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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
拍毕业照的那天,是个暖阳和熙的日子。空气里浮动着草木的清香与离别的微醺。
穿着宽大学士服的年轻人们,在镜头前最后一次整齐地列队,随着快门的倒数,他们将头上的学士帽奋力抛向湛蓝的天穹。镜头瞬间定格:无数顶黑色的方帽在空中展开翅膀,如同挣脱束缚的鸟群,背景是每一张年轻的、毫无保留地大笑着的脸。
喧嚣声中,陈之刚弯腰拾起自己的帽子,一抬眼,便看见了林窗窗。她静立在不远处的香樟树影下,与周围的欢腾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嘴角噙着一抹与他共享秘密似的笑意。
他向她走去。林窗窗也不说话,只是悄悄抬起手臂,将宽大的学士服袖子伸到他面前,眼神示意:“你拿。”
陈之疑惑地伸手进去,指尖触到柔软的花瓣。他拿出来,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红玫瑰,茎秆上的刺被细心地剔除了。他正为这浪漫的仪式感会心一笑,却没想到,紧接着看到了夹在花朵后面折叠整齐的红色纸币。
他以为是毕业的玩笑,轻轻一抽。一张,两张……钞票接连不断地被带出。他愣住了,手指加速动作,那袖口仿佛连接着一个异次元空间,一张张百元纸币如同被施了魔法,源源不断地从他指尖抽离、展开、累积。
他不停地抽着,动作从从容变为惊愕,一叠厚厚的红色收获已在他手中不堪重负,而袖中的源头,似乎依然永无止境。
林窗窗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像只得意的小狐狸,笑出了声。阳光穿过叶隙,在她眼中跳跃,那里面,盛满了整个青春时代最大胆、最赤诚的温柔。
宿舍里弥漫着夏日午后特有的慵懒气息,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毕业照的兴奋还未完全散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和若有若无的防晒霜气息。
巫落染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你们毕业了可不要把我给忘了。”她侧过头,露出半张白皙的脸,眼神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怎么会,你们我都不会忘记的。”乔子涵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无意识地卷着学士帽的流苏。她的笑容明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兰舒宜正对着小镜子整理头发,闻言放下镜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大学四年,我一个对象都没找到啊?都二十三岁了,还没体验过那啥,到底是什么感觉啊?”她的眼神无光,嘴角向下撇着,整个人像朵缺水的花。
忽然,巫落染直起身子,眼睛亮了起来,指向坐在角落里的林窗窗:“问厘子啊,厘子肯定知道。”
“对哦!”兰子涵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就跑到林窗窗面前,双手合十,眼睛眨巴眨巴:“厘子,快说,什么感觉?”
林窗窗正专心地给一盆多肉植物浇水,闻言手一抖,水壶差点掉在地上。她抬起头,圆圆的眼睛睁得更大,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粉色:“我也没体验过。”
空气凝固了三秒钟。
“什么?!”三个声音同时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巫落染从书桌前站起身,乔子涵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兰舒宜则直接凑到林窗窗面前,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不可能!”兰舒宜先开口,手指不自觉地卷着衣角,“你们出去玩不都是一起住一起的吗?我就不信他……就……”她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林窗窗把水壶轻轻放在窗台上,眉头微微皱起,表情认真得像在解一道高数题:“我是同意的,但是每次他都让我好好睡觉。”她说话时习惯性地微微歪着头,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困惑,仿佛自己也对这件事感到十分不解。
这个表情实在太可爱了,圆圆的脸蛋配上那双总是带着些许迷茫的大眼睛,像只不知为何被抢走了松果的小松鼠。巫落染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被兰舒宜一巴掌拍开。
“我知道了!”兰舒宜突然一拍大腿,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兰舒宜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地环视一圈,压低声音:“你们知不知道,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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