殿内,再命人将华阳宫角角落落皆撒上雄黄粉驱虫,烟熏各处驱逐毒虫。
直闹到天色发白才算完事。
朱允炆孤身回到飞龙殿,连夜传召锦衣卫首领齐东海进宫,彻查此事。
被救治过后的黄云燕已清醒过来,靠在床头,想起昨夜的一幕,心里还是发怵,“我睡梦中,觉得手腕疼,醒来看见一只手指长的蝎子在我手边,要不是手上巨疼,我还以为是看花眼了,反应过来,我随手抄起一只枕头胡乱扔了过去,谁想到枕头下还有一只……再后来,只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长在大族的黄云燕如何实不出这伎俩,“有人想我死,所以才想出这阴毒的法子来害我,对吗?”
秦双双,“许是意外,皇上还在查。”
黄云燕冷笑,“华阳宫那么大,房子那么多,有毒的蝎子,偏偏就出现在我的寝室床榻上,不是有意难不成是巧合不成。”
秦双双,“不管是不是巧合,总要先抓住下毒之人再说,这事自有我与皇上做主,你先养好身子,不可劳心伤神。万幸那袁侍卫救人及时,御医说若是两只毒蝎的量,只怕你早没了性命,现在想起来我都后怕的紧呢。”
黄云燕,“袁侍卫现下如何了。”
秦双双,“袁侍卫身子强健,已经能饮食如常了,皇上下令等袁侍卫能走动了就送他回府好好修养,你呀,就别操心别人了,这几日就踏实住在我这里,一饮一食我都叫人细细查看过在送来给你,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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